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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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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妃的身世究竟如何,与百官的切身利益并无直接联系,是以方才群臣权当看戏。但左舷这么一说,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众所周知,武致洪在宫变一事上立了大功,其子安佑郡王又为了救皇上这位宠妃而中毒身亡,莫说武致洪,便是武氏一族此后必都前程似锦。

    而辅阳王,且不说他本就已是当朝唯一的外姓王,更兼才得了皇上“卧薪尝胆,平乱有功”的赞誉!

    若是这二人因此事获罪“欺君”,那么……

    总之大部分官员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左舷此言一出,自然得到许多官员附和,更有人义正言辞地恳求皇上慎重严查,以正纲纪!

    武茗暄面上没有显露什么,也不曾侧目看宁昱晗一眼,但心里却很紧张,拢在袖中的手都悄然攒紧成拳。

    宁昱晗似有所觉,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用力,又轻轻拍了拍,以此安抚她,示意她放宽心。

    武茗暄的心顿时定了,继续浅笑着看这出闹剧究竟会往哪个方向演绎。

    眼看言论一面倒,一直如老僧入定般垂首不语的顾老太傅忽然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左舷一眼。

    “荣历四年秋那场意外,尸身损毁严重,并不能确定就是昭华郡主。其实当年,辅阳王也是心存疑惑的,奈何多番搜寻无果,才如实禀明皇上。最终确定郡主殁了的,是皇上。这……不能说是辅阳王欺君吧?”

    顾老太傅虽因年迈久不上朝,但余威犹存。听了他这话,再一思量皇上的种种言行,不少人打了退堂鼓,不敢再行谏言。

    就连齐承轩也在齐丞相一声咳嗽的示意下没敢再出声,但仍有几人不依不饶,其中又以左舷为最。

    宁昱晗眸光微冷,暗暗将这几人的官职、姓名,以及出身,在脑中过了一遍,方道:“老太傅所言极是,不过……”悠长话音在口齿间一绕,转看向武致洪,“辅阳王说皇贵妃是他洛家的嫡长女,武爱卿,你觉得呢?”

    武致洪闻声出列,苦笑着躬身抱拳,“关于‘天疾’这一点,臣也一直很困惑,但娘娘身上的胎记,是贱内亲自验过,与臣之幼女的一模一样啊!”

    武茗暄抿了抿唇,想将话接过来,然而宁昱晗已抢先朗笑着开口。

    “幼女失散多年,突然发现有人与自己女儿多处相似,更是有着相同的胎记,论是谁也难以释怀。武爱卿的一番爱女之心,朕能理解,想必众卿也是吧?”

    皇上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底下那些人还好说不是吗?

    百官在顾老太傅和辅阳王的率领下,讪讪应声称是。

    见此,一直波澜不兴的齐丞相皱了眉头,对还想再说什么的齐承轩微微摇头。

    看情势好转,武茗暄放下心来,正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手心却是一紧。

    不需要言语,甚至都不用眼神示意,她就明白了,一切尽在皇上掌握之中,此时还用不着她插手。

    果然,宁昱晗咳嗽两声,待殿上肃静了,便偏过头看向武茗暄,说道:“虽是如此,但你毕竟是即将统管六宫,甚至为皇室绵延子嗣之人,血脉渊源还是明明白白的好。爱妃,你说呢?”

    武茗暄恭谨地颔首,“是,妾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宁昱晗点点头,冲李炳福递去一个眼色。

    李炳福微微躬身,拂尘一扬,便有小内侍快步离去。

    很快,黄易廉捧着一个紫檀木盘上殿,盘上有两个玉碗,一枚粗长的银针,先请辅阳王、武致洪二人分别在两个碗中滴入鲜血,又将器具呈给李炳福,由他伺候着武茗暄滴血。

    结果,自然是辅阳王的血才能与武茗暄相容,而武致洪的则不能。

    就在百官再次议论纷纷之际,宁昱晗握住武茗暄的手站起来,凝目看着她说:“爱,爱妃……你竟然真是……真是昭华!”说完,更是激动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停说着,“太好了!你没死!你是洛怜苏!怜苏……”

    顾老太傅看皇上将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演得如此投入,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另外知情的两人,辅阳王与武致洪也是面皮微抖,忍俊不禁。

    唯有武茗暄知道,宁昱晗此时虽是在做戏,感情却是发自内心的,得知她死而复生,他是真的庆幸!

    她没有言语,只是含着泪,用力地,紧紧地回拥他。

    其实,她也很激动,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洛怜苏了!

    群臣静声闭气,仰着脖子看着那站在龙案后相拥而泣的两人,面色多少有些尴尬,想说皇上应该留待回到后宫再……可顾老太傅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怎么好开口?

    过了许久,宁昱晗才撒手松开洛怜苏,却对武致洪说:“爱卿也不必失落!想必这段时日,爱妃也是真的将你当作了亲生父亲来敬爱,既然你们有缘,不若就由朕和百官做个见证,认下干亲吧?”

    听闻此言,齐家人的面色都变了变,武致洪却是喜出望外。

    “臣……谢陛下隆恩!”

