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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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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穿穹这一夜很畅快,也很郁闷。

    畅快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种生物或者物体,可以经受得住他连续攻击,再强的不朽,在孙穿穹的铁棍面前,也绝对撑不到十击以上。然而今晚,孙穿穹这棍子抡得很畅快,冲着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咣咣猛砸,这种宣泄,让他觉得很舒坦。

    而畅快之后,自然是郁闷,甚至是恐惧。孙穿穹就好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刚开始的时候,那是欣喜而又愉悦的,但是离家越来越远,处境越来越不妙的时候,心中就会惴惴不安,开始后悔之前的那个冲动的决定。

    在这么打下去,孙穿穹有把握把这个老僧打死。

    老僧之强,是孙穿穹生平仅见,即便是药师,也不可能用脑袋经受得出他的连续攻击。

    但是老僧的状态,在孙穿穹的棍子之下,却是越来越差。他的面色已经开始泛青,施展时间法则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如此下去,老僧会死。

    很明显,如今的这个情况,老僧是不能死了,一旦他死了,孙穿穹不会时间法则,底下的这场大爆炸,就会彻底湮灭整个青天界。

    孙穿穹很是纠结,他对侄儿萧寻能将老僧逼到这副境地,感到十分欣慰,这种无耻的做法,确实有他孙穿穹当年的风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演,老僧的慈悲救世,从容淡定却也让孙穿穹感到有些愧疚,这份愧疚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棍子。

    而就在他停手的同时,萧寻、白羽、李芊芊各自出现在他的身边。

    老僧好似浑然不觉身后的敌人忽然增多,只是专心致志地施展时间天道,要逆转这场灭世之危。

    萧寻看了一眼面前的情况,然后问身边的李芊芊:“若是让你父亲前来,有没有把握做到这个老僧的程度。”

    李芊芊沉思一阵,说道:“也许可以,但是眼下,却不可能。”

    萧寻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

    萧寻的意思,就是三人杀死老僧之后,让时间天道最为精深的李落夕前来,顶老僧的班,是不是也能够逆转这场大爆炸。

    李芊芊的意思是,如果一开始就让李落夕来逆转,或许他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既然老僧已经开始时间回溯,那么李落夕就难以插手。因为每个人对天道的理解各有不同,难以契合,老僧逆了一半,再让李落夕接上,两人的时间天道就会互相冲突,从而引发天道乱流。

    白羽对于时间天道一窍不通,看到如此复杂的情况,便问道:“这老僧要将时间回溯施展到什么程度,才能完全逆转这场爆炸?”

    李芊芊答道:“这就要看因果。大爆炸的发生,主因乃是四象诛灭,如今四象神僧已经圆寂,因此只要这位大师能将时间回溯到四象合一之前,那么这场爆炸就可以避免了。”

    白羽皱眉道:“那岂不是我们也要回到大殿之中?”

    李芊芊摇头道:“不会,我们杀死了四象神僧,所以我们已经不在这段因果之中。”

    白羽是个很老实的人,所以他说道:“没听懂。”

    李芊芊笑道:“这不奇怪,时间回溯之所以难,便是其中涉及到了因果,这其中的规则,要结合命运天道,演算起来十分复杂,所以不是心算超强,身负命运天道之人,绝技没有法子使出时间回溯。”

    萧寻点头道:“难怪我那老丈人时间天道如此厉害,却也没办法使出来时间回溯,原因是他不会命运。”

    孙穿穹此时说道:“你们别净说这些没用的,还是多想想一旦这个老僧搞定了底下的状况,我们怎么对付他。”

    萧寻陈恳地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撤吧。”

    白羽点点头:“同意。”

    李芊芊也颔首道:“此人境界太高,我们远远不是敌手。”

    孙穿穹没好气地瞟了三人一眼,说道:“瞧你们这点出息。”

    孙穿穹话音刚落,却是信手一挥,便在归真寺强大的轮回禁止之内,硬生生地打出了一个空间通道。

    “都过来吧。”孙穿穹冲空间通道说道。

    孙穿穹话音刚落,身边的空间扭曲褶皱之中,便现出了四道身影。

    看到这四个人,萧寻心中的石头便放了下来。

    因为这四个人,无疑是目前青天界最为强大的存在——药师、萧破天、李落夕、宓峰。

    不过萧寻虽然心神略安,却也对自己这个猴儿伯父鄙视不已,一边嘲笑自己没有斗志,一边却搬来了这四位救兵。

    此刻,归真寺的大雄宝殿上空,几乎是集合了青天界最强的高手。

    千年前的天下第一,如今的尸道天魔境的药师。

    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天敌境界的萧破天。

    如今的天下第一,妙觉境巅峰的李落夕。

    如今的天下第一有力争夺者,妙觉境巅峰的宓峰。

    妖族第一高手,距离妖神境界不过相差一线的孙传琼。

    还有萧寻、李芊芊、白羽这三位青天界最出色的年轻一辈。

    而这八位高手,共同的敌人,只是面前的这位脸色泛青,全身微微颤抖的归真老僧。

    这无疑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然而此刻,无论是药师,还是萧破天、李落夕、宓峰,脸上都显得非常凝重。

