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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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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见桑正和的轻装五十余骑,洛尚之笑了。

    心中一丝不好预感快速闪过,桑正和皱眉打量洛尚之两侧骑兵,见有慕氏两位副将随行且神色未有异常,眉宇间忧色方消散。

    “桑将军,多年未见,英姿不改啊!”洛尚之拍马上前。

    “洛王又何尝不是?”桑正和朗声笑言。

    “不行了,久不上疆场,比不得将军!”洛尚之自谦一句,捉缰拱手,“皇上念将军戍边多年,煞是辛劳,特命本王前来城门相迎。”

    桑正和抱拳向北拱手,肃容正色道:“食君禄,忠君事,何谈辛劳?”

    洛尚之微微一笑,并不接他这番话,只道:“正值秋狩,皇上去了围场狩猎。”策马与桑正和并肩,“走吧,咱们先入城歇下。”

    桑正和点点头,却问:“泱州,桑某并无府邸,不知……”

    洛尚之微笑道:“皇上想,将军必然挂念令郎,已让令郎布置府邸了。”

    谈话间,大队兵马簇拥着洛王、桑正和进入城门。

    忽然,东侧数骑快马疾驰而来,遥遥便呼:“洛王……王爷……”

    洛尚之沉声喝问:“何事惊慌?”

    数名小将奔近跟前,翻身下马,跪地抱拳:“禀王爷,皇上围场遇刺,现下落不明!”

    “什么?”洛尚之面色骤变,为难地看向桑正和,“这……”

    紧急关头容不得半分迟疑,桑正和利落扬鞭,冲身后五十余骑招手:“皇上围场遇刺,儿郎们,随洛王护驾!”

    洛尚之浅笑,随之扬鞭,率众奔赴围场。

    兴泽围场虎啸区一隅,红马金甲百余骑,围绕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默然静候。这是穹冉帝王的亲兵——金甲卫。

    大树下,身着黄金锁子甲的宁昱晗慵懒地斜靠于树干上,手上是一支黑羽铁箭,足长一尺七寸,箭杆上刻有一个“桑”字。

    李炳福焦虑地看着宁昱晗,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出声:“皇上,您……”

    宁昱晗举起黑羽箭,打断李炳福的话,道:“都准备好了?”

    “是。”一旁,金甲卫统领聂十三抱拳答话,“只待皇上一声令下。”

    宁昱晗仰头望向苍穹,恰见一只苍鹰于上空盘旋,振翅鸣叫。他挑眉轻笑,挥手:“布置!”

    聂十三目中闪过兴奋神采,手一扬,百余金甲卫齐齐下马,将捆绑于马上的诸多箭囊解下,搭弓射箭。

    顷刻间,在李炳福惶惶不安的神色中,宁昱晗身侧的地面已布满箭矢。

    就在金甲卫重新上马之际,周遭已经响起马蹄声。伴随着纷乱马蹄声,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然而,李炳福、聂十三乃至所有金甲卫的神色都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突然,“扑哧”一声轻响震惊了周围众人。

    那支一尺七寸长的黑羽铁箭没入宁昱晗的左肩,殷红的血瞬间透过黄金锁子甲,在地面洒下零星血珠。

    “皇上……”惊呼声迭起,聂十三最先奔上前,欲为宁昱晗止血,却被他单手挥开。

    这时,数十轻骑显现,桑正和、洛尚之并驾齐驱,奔入了这片林子。看见林中场景,桑正和急勒马缰,虎目圆睁看向宁昱晗。洛尚之亦有短暂惊讶,转瞬化为赞许笑容。

    “桑正和、洛尚之围场行刺,意欲谋反……”宁昱晗意态闲逸,缓缓松开犹自把着黑羽箭尾端的手,袖袍轻挥,“金甲卫,拿下!”

    桑正和面色铁青,握紧剑柄,暴喝:“皇上!”

    “放心,朕会善待丽妃和她腹中孩儿……”

    宁昱晗悠悠话音落下,桑正和颓然垂眸,抛下手中宝剑,束手就擒。

    金甲卫身影绰绰,五十余桑氏亲兵就地被斩,血腥味四散弥漫,唯留宁昱晗的清越笑声在山林间回荡。

    十月十六,嘉宁行宫。

    辰时二刻,两顶步辇穿过悠长回廊,转入舒荫堂。

    “才人、婕妤,你们怎么来了?”武茗暄从秋千上下来,快步迎上。

    颜才人下辇,微笑道:“刚去松香殿请过安,来看看你。”

    “是颜姐姐不放心你,非要拉我一起过来。”文婕妤左右顾看一番,笑道,“我就说她半点没有思过的自知吧?瞧瞧,梧桐树下品茗,好生悠闲!”

