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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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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茗暄、文婕妤对视一眼,齐齐屈膝唱礼。

    宁昱晗伸手扶住武茗暄,道:“都起吧。”略显冷凝的目光从文婕妤面上划过,“朕在鸣筝宫用晚膳。婕妤,留下作陪?”

    文婕妤心下打了个突,讪讪笑道:“谢皇上,不过妾还有些事要做。”欠身垂首,等着宁昱晗示下。

    宁昱晗面色微霁,淡笑挥手,道:“罢了,你去吧。”说完,径自拉过武茗暄的手,往正殿行去。

    李炳福见此,忙对黄易廉使个眼色,让他招呼远远跟在后方的宫人们捧膳食跟上。

    晚膳在正殿东厅摆下,宁昱晗一挥手,李炳福、黄易廉领着众人出去,临走还不忘替皇上、慧妃掩上厅门。

    武茗暄亲取银针试毒,而后挽袖执勺替宁昱晗盛好百合莲子鸳鸯汤,悄然打量过他的神色,柔声道:“皇上为何事忧心?”

    “来前,李炳福已试过毒,你却这般小心……”宁昱晗剑眉微蹙,“莫不是那日之事,心中仍有余悸?”

    “小心些总是好的。”武茗暄时刻警惕着,但却并未将当初瑞昭仪胁迫锦禾在御用膳食下毒一事说出。

    “这等事情,不必朕提醒,你都如此小心,为何说话却不谨慎?”宁昱晗眉峰一挑,肃容问道。

    武茗暄微怔,遂即会意,宁昱晗这是在为她适才与文婕妤说那番可能泄露她真实身份的话而担忧。眼珠一转,她失笑道:“何时不谨慎了?适才,我与婕妤站在视线开阔处,若是有人偷听,必也会被我们瞧见。”

    “那我如何听得?”宁昱晗不赞同地瞥向她。

    “那是你有武艺在身啊!”武茗暄脆生生答道。

    宁昱晗端起汤碗,抿了一口,忽问:“容德身边儿有位奉剑侍女,你可有印象?”

    “她会武?”武茗暄讶然,之前于万寿宴上见容德舞剑,还道只是花架子不足为惧,却不曾想过她身边会有厉害人物。

    宁昱晗点点头,又郑重叮嘱:“宫中藏龙卧虎,往后,你还需更加小心。”看武茗暄正色应下,才将碗中鸭汤用尽。

    武茗暄为宁昱晗布菜,却被他捏住手,反将菜夹往她的碗中,笑着示意她用。

    武茗暄盈盈举目,与凝目望着自己的宁昱晗相视一笑,低下头把菜用了。

    宁昱晗也取用一些膳食,才又道:“我一谈完事,便听人说,你曾来过。说吧,何事?”

    “想问皇上求两个恩典。”武茗暄娇俏地笑着,故作讨好之态,为宁昱晗斟酒。

    “贪心!”宁昱晗瞧得好笑,轻轻一掌拍上她额,“且说来听听。”

    “一是洛王妃……不,是已故罪妇慕氏,她待妾是真好,可妾却误会了她,心下实在难安,便想着,能否为她造一座慈母堂?”武茗暄放低了声音问道。

    “洛氏一族身负谋逆之罪,此事不太好办,”宁昱晗蹙眉一瞬,看武茗暄目中露出失望之色,又抿唇轻笑,“但也不是没法子。若是妾求恩典,朕可给,可不给;若是你的期望么……”话至此处竟也不再往下说,食指曲起,在唇前微微一点,璀璨星眸含笑望着她。

    武茗暄怔了怔,才明白他这番举动的意思,一时羞恼,忍不住便是一个白眼刮去,口中嗔道:“亏得还是君临天下,竟这般没正经!”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说,早被打杀了。偏是她,别说宁昱晗没半点怒气,心下反倒一阵爽快、自在。他也没再继续逗弄她,收敛了玩笑之色,道:“其实,朕早知道,慕氏身故,你必然落下心结。早也想过,寻个什么由头,也算是让你在她身后尽个心。”话音稍顿,眉宇间染上些许愁色,“只是,如今大局未定,实在……”

    武茗暄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宁昱晗身旁,弯下腰,将头轻放在他肩上,一双柔荑软软地环住他的脖子,轻声娇语:“你日理万机,还能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我又岂能做那般不晓事理之人?”微微侧目,瞧见宁昱晗终于舒缓了眉头,唇畔也扬起了欣慰笑容,又以额头轻蹭他肩窝,接着道,“我不过是日前想到,便想说与你知晓。”

    “既如此,我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待日后大局得定,洛氏一族必也是要还以清名的,届时也就顺带办了。”宁昱晗轻抚武茗暄的发鬓片刻,伸手勾过一张圈椅来,拍了两下,“来,与我说说,还有一事是何。”

    听到洛氏一族将来会平反,武茗暄的心情顿时大好,但想及马上要提到的人,满面笑容又冷了。她依言在宁昱晗身旁坐了,轻轻说道:“洛菱宛,我希望能交由我自行处置。”

    “她罪犯欺君,你不是不知。”宁昱晗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是不愿拂了这丫头的意,可此事确实答应不得,只得搂过她的肩,柔声解释,“事情一旦揭穿,她必死无疑;若不揭穿,我又无法斩断太后那边的心思。此事,只怕少不得要叫你失望了。”

    “太后不过是想要个太子,至于这太子究竟是不是姓宁,她并不在意。”武茗暄先将宁昱晗烦心的一点说出,而后狡黠一笑,“若那根本就不是个男儿,甚至……不是个孩子呢?”

