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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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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传奇两首古诗成就师生缘分】●═══════════●

    “季晨小姐,我听说你父亲说你想学习国画?”正在朱东旭心情失落精神恍惚之际,忽听见表哥廖泊舟问道。

    “是的,我是有这个想法,父亲正在帮我物色老师。”

    “我看过你画的油画,虽然我不是很懂绘画,但以我这个外行的眼光看画得相当好。”廖泊舟由衷地赞美道。

    “谢谢!虽说是比一般人是画得好一点,但就像我父亲说的,还需要修炼!”殷季晨在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之后才不紧不慢、落落大方地答道。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想学习国画吗?”廖泊舟接着问道。

    “油画是写实的,讲究形似!而国画却是写意的,讲究气韵的表达,追求神似。油画与国画,是完全不同的画法,我很想体验一下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神明降之竞求容势的绘画境界。”

    “我想关于教国画的老师季晨小姐应该早有心仪的人选了吧!”

    “我原本盼着能跟曾仪曾老先生学画!我已经久仰他的大名了!”

    “曾仪是国画界公认的大师,季晨小姐若真能师从于他,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事实上父亲已经带我登门拜望过曾老了,遗憾的是曾老年纪大了,由于身体的关系,现很少亲自授课了。不过他老人家答应安排他最得意的一位学生做我的老师。曾老对我说千万不要因为他是他的学生就小看了他,实际上他的这位学生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曾老还说他的这位学生不仅画画好,在国学上的造诣也很深,让我一定要虚心跟他学习!”

    “请问曾老的那位学生叫什么名字,我说不定认识!”廖泊舟忍不住追问道,廖泊舟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确实认识很多名人名家,有些是因为打官司认识的,而有些则是因为他因常常在富人圈子里混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其中不乏一些大的画家、歌唱家、音乐家、作家以及演艺界的名流。所以他说他有可能认识曾仪的学生并不是在说大话,事实上他虽然没见过曾仪本人,但确实曾跟曾仪的几位学生谋过面。

    “他叫蒋思源!不知道廖律师有没有听说这个人!我因为刚刚回国,对国内艺术家的圈子不熟悉,除了几位特别有名的大家其他人一概不知。”

    “别说,这个蒋思源我还真认识,是去年在一次画展后的派对上经人介绍认识的,因为不是很熟悉,所以只是简单聊了聊天!他很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从他的谈吐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相当博学的人!不过后来听人说起他和他大师兄的故事,我才真正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和他大师兄的故事?那是什么故事呢?请您说说好吗?我真的很好奇!毕竟他是要做我老师的人!”殷季晨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他大师兄名叫宋博文,据说是曾仪成名后收的第一个学生,因为在绘画上天赋异禀很得曾仪的器重!曾仪对这个开山大弟子寄予厚望,不惜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可惜这个宋博文不但不思上进,且还贪图小利,竟然拿他自己的画冒充曾老的画拿到市场上去贩卖,就连用的印都是曾老的印!曾老知道这件事后痛心疾首,在了断了跟宋博文多年的师徒缘分后曾老大病了一场,把自己关在家中半年都没有出门!而就在半年之后,年仅十八岁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蒋思源拿着自己的作品怀着满腔的热情与诚意登门拜师来了!他哪里知道曾仪因为宋博文的事情早已心灰意冷,不再有收徒的想法,所以蒋思源每次去曾家曾仪都闭门不见。”

    “那后来是什么让大师改变了心意呢?”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殷季坤忍不住插话问,而殷季晨和殷季恩也用饱含期待的眼神望着廖泊舟,甚至连心情低落的朱东旭也抻长了脖子看着廖泊舟,显然大家都在盼着他赶快讲下去。廖泊舟于是接着讲道:“尽管每次去都吃闭门羹,但是蒋思源铁了心要拜曾仪为师,所以不管曾仪见不见他,他都坚持天天去拜见!风雨不误,雷打不动。曾仪被他给闹烦了,有一天便随手丢了一首诗出来让家人转交给蒋思源,并传话说若蒋思源能参透这首诗的含义就交一份答卷回来给他,他看着满意就收他,若不满意就请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那是一首什么诗呢?”大家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廖泊舟诵道。

    “这不是苏轼的《琴诗》吗!”一直在一边静静聆听基本上没说过话的季恩忽然小声说道,然而这么小声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朱东旭极大的震动。

    “你在英国长大,居然也懂中国的古诗?”朱东旭忍不住瞪大眼睛问道。

    听了朱东旭这话,季恩立刻红了脸,轻声解释道:“我们从小就开始学习国学,不是用业余时间学,而是必修课,伯父给我们请了专门教国学的老师!我学得不好,只是略懂一点!”