    李炳福当即命人奉茶,洛怜苏规规矩矩地奉了茶给亲生父亲辅阳王,又向武致洪敬茶,唤了义父。

    掌灯时分,晟晞宫。

    宁昱晗屏退了宫人,拥着洛怜苏,坐在寝殿内的罗汉榻上说话。

    “如今,统管六宫的凤印,我已交给你。不过,宫中人事复杂,盘根错节,你独自一人恐怕不好理清,不妨让颜氏帮衬一二。”

    “我正有此意,不过……”洛怜苏悬着话音,仰起脸,盈盈目光直直望向宁昱晗,“颜氏的位分是不是也该晋一晋了?”

    宁昱晗屈指在怀中人的鼻梁上一刮,“就等你求我呢!”

    洛怜苏皱皱鼻尖,眼巴巴望着他。

    宁昱晗失笑摇头,“你若不求我,颜氏如何会感念你的情?”

    洛怜苏顿时了悟,嫣然笑道:“妾求皇上赏颜才人一个恩典吧!”

    看着她那娇俏的小模样,宁昱晗顿时一阵心痒,揽着肩膀的手缓缓下滑,嘴贴着她的耳根吐着温热气息,“颜氏若要协理六宫,怎么也得封个妃,直晋三品,可不容易!你就这么求朕,嗯?”

    洛怜苏偏着头躲避他的唇,颤着音说:“那,那要怎么求?”

    宁昱晗勾唇一笑,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悄声说了一句。

    “啊!”洛怜苏惊呼一声。

    “不愿?”

    “皇上,妾……妾……”

    “‘皇上’是给天下人叫的,那里边却不包括你。怎么?舌头被狗咬了?”

    “昱晗哥哥!”

    洛怜苏羞恼得很,出口的话音却像是在撒娇。

    看着自己心悦的娇美容颜泛上了胭脂色,宁昱晗心动不已,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抚着她的背,继续逗弄她,“嗯?诺诺,你还没回我话呢?我刚说的……你到底是愿还是不愿?”

    “我……我……”洛怜苏长吁一口气,把心一横,扭身面对着他,缓缓蹲下,埋首到他两腿之间,伸手就要揭开龙袍前摆。

    “嘶……”宁昱晗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拉到怀里抱紧,“你呀……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臀后明显有一硬物顶着,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火辣辣的热度,洛怜苏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抱着,嘴上却尽量平缓着语气问道:“不是要我……怎么又拉我起身?”

    “怎么舍得!”宁昱晗苦笑着叹道,胸膛紧贴着洛怜苏的背,长长地呼气、吸气,总算平静下来,“你先好好调养身子,不管怎么说,出征前总要……否则,我从哪里变个皇嗣应付那些朝臣们?”

    宁昱晗的身体情况,洛怜苏很清楚,那阴损媚毒虽然已解,但体内仍有不少残留。不忍见他这么辛苦,她忍着心痛,嚅嚅道:“不如,你今夜去别处歇息?”

    明知她是好意,可宁昱晗却是一听就怒了,猛地将她强行转过身来,“你说真的?真要朕……”却见她已是双目含泪,只得刹住话,抱着她躺倒在榻上,闭上眼,“诺诺,别说傻话,歇了吧。”

    洛怜苏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矫情,在宁昱晗胸前蹭了蹭眼泪,伸手搂住他的腰,慢慢阖目睡去,却不知身边那人却悄然睁开了眼。

    宁昱晗凝目看着洛怜苏的睡颜,眸中神色柔得能滴出水来。

    今日在隆阳殿之事,她怕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吧?

    或许,她不是那么在乎是否能恢复原本的身份,可他却甚为在意,因为……

    哪怕不止一次肌肤相亲,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汗湿如浆;哪怕她的腹中前不久还孕育着一个自己的孩儿,甚至曾经她也像这样窝在他的怀里熟睡,那纤弱的身子都被他紧紧握着,可他却没有半分踏实感!

    直至方才,她的身份得以恢复,他才真正确定自己曾经痛失的真爱是真的死而复生了,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

    可是,土卓作乱,他必须御驾亲征以扬国威,也借此彰显帝王威仪,震慑那些仍有别样心思的朝臣和那些只忠于国,只忠于宁氏,而不在乎究竟是谁称帝的老骨头们彻底信服!

    指尖微动,宁昱晗缓缓摩挲着掌中那份独属于她的细腻。

    这是他的诺诺,他的小丫头!

    可她却是如此娇柔,他怎么敢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虎狼环伺之地,安心地远征异邦?

    何况,当年没能护好她,让她遭遇至亲背叛,颠沛流离,受尽凄苦,宫变之际又错算一着,令她失去了孩儿,若再有个什么……

    他真的不敢想象,也不愿她有丝毫委屈,更不允许真实身份成为悬在她头顶的利刃,于是才有了今日殿上那一出。

    他希望她恢复的不仅是身份,更是她昔日的骄傲,希望她能挺胸昂头,陪他携手万里江山!

    若是这次亲征出了什么岔子,万一他……

    那么,文有顾老太傅和颜、宋两家,武有辅阳王、武致洪,足以替她撑起坚实堡垒,护她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