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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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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传承贵族世家自有别样奢华】●═══════════●

    早上九点钟,廖泊舟驱车准时赶到了锦宫二号院,只见锦宫二号院的大门静静地关闭着,大门里悄无声息。廖泊舟只得将汽车停在了大门外然后下了车。

    下车后廖泊舟先是掏出手机来,打算把声音改成震动,可是稍微想了想,即便是震动,也会对谈话造成干扰,于是干脆关机了,因为他不想在此次拜访中因为他的大意和不拘小节而给主人留下任何一点不好的印象。

    把电话关掉后廖泊舟又看了看手表,确认时间刚刚好,于是这才迈步走到那精美的锻打铁艺雕花大门前,伸手按响了门铃。

    “请问是哪位?”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中老年男子的问话声。

    “我是华英国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廖泊舟,特来拜望殷正仁先生。”

    “廖律师请进,殷先生正在等您!您进来之后请沿着大门正对的甬路一直往里走,有人会在房门前迎候您的!”那中老年男子通过对讲机对廖泊舟这样说道,话音未落时大门便已徐徐打开。

    “好的!”廖泊舟一边答应着一边迈步走进大门。

    刚一走进大门,一派似曾相识的园林景观立刻映入廖泊舟的眼帘。只见大片美丽的草坪上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不规则形状的花坛。杜鹃、蔷薇、月季、郁金香、水仙类、风信子类、金盏菊、雏菊、万寿菊以及薰衣草密植在花坛里,由于花期、颜色、株型以及高矮都经过巧妙的设计与精心的搭配,使得花坛呈现出如油画一般绚丽的色彩和丰富的层次感。而花坛之间则错落种植着品种繁多的珍稀树木——五色槐、珙桐、乌桕、紫薇、竹柏、香樟树等等无所不有,可谓是株株出身名贵,棵棵风姿独具。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围绕在花园四周的数十几棵少说也有四十年树龄的法国梧桐。锦宫建成没有多久,这些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显然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先不提这些树木本身的价值,单说把数十棵已经成年的大树从它们的生长地移栽到这个园子里来,这个过程的耗资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得了的。

    廖泊舟相信,殷家在这些梧桐树上的耗资远远多过纪家在那个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别墅门前的豪华喷泉上的花费。虽然殷家的巨大的投入并没有换来纪家花园那种豪华与气派,但殷家的花园却洋溢着贴近自然的朴实气息,并贯穿着一种动人的精神和情感——即“未被破坏的秩序”、“幽雅的环境”、“人与自然的和谐”以及“返璞归真”。或许因为殷家是从英国移居回来的,他们在园艺方面的审美情趣带有鲜明的英伦印记,它或者无法赢得大多数国人的赞美,但却赢得了廖泊舟完全的欣赏。

    看着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听着鸟儿在树稍上鸣唱,廖泊舟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廖泊舟踩着鸟语花香沿着正对着大门的甬路往里走,甬路并非是笔直的,而是曲曲折折的,加上被各类或高或低,或疏或密的植物掩映着,便更增添了自然的情趣。

    甬路的尽头便是殷家的别墅了,殷家别墅的风格亦跟纪家的不同。对古典权威帕拉迪奥比例的恪守与尊重让整幢建筑看上去十分的匀称和庄严,四坡屋顶、古典的门廊、雕工精美的门廊立柱,齿饰屋檐、被分割成许多小网格且上下成对的扇形窗户无不彰显出乔治亚风格卓越的品质感和尊贵感。

    廖泊舟刚走到门廊下,别墅的门便打开了,一位仆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并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是廖律师吗?”

    “是!”廖泊舟答道。

    “请跟我来吧!”仆人说完便转身先进门了,廖泊舟则紧跟着仆人也进了门。

    进门后,廖泊舟首先看到的是宽阔的中庭,不过跟纪家金碧辉煌的中庭不同,殷家的中庭显得有些暗淡,墙壁和天顶的设计都非常的庄重古朴,即没有使用强烈的色彩,也没有加入绚丽的装饰,只沿着两侧的墙壁井然有序的挂着一些油画,有人物画,有静物画,有风景画……每一幅都生动逼真且饱藏情感,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廖泊舟一边跟着仆人往里走一边欣赏着那些油画,竟忽然生出一种走进了某个博物馆的错觉。

    穿过庄重古朴的中庭,廖泊舟跟着仆人一路来到了大客厅。廖泊舟刚一步入客厅,便看见一位穿着十分讲究颇有几分绅士风度的男子迎着自己走过来。此人看上去大约有50上下的年纪,虽然鬓发已白,但面色极其红润,比现在许多年轻人的面色看上去还要好,腰背也比许多年轻人的腰背更挺拔,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精神抖擞的,完全不见半点老态。

    “您好!我是华英国际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廖泊舟,经卢佩德先生引荐,特来府上拜访。”廖泊舟见状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

    “您好!廖律师!欢迎到访!殷先生正在书房里跟伦敦的家人通电话,恐怕还要劳驾廖律师稍微等一下,希望不会让您感到不便。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是殷家的管家余校良,我的英文名字是,您可以称呼我余管家,也可以叫我。”那男子对廖泊舟说道,言谈举止十分的礼貌得体。

    “好的,我知道了!非常感谢!”廖泊舟忙一边客气做着回应一边不禁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地称呼对方殷先生。廖泊舟满心以为眼前这位颇有绅士风度的男子就是这家的主人——殷正仁,却没想到原来是殷家的管家。

    “廖律师请随便坐,相信殷先生不会耽搁太久的。请问您想喝点什么?我这就让人给您送来。”

    “劳驾给我一杯红茶吧。”

    “请问要加牛奶和糖吗?”