    尤其是药师,萧寻惊讶地看到,这位千年老僵尸,在看到这个老僧的第一眼,双目之中,竟有崇敬之意。

    这让萧寻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人族之中,药师的辈分无疑是最厉害的,八大圣师都是他的晚辈子侄,这种千年老不死,在哪里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让被人叫一声祖宗。

    药师是一个看似品性高洁,其实心底蔫儿坏的人,不过总体来说,是一个很有风范的前辈高人。而他便对当今的豪杰之事,虽然没有轻视之意,但也从来不会流露出什么崇敬神色。

    与李落夕初次相遇之时,当时药师的尸道修为还未大成,实力上处于劣势,但已经是不卑不亢。几年后,尸道突飞猛进的药师,早已将李落夕当成后辈子侄来看。

    面对萧破天,药师的态度会比面对李落夕是更为凝重一些,毫无疑问,这是因为萧破天的实力还在李落夕之上,与药师本人相仿,因此才会重视。

    至于孙穿穹,药师一直视其为友,朋友之间,自然没有太多讲究,不过老到他这种地步,偶尔摆摆架子的情况也是有的。

    总而言之,这世上的诸多豪强,在药师眼中,要么是值得重视的对手,要么是还算不错的晚辈,或者是地位相仿的朋友,决计不会有值得崇敬的人物存在。

    但是看到这位归真老僧时,药师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位老和尚,药师认识。

    在众目睽睽之下,归真老僧终于将大雄宝殿之上的灭世之灾彻底镇压。

    老僧单手握拳,却是放在嘴前咳嗽了几声,这才悠悠转过身来。

    看到老僧那苍老的眉眼,药师却是全身一震,随后排众而出,在半空虚跪,低头道:“师尊。”

    药师的这声师尊,彻底让他身后的诸位高手震惊了!

    药师是千年之前的天下第一,八大圣师除了雪忘僧与他同辈,其余圣师,全都是他的后辈子侄!

    这种辈分之人,居然在归真老僧面前毕恭毕敬,口唤师尊?

    那这个归真寺的老和尚,到底活了多少岁月?

    而整个人族的历史,也不过一千五百年!

    归真老僧抬起一双浑浊的双眼,看了看身前的药师,淡淡说道:“起来吧。”

    说完这句话,归真老僧便不再理会药师,而是看向人群之中的李落夕,说道:“你要青天界的人间大势?”

    李落夕神色微凛,缓缓颔首。

    归真老僧叹息道:“你若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造如此多的杀孽?”

    李落夕的表情立刻十分精彩,在萧寻的眼中,这无疑是郁闷到内伤的神情。

    终于,李落夕还是开口道:“您的层次太高,晚辈接触不到,所以只好自己来。”

    归真老僧微微摇头,随后却是看向萧破天,说道:“你倒是有些进步,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萧破天怪眼一翻,却是说道:“老和尚,你到底是谁?”

    归真老僧淡淡一笑:“贫僧法号返璞。”

    萧破天没好气地道:“我才没有兴趣打听你的法号。”

    归真老僧依然是淡淡一笑,随后单手指天,说道:“她,曾叫归真。”

    萧破天的脸色立时变得比李落夕还要精彩。

    不仅萧破天的神色剧变,在一旁的药师也是全身剧颤。

    归真老僧看了这两人一眼,说道:“你们这副样子,算是真的准备好了么?”

    萧破天立时有些尴尬,终于一抱拳,说道:“拜见人祖。”

    萧寻这次彻底风中凌乱了。

    他原本听药师说过,青天界人族的诞生,乃是拜两位妖族大能所赐,而这两位妖族大能,便是人类祖先。难道眼前这位老和尚,就是两位人祖之一?

    萧寻看了看身边李芊芊和白羽,这两人的眼中,也是流露出骇然神色,李芊芊用的她的芊芊玉手捂住了小嘴,而白羽,则干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白痴模样。

    不仅小辈如此,宓峰和李落夕,此刻也是全身巨震,脸上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唯有孙穿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那是一阵暗爽,在那儿傻笑。

    哈哈,老子敲了人族一通闷棍,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药师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师尊,原来您就是男祖。”

    归真老僧说道:“不错。”

    药师问道:“那您为何还在人间?”

    归真老僧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却是说道:“我跟你师娘理念不合,所以她为青天,我为人间。”

    萧破天十分理解地点点头:“女人这东西,确实有些麻烦。”

    归真老僧看了他一眼 ,说道:“就凭你们这群人,便想要杀死她么?”

