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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伸到眼前的掌心,贾蓉明显就是一个瑟缩,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也逃不开,只得垂下眼生受。
“你要打我?!你想打就打吧。”这番心思几乎贾蓉全写在脸上,看得无忧直想笑:果然是个半大小子,还不大懂事。
话说回来,宁荣两府的成年男子加在一处,竟然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宁荣两府一代不如一代,也是顺理成章。
无忧一掌按在贾蓉额头,原本以为会有大量无序且纷乱的思绪蜂拥闯入自己的脑海,然而……不知是不是贾蓉性子单纯,且意志也不甚坚定的缘故,传入无忧脑中的心绪乃是极为缓慢地出现。
“你打我啊,你骂我啊!”
“你这样对我,你……算什么父亲!”
“我活着,谁都笑话,还有什么脸面!”
三道心绪,就此循环……无忧忽然眼前一黑,他恍然了悟:这金手指也不能无限探查。
这小子虽然满心无奈,不绝抱怨,甚至心中隐隐生起了些许愤恨,但他自己也许都没料到,他对父亲终究还是存了几分期待。
也是,贾珍当众令下人啐贾蓉一事还未发生,贾蓉的脸面暂时还没被踩在脚底下。说白了,就是扭曲得不是太厉害,用对了方法,就还有救。
不过贾蓉给无忧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好:娇艳窈窕……总之就是娘兮兮的,不像个正经男人。心病要慢慢医治,但外表改起来,见效很快。
倒不是无忧忽然“圣母病”发作,而是他猜测,只风光一世,后继无人,终究算不得重振家业。贾蓉也是他绕不开的任务目标,由不得他不管。
思及此处,无忧缓缓收回手,“你没发热。”扭头对边上站着的清俊小厮道,“去请大夫来,给哥儿瞧瞧,开点安神汤,让他好生歇几天。”
贾蓉眼底全是血丝,一看就知道他内心也在煎熬。
小厮领命去了。
贾蓉神色微动,他嗫嚅半天才低声道,“老爷也要保重身子。”
无忧一摆手,“不碍的。横竖我也没费心没费力。”
他老子跟平素有点不一样……最起码除了吩咐命令,父子俩能说上几句话了。贾蓉把心一横,“儿子听说,赖升他们父子两个又借机贪墨了许多。”顿了顿又低声道,“老爷要大办,他们自然要顺着老爷的心思。儿子要瞧瞧账册,他推三阻四,说是都在婶子那儿管着。”
秦可卿的丧事,那是贾珍亲自请了凤姐儿过来主持的。
宁府的大管家赖升向来只管奉承贾珍,却不误他暗中跟兄弟子侄一起中饱私囊……他们一家子贪墨的可是宁府的家业田产,作为将来要袭爵的嫡长子贾蓉能看的过忍得下,才是咄咄怪事。
另外,作为大管家,他也没少揣测贾珍的心思,知道贾珍不把贾蓉特别放在心上,于是赖升言行难免带出了几分不敬重贾蓉的意思。
管不住~下~身,也管不住下人……无忧又不是贾珍,但为了重病的母亲,这个黑锅也是不得不背。
他倒不担心在便宜儿子这儿洗白,毕竟贾蓉年纪小又傻白甜,相当好哄,真正头疼的是如何抹平圣上那儿的糟糕印象——秦可卿的身世,就像是悬顶之剑,若无足够功勋地位做底,圣上一旦发作,虚浮的宁府败落无疑。
无忧便颔首道:“你先养好精神。”
贾蓉不掩失望之色,但在父亲多年声威威吓之下,他性子也是绵软惯了的。转念一想,今日他老子跟他还是好声好气的说话,更没少了关心,他也就没话说了。
贾蓉的神色变化,无忧全看在眼里,他暗笑贾蓉果然还是太年轻,“你养好精神再来留心这些庶务人手,”他刻意停顿片刻,直至贾蓉眼中放光,“你已然成了家,是该立业了。但正经做官领差事之前,不管是收拾还是收服手下,你都得自己琢磨出个章程。”
无忧的意思十分直白,贾蓉听得分明:赖升再得用那也是个下人,而你是我儿子。你连赖升都收拾不了,那就闲话休提。
贾蓉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无忧又道,“我只你一个儿子,在家胡闹倒也罢了,出门切记顾忌些颜面。”
贾蓉垂下头去,“儿子省得。”