    “只加牛奶就好了!”

    “我马上让人给您送来!您请随意!”管家彬彬有礼地说。

    “好的!”廖泊舟连忙答道。

    管家没再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冲廖泊舟微微颔了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望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廖泊舟不禁暗自唏嘘:“连管家的行止做派尚且这般不俗,主人该是何等尊贵?”

    直到管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客厅的门外,廖泊舟才把目光收回来,开始仔细环顾自己身处的这间大客厅。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一架摆在客厅角落里的三角式钢琴上,他之所以最先注意到这架钢琴是因为它几乎是这间大客厅里最具历史感的一样东西,一看便知是架古董钢琴。

    然而廖泊舟没有任何一点古董鉴赏方面的知识,他虽然看出那是一架古董钢琴,但他对于这架钢琴的认识也仅限于此了。即便他有机会亲手去敲击那些色泽高贵而又优雅的琴键,即便他能够从它们发出的清脆而古朴的音色以及琴身上镌刻的字样判断出这架钢琴是由声名显赫的本特利钢琴公司出品的,他也不会知道这架纯手工打造的具有灵敏击弦机的4英尺6英寸的宾利小三角钢琴是本特利钢琴公司于1930年首度推出的产品。而本特利钢琴是世界最悠久和最富盛名的钢琴品牌之一,虽然本特利钢琴公司是格洛弗家族钢琴制造的第三代继承人道格拉斯.格洛弗于1906年在伦敦创办的,但本特利钢琴真正意义上的诞生可以追溯到1830年,也就是道格拉斯.格洛弗的祖父开始制造钢琴的时候!当然了,他更加不会知道殷家整整有五代人都曾在这架三角式古钢琴的琴键上留下过他们指尖的温度表达过他们心中的喜怒哀乐。

    除了这架古钢琴,对于大客厅内其他一应家具饰物廖泊舟亦缺乏准确的辨识度。尽管他也能看出那些带有浓郁欧洲古典风格的精致家具及饰品并非是现代生产线上的下来的东西,尽管他能够从那些极富艺术感的精美而又典雅的布置和陈设中体验到厚重的时间韵味以及非同凡响的传世品质,可他到底还是无法准确地知道那些家具及饰物的来历。

    他不知道那个面朝落地窗倚墙而立,主体由桃花芯木制作,外表西阿拉黄檀木贴皮,整体呈五面,每面的玻璃外框有铜鎏金饰件装饰,内部三分式结构,镜面背板,内部二个玻璃隔板,左侧上方的铜鎏金饰件斜面上签有“F.”字样的路易十五洛可可风格的木展柜是出自19世纪欧洲家具制造商中的代表人物弗朗索瓦林克之手,迄今已过百岁。而陈设在壁炉对面与之遥相呼应,细木镶嵌图案,三弯腿设计,腿上部为铜鎏金花草装饰,底部为铜鎏金兽足包角的路易十五洛可可风格西阿拉黄檀木牌桌亦是这位大师的杰作。

    他不知道那套摆在壁炉旁边的融合了英国和中国两种雕刻风格的手工制作的皮沙发是殷家刚到伦敦定居的时候找著名的家具公司专门定制的,沙发的扶手上刻有Y字样,那是殷家的家族标识。当然这个家族标识不仅被镌刻在沙发扶手上,它还常以刺绣或是其他形式在殷家人的服饰以及其他物品上得以展现。

    他不知道铺在茶几下面的那块绵经线,毛栽绒,100道密度,带有连绵穿插象征富贵连年的回文栀子花图案,以深蓝色为打底色,蓝中冒绿头,颜色深而不宣的精致且华美的地毯产于十九世纪的内蒙古。

    他不知道摆在壁炉上方的那对带有爱丁堡标记纯银“五支烛台”是1873年维多利亚时期的制品,而摆在茶几上的盛着糖果、其玻璃浅盘饰有贝壳纹、卷沿及连珠纹,托盘则饰有精美的贝壳纹、卷边足、连珠纹边,每只托盘下面都连缀着栩栩如生的镀金海马小雕像且刻有伦敦标记的银制分层饰盘则是1890年由吉布森和郎兰制作的。至于那个路易十五洛可可风格木展柜中所陈列的风格各异的精美银器和瓷器全都资历不凡、身价不菲,只不过都不为他所知而已。

    这些东西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殷家代代相传之物,因为没有损坏,也因为融合了家族的记忆与情感,所以一直被使用着,关于这点就更是初次到殷家拜访的廖泊舟无从知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