    萧破天居然点头,点头完毕,这个在萧寻眼中彪悍无比的父亲说道:“若是你能把她哄好,跟你在人间复合,那我们就省事多了。”

    归真老僧摇头道:“我都已经出家了,你觉得这可能么?”

    萧破天居然还是点头:“你真是一个猛人,别人跟老婆吵架,顶多出家,而你,干脆自己创了归真寺,出家修行。不过你这个寺庙的名字,还是把你的心思给出卖了。你以她的名字命名寺庙,岂不是出了她的家,又进了她的庙,来来回回,还不是一样?”

    归真老僧好似被萧破天说穿了心思,恼怒地瞪了萧破天一眼,却没有言语。

    药师此时说道:“师尊,既然如此。还请示下。”

    此时此刻,原本被李落夕骗上逆天圣战的贼船,后来却显得比李落夕还要积极的药师,却是心中迷茫了。

    他在千年之前,也是有着师承。他的师尊,便是这归真寺里的老僧。他一直不知道这位老僧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的武道,确实是由这位老僧启悟。谁知道千年过去,老僧居然依然健在,还被爆出了人祖的身份。

    药师为人虽然看似不羁,其实骨子却是古板得很,师尊既然在世,那他当然要征求师尊的意见。

    归真老僧扫了扫药师,说道:“你们这群蠢物,既然我为人间,她为青天。我自然是站在人间这一头。否则,你以为人间还有这一千五百年的气运么?若没有我在制衡着她,你们还会有机会密谋什么登天之战?”

    药师闻言大喜,话道嘴边,却被归真老僧打断,只听归真老僧继续说道:“不过她的境界,如今已经远在我之上,即便是我,也只能跟她打打人情牌,真要对抗,那是差远了。而你们这群人中。”

    归真老僧伸出手,指了指药师、萧破天、萧寻三人,继续说道:“也就这三个人还有些机会,其他人,上去也是白给。命格缺陷太大了。”

    萧寻此时终于说道:“人族前辈,以您之能,能否弥补青天界人族的缺陷?”

    归真老僧摇头道:“当初人族诞生,我负责繁衍血脉,她负责神魂命格。我们两人各司其职,也各有专长。所以她留下的命格缺陷,我是没法子去弥补的。”

    萧寻叹息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方才,多有得罪了。”

    萧寻说的,便是刚才将归真老僧算计,又杀死四象神僧之事。

    归真老僧说道:“能将我都算计到,这样的晚辈,只会让我感到欣慰。至于五方四象,他们不过是归真在我身边布下的棋子,死了也就死了。”

    孙穿穹此刻也说道:“如此说来,方才老孙是打错人了,抱歉抱歉。”

    归真老僧淡淡地看了孙穿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的血脉种族的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孙穿穹听到老僧如此一说,心下倒是好奇起来:“您既然是人祖,那说起来还是咱们妖族啊。您是什么种族?”

    归真老僧淡淡道:“我原先自然也是不灭灵猴一族,不过此刻已经血脉固化,成为人族了。”

    孙穿穹听了大喜道:“原来您是我的前辈啊。”

    归真老僧“嗯”了一声,说道:“你目前的修为路子,倒是与我当年近似。不妨也可以试试能够进化成人。”

    孙穿穹好似看到了一盏指路明灯一般,连连点头,不过旋即又问道:“那归真是什么种族?”

    归真老僧想天上望了一眼,说道:“她当然是白狐。否则妖族之中,还有哪个种族有如此高深的命运法则?”

    药师却是说道:“原来如此。”

    归真老僧看了药师一眼:“什么原来如此。”

    药师苦笑一声,说道:“您和师娘会分开,原来如此。”

    归真老僧又是一阵恼怒,喝道:“有屁就放!”

    药师叹息一声,说道:“白狐一族,要渡情劫。看来师娘渡情劫的方式,便是与您为敌。”

    归真老僧神色一黯,喃喃道:“早知道白狐一族会这么麻烦,我才不会去娶那个婆娘。”

    归真老僧此话出口,却是让李芊芊莞尔一笑,随后将目光扫向了身边的萧寻。

    萧寻干咳一声,说道:“能娶那么麻烦的婆娘,本身就证明了男人的能力。”

    归真老僧闻言倒是一扫黯然神色,点头道:“此话不假。”

    萧寻马上接道:“既然如此,人祖前辈,登天一战,您是否介意?”

    归真老僧淡淡地看了萧寻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萧寻一愣,反问道:“你怎么能不介意,那是可是您的女人。”

    归真老僧摇头道:“我不介意。”

    萧寻得寸进尺道:“哪您入不入伙?”

    归真老僧笑道:“我顶多隔岸观火。”

    萧寻点头道:“然后等她被我们打得虚弱不堪之时,您再把她哄下来复合?”

    归真老僧颔首道:“你这个思路不错。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你问我介不介意,我不介意。这就好像一群蚂蚁问我,介不介意去咬我的夫人。我自然是无所谓。因为我知道,蚂蚁必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