    宁昱晗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却在听完最后一句时,猛然睁大眼,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我记得,古有狸猫代太子一说,皇上何不效仿之?”武茗暄冷冷地笑着,“洛菱宛本是罪恶深重之人,如此对她,也不为过。”

    “我本意是想让一直护着她的太后引咎自责,若是如此,还能成何事?”宁昱晗稍作思索,皱眉问道。

    “引咎自责也只是表面做做样子罢了!”武茗暄利落道,话锋一转,柔声又劝,“有灭洛、桑两家之事在前,太后已经对你起疑,若逼得狠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大事来。皇上可是现如今就要与慕氏正面相抗了?”

    “依你意思,此事就此揭过?”宁昱晗心下不甘,但也很看重武茗暄的意见,毕竟当初同为国子监入学时,她的见解时常得到老太傅的赞许。

    “那也不是。”武茗暄笑着摇头,“何不让太后觉得,此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越是紧张的时候,示敌以弱就越管用!”

    “妙!”宁昱晗闻言抚掌,笑着赞了一声。

    “我初入宫时,洛菱宛与我姐妹相称,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武茗暄笑着说道,“后来,她为刺探我身份,又让我拜了洛王为义父,与她成了义姐妹。有这两桩摆着,待她临产,我去照顾着也是在情理之中。”

    宁昱晗想了想,道:“只是,宫中人却也都知晓,你与她是面和心不合。太后见你去,应该会小心提防着。”

    “我是明着去的,太后注意力放到我这边儿了,自然就少了对暗处的关注。”武茗暄眼角一斜,笑问,“皇上难道没早在洛菱宛身边安排人?”

    宁昱晗闻言,深深地看她一眼,眸中尽是笑意,口中却训斥道:“你且自顾不暇,还有空闲功夫理会这些!”

    武茗暄把头一低,掩口轻笑,道:“皇上难道忘了,我又多了位帮手。”

    宁昱晗稍一寻思,点头笑道:“这倒是!”罢了,指指桌上膳食,“此事不急,眼下,还是先把这雪蛤用了。若凉了,便难以入口了。”

    武茗暄笑着点头,便要为宁昱晗盛雪蛤,却被他捏住手,夺了瓷勺。

    宁昱晗亲自执勺,为武茗暄盛了三勺雪蛤,自己却不用,只是温柔凝目,静静地看着她。早在幼时,这丫头便喜欢吃雪蛤,今日是专为她准备的。他喜欢看她开怀享用的模样,真实、不做作,不似那些故作扭捏的女子。

    武茗暄心下了然,也不推辞,低头食用。

    白嫩、鲜滑的雪蛤入口,武茗暄却觉腹中一抽,胸口隐隐翻涌,忍不住便是几声干呕。

    “怎么了?”宁昱晗顿时紧张起来,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为她抚背顺气,“可是腹胃不适?”

    武茗暄摇摇头,直起腰身,想给他一个安抚笑容,腹中不适感却更浓了。

    “李炳福……”宁昱晗高声唤道。

    李炳福熟知宁昱晗,听这音调便知不妥,忙推门来看。

    “去,宣太医!”宁昱晗厉声吩咐。

    “是!”李炳福躬身应下,拿眼往武茗暄身上一扫,见她面色红润,只是不止干呕,脑中灵光一闪,偷笑着出去,请太医去了。

    翎嫣宫的小花园内,两名宫女抚琴、吹箫,容德夫人随着琴瑟之声舞着剑。

    忽然,一名宫女从外奔来,瞧见容德夫人正在兴头,不敢贸然打断,暗自着急。

    容德夫人斜斜瞥去一眼,把剑一收,招手道:“过来。”

    “夫人……”宫女赶忙小跑上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好个慧妃!”容德夫人一听,面色骤然冷下,“用着太后的浣花汤,居然还能有喜!”

    宫女弯着腰,偷瞄一眼容德夫人的神色,没敢接话。

    一旁,抚琴的淮月和吹箫的楚韵对视一眼,停了手上动作,齐齐起身,一个往容德夫人身旁而来,一个自去招呼人将琴、箫收起。

    见容德夫人沉着脸,不知在思索什么,淮月对报信的宫女挥挥手,道:“继续盯着,有事来报。”转而轻声问,“夫人,可要准备什么?”

    容德夫人回过神来,低头盯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剑尖,冷冷一笑,道:“备辇,随本宫去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