总之贾蓉请安前和请安后状态全然不同,他离了父亲的书房,回去便换了衣裳,更老老实实等大夫上门,吃了汤药却不躺下休息,而是去找太太讨要宁府的账册来看。
下午,无忧坐在书房听得小厮禀报,点了点头,便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通风报信儿的小厮。
小厮一个激灵,直接跪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无忧也不瞧他,只轻声道,“连蔷哥儿都得管荣府大管家叫‘赖爷爷’,我不怪罪你。”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小厮素知他家老爷爱翻脸,此时吓得整个人都抖个不停,只磕头道,“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贾蓉跟老爷告状,屋里伺候的小厮转头就给赖升透了口信儿。不过不止贾蓉敢告状,赖升自然也能。
就看赖升这应对,就知道他是真心虚了。
老爷对先蓉大~奶~奶~如何,阖府上下哪个不知?即便如此,赖升在蓉大~奶~奶~的丧事上,照捞不误。
不说凭无忧的性子,容不下这等面善心苦又心狠胆大的蛀虫,只说以宁府如今的局面,正该收拾好家底,趁着元春封妃的时候,好生在圣上面前讨个实缺。
文官需要功名,以贾珍这把年纪,再从秀才考起,就算能中进士,那时候也差不多该退休了。无忧仔细翻看了贾珍的记忆,幸好祖父贾代化和叔祖父贾代善在军中仍有威望,故友尚未全部离世,恰好本朝这些年对外征战不休,因此他从武为将,方是正道。
既然从武,势必离家,无忧为了后继有人,还得把贾蓉也带在身边。
因此赖升这个“二主子”委实留不得。幸好贾珍在府中积威甚重,赖升想鱼死网破也是不能。
无忧想元春封妃之后便要忙着跑官,干脆把赖升丢给贾蓉,让这小子练练手也好。
无忧想到这里,干脆闭目养起神来:至于那小厮,他跪上一刻钟,权作“多嘴”的惩罚。
那小厮没得老爷吩咐,不敢动亦不敢开口,他汗如雨下,跪在原地胡思乱想得快要虚脱了。
却说老爷书房里没了动静,那小厮也出不得门,赖升在外面急得几乎要团团转。
一刻钟之后还是没有动静,赖升抄起手边镇纸砸向自己儿子,“我就说大爷待蓉大~奶~奶与旁人不同,让你收敛着些!”
赖升之子并不敢躲,只辩解道,“您还不是……一切照旧?”
赖升顿觉颓丧,“你且说实话,这回你收了多少?”
赖升之子之子比了个一。
这是……一千两?!大爷给蓉哥儿弄个五品龙禁尉不过花了一千两……赖升心知不妙,此番难以善了:他作为大管家能要挟大爷的,也就是大爷爬灰。可蓉大~奶~奶~人都没了,也是死无对证——凭着一群下人若能指证了大爷,这宁府早就不能留在京城了!
赖升之子见状抱住他父亲的腿道:“儿子退还回去……”
“你以为退回去就万事没有了?”
赖升之子继续道:“儿子跟太太身边的丫头银蝶说得上话。”
太太身边的丫头你也敢……赖升一时无话可说。
就在那小厮已然跪了小半个时辰,无忧打算叫他起身的时候,门外小厮进门先规规矩矩行礼,甚至不敢偷瞄他那跪地不起的同伴,得了无忧的允许才敢出声,“老爷,太太打发银蝶来请老爷说话。”
不愧是宁府大管家,这么快就能请动太太尤氏为他说情。想来他越是心虚,他犯下的事情就越大。赖升果然不除不行,只是……无忧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赖升对秦可卿的身世知道多少。还没拿下官职,不得离京,无忧心说,自己的首个任务可别毁在这种小人物的手中。
今日已然探过贾蓉的心思,再借机查看赖升的真实念头,只怕消耗不起:赖升终究比贾蓉更有城府。
至于在房中等老爷到来的尤氏,也十分不平静:她无所出,家世也不值得一提,但她却比处境相仿的荣府邢夫人说话更有分量,因为宁府大管家对她不曾阳奉阴违。
不过听说自己的大丫头银蝶与赖升之子有首尾,尤氏也是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只是此时她能使唤的下人也没几个,银蝶真是不得不保……
而贾蓉前来要账册也没如愿,他干脆就没走远,只在抱厦里等父亲到来,笑看继母与赖升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