    “难不成你希望见我愁眉苦脸?”武茗暄笑着打趣,拉过文婕妤的手,牵她走到一旁根雕桌椅坐下。

    三人站在院中,闲聊一番。

    “该用早膳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陪我一起用?”武茗暄征询了颜才人、文婕妤的意思,偏头对锦禾吩咐,“去,备早膳。”

    “是。”锦禾躬身退下。

    那日来是救人,来得急再加上天色暗,倒是没仔细瞧过这舒荫堂内的布置。颜才人四下顾看一番,起身行至秋千旁,纤手将绳索一拉,施施然坐下,微笑着看向武茗暄。

    武茗暄心念一转,正待问下宫内近况,却闻外间响起兵甲之声。

    三人面色一凛,对视一眼。

    “张谦……”武茗暄一声高呼。

    张谦从院外快步奔入,神色紧张地道:“主子,太后下旨各宫各殿单独封锁!”

    不待武茗暄发问,颜才人沉声喝问:“出了何事?”

    “皇上围场遇刺,下落不明!”张谦躬身答话。

    文婕妤闻言怔住,看张谦一眼,垂眸思索。

    心下虽有怀疑,但武茗暄还是煞白了脸,竖眉急问:“皇上遇刺,下落不明,不是该派兵去寻么?太后下令封锁各宫是何意?”

    “奴才瞧这阵势,恐怕情势不容乐观。”张谦担忧地看一眼武茗暄,“太后这般怕是为皇上……作准备了。”

    武茗暄疑惑偏头看向颜才人、文婕妤。

    “按照历制,皇上驾崩,宫中后妃一应都有去处。”文婕妤沉声解释,“已受宠幸而无皇嗣的妃嫔要么殉葬,要么送去庙宇做姑子,若有皇嗣则另论。”

    “似我等这般,有没有皇嗣,怕都没有另论之说吧?”颜才人一改柔媚之态,冷声哼笑,“无论你我,还是茗暄,太后早有意除之,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武茗暄心下担忧宁昱晗,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思绪运转,点头道:“是。若不是担心皇上与她决裂,太后早就除我了!至于才人,皇上在时,太后迫于前事,还需对你礼让三分,如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眼眸转过,却看向文婕妤。

    “不必看我,皇上若是去了,我……”文婕妤怆然一笑,“我是第一个受死的!”

    思及之前在怡欣殿所见,武茗暄微微点头,认为文婕妤的说法确是实在。甚至,她还觉得,皇上一旦真有闪失,恐怕不待太后动手,另有蛰伏于暗处之人便会先行要了文婕妤的命。

    颜才人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拉过武茗暄、文婕妤的手,道:“静观其变吧,我不相信皇上会真有什么不测!”

    “嗯。”武茗暄郑重点头,遂即强自镇定地召锦禾摆膳。

    文婕妤蹙眉看看武茗暄,又看看颜才人,默然用膳间,一个谋划已成型。

    皇上遇刺失踪之事让整个嘉宁行宫慌乱起来,太后懿旨各宫分别封锁更是让妃嫔们惶恐不安,人人自危。

    这样紧张的情绪直至十月二十宁昱晗负伤归来,才终于纾解。宫中气氛缓和了,可朝中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十月二十日,就在十三位御医齐入怡欣殿为宁昱晗检查伤势之时,桑正和、桑瑞、桑戎、洛尚之,包括洛尚之的儿子洛文博,以及桑、洛两家五百四十余名男丁以涉嫌谋逆之罪一并锒铛入狱。

    慕霆钧闻讯震惊,入宫求得宁昱晗恩典,只身去天牢与桑正和会面。

    慕霆钧面色凝重,问道:“我分明调你去淮州驻守,为何你却来了泱州?”

    桑正和并未立即答话,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一想,豁然开朗。想到怀里的调令已被搜去,谋逆之罪已成定局,他只觉无话可说,缓缓摇头后,闭目靠在牢墙上,任凭慕霆钧如何问也不再开口。

    此事,宁昱晗交由刑部、吏部共审。但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审?十月二十五日,刑部、吏部联名上奏,请旨按律将桑、洛五百四十余人处斩,其家中女眷一应充入奴籍或发卖出京。

    桑清因身怀皇嗣,又是首位皇嗣,并未受此事牵连,品阶、用度与之前不变。刚受封安昭仪的洛菱宛却并无皇嗣可傍身,便也在连坐之列。

    十月二十六巳时,宁昱晗带伤上朝后,回到怡欣殿。

    一众宫人伺候漱洗、更衣,而后在李炳福的示意下,鱼贯退出。

    宁昱晗靠坐在龙椅上,面带浅浅笑意,不知思索着什么。

    李炳福思量许久,才开口问道:“皇上,安昭仪如何处置?”

    “她必然不会乐见安昭仪就这么死了……”宁昱晗把玩着腰间紫玉佩,微微一笑,“先贬入冷宫吧。”话音落下,随手从龙案上取过一卷早拟好的圣旨,递给李炳福。

    然而,就在李炳福捧着圣旨抵达水华殿之际,却见慕太后高坐正殿,拉着洛菱宛闲谈笑语。

    看见李炳福入殿,洛菱宛目中闪过惊慌之色,但只一瞬又冷静下来,一脸娇羞地看着慕太后。

    李炳福见状蹙眉,循例施礼,刚要说有圣旨宣读,却被慕太后抬手打断。

    慕太后轻拍着洛菱宛的手,笑问:“李总管,皇上也听闻安昭仪有孕的喜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