    “怎么是略懂?随便说出一首诗,你就知道是谁作的,可真让我这个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文科生汗颜!说真的,这首诗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朱东旭毫不掩饰自己的羞愧。

    “朱律师的专业是法律,术业有专攻,您自然是以法律方面的知识见长!”殷季恩很是善解人意地给朱东旭铺了一层软软的台阶。

    “那倒也是!光背那些法律条文都背得要吐血了,哪里还有精力背诗词呢!”朱东旭见季恩给他铺了台阶,立刻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廖律师,您能接着说下去吗?我很想知道曾老丢这样一首诗出来给蒋思源的用意何在?”殷季晨忍不住催问道。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想要弹出一首好曲子,手指和琴缺一不可——既要有会弹琴的手指,也要有一把有弦的琴,再怎么高明的手指也不可能在一块木头上弹拨出音律来。曾老是借着这首诗里所阐述的手指和琴的关系暗喻师生关系,意指师生关系也一样——想要教出一名好学生,不仅老师要好,学生也得是那块料才行!当然曾老也是借此诗表达他对大弟子的失望之情。”廖泊舟立刻做出了详细的解读。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听完廖泊舟的解读大家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廖泊舟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蒋思源拿着那首诗回家琢磨了好几天,一开始也是摸不着头脑,后来他也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了曾仪因为大弟子伤心成疾,以至足不出户在家休养了大半年的事。因为听说了这件事,出身书香世家从小酷爱诗词书画且聪明绝顶的蒋思源立刻悟出了这首诗的含义,于是马上做了一份答卷交送到了曾家,曾仪看了他的答卷之后就收下了他。蒋思源自打师从曾仪之后,进步飞速,一眨眼十年过去了,如今的蒋思源在书画界已颇具盛名。”

    “那廖律师知不知道蒋思源在那份答卷上都写了什么?”殷季晨用幽静清雅的目光望着廖泊舟问。

    “也是一首诗,不过是一首合成的诗!从一首古诗里摘了四句,然后在那四句后面又自创了两句!摘的那四句是——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廖泊舟回答。

    “韦应物的《听嘉陵江水声寄深上人》?”殷季晨略显吃惊地问。

    “正是!”廖泊舟确认道。

    “还真是没有哪首诗比这首诗更合适作答了!后人本就常将这两首诗相提并论的!我应该想到的!”殷季晨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自言自语。

    “看来,季晨小姐对诗词也很在行!”

    “在行谈不上,略懂一点!对了,您刚才不是说蒋思源还在后面加了两句吗?加了怎样的两句呢?”

    “因缘际会状,何似师生情!”

    “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我怎么没听懂啊?”朱东旭听了前四句已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等听完后两句便更糊涂了,于是好奇瞬间取代了失落占据了他的心情。

    “摘的那四句诗的意思是说流水和岩石的本性都是清净的,只有当二者彼此碰撞相互激荡时才能发出那种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山谷。其对水石之间关系的疑惑与领悟与苏轼的《琴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最绝的是蒋思源自创的那两句诗——因缘际会状,何似师生情!他把跟老师的缘分比作水与石的相互激荡,寓意了他们师生二人一旦结缘必然会做出轰轰烈烈的事情!先不去管这两句诗是不是合辙押韵,单就气势而言真的是惊心动魄!曾仪正是被这种惊心动魄的气势打动了!如果蒋思源当时是二十八岁,而不是十八岁,写出这样两句诗或者还不足为奇,问题是他当时只有十八岁。”

    “我的天啊,这个世界神人也太多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朱东旭情不自禁地慨叹道。

    “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廖泊舟随即附和。

    听了廖泊舟这话,大家都纷纷跟着慨叹了一回,又对蒋思源拜师的故事津津乐道了一番,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席而去。

    出了餐厅之后,大家一起来到餐厅外面的停车的地方,然后相互告别。

    “跟你们兄弟两个在一起真是太愉快了,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很亲密的朋友,那样我们就可以常来常往了!”殷季坤不禁由衷地对廖泊舟和朱东旭说道。

    “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亲密只是时间问题。”廖泊舟很坚定地回答。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说明我们也给你们留下了好印象!”殷季坤笑着说道。

    “怎么是好印象呢?根本就是超好印象!”朱东旭忍不住插话道,想不到这句话又把季恩给逗笑了,不过季恩并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在抿着嘴偷偷地笑,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这真是太好了!我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因为——我会极力制造这样的机会!”殷季坤不乏幽默地说道。

    “季坤,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不想拖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我这个人是个急性子,我怕憋出病来!”朱东旭忽然转移了话题。

    “呵呵,你问!”殷季坤笑了,对朱东旭这个爱提问题的律师没有显出半点的不耐烦来。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在奇怪,你怎么会开雪佛兰的呢?你知道大陆的有钱人都开豪车吧,你又不是买不起,我就想知道这个,只是因为好奇!”朱东旭如实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哦!是这样的,我们自己开车出来玩都是开雪佛兰的,车嘛,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只要容易操控有安全感就好了。不过,有正式场合需要专职司机开车的时候都是开劳斯莱斯和宾利的!我们自己出来不喜欢开那么好的车,不方便!”殷季坤笑着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这回你们可以走了!快请上车吧!”朱东旭一边如释重负地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么,廖律师,朱律师,再会了!”殷季坤和殷季恩也一一向廖泊舟和朱东旭告别道。

    “再会!”廖泊舟和朱东旭一边异口同声地回答一边分别走到那辆雪佛兰的两侧,为两位小姐拉开汽车的后门,殷季晨和殷季恩先是礼貌地向廖泊舟和朱东旭致谢,然后便上了车。廖泊舟和朱东旭把车门关好后回到殷季坤的身边,殷季坤在跟他们兄弟两个依次握手告别后才终于上车开着雪佛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