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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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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中,琉粟撑伞半掩面,一路疾行。

    琉粟隐隐感觉身后有人,频频扭头回望。长长的甬道因雨雾而更显阴暗,她极目眺望,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便再回过头来加快步子,只是心下更为忐忑。

    待过了潇澜桥,琉粟收了手中纸伞,刚欲入回廊。忽然,一人从廊侧红柱后钻出,大手一捂,紧紧掩住了琉粟的口。

    琉粟惊慌挣扎,竭力叫喊,却只发出闷沉的含糊之音,被那人拖着到芙秋塘边。

    “琉粟,别怪我,是你管事太多了……”那人幽幽一声叹息,扭住琉粟双手的手往前一推。

    “噗通”一声响,琉粟跌入芙秋塘。

    水花四溅,琉粟扑腾片刻,渐感无力,终是沉沉坠向池底。

    那人看看四周,瞧见琉粟的纸伞,又奔过去拾起,也一起抛入塘中。他看看池面,见再没有半点气泡冒起,才转身快步往舒荫堂方向奔走。

    舒荫堂东厢窗外,雨水顺着屋檐滴水而流,倾至雕纹砖面发出叮铃声响。厢房内,锦禾刚为宁昱晗换好伤药,捧着提梁小柜退下。

    一室静霭,只闻雨声和宁昱晗的频频轻笑声。

    宁昱晗靠坐在床上,一手拥着武茗暄,一手轻抚她耳侧鬓发,笑问:“为何不愿离宫?”

    这样姿态实在太过暧昧,武茗暄本想挣扎着坐起,可又担心宁昱晗的伤口再裂开,无奈之下,只得安份地窝在他怀里,脸颊却微微发烫,早已染上一片红霞。耳畔话音伴随着温热气息,让她的脸愈发滚烫,头埋得更低,一声不吭。

    兴味眼神掠过武茗暄的面,宁昱晗再次笑出声来,看她抬眼瞪来,又问:“方才还那么多话,现在怎就没声了?”

    “你真希望我离宫?”武茗暄轻声问,咬咬唇,“我留下来陪你……不好么?”

    “好,当然好!我只恐留不下你,哪会真要你离宫?你这丫头,说你聪慧,偏生对‘情’之一事这般迷糊!”宁昱晗暗叹一口气,稍稍用力将武茗暄拥紧,不让她仰头来看自己的眼,“少时不解情,总训你话,你便一直怕我,与我怄气。我知道,若你心下不乐意,我纵然留住你的人,也是徒劳。我不愿让你有丝毫勉强,无奈只得……可是,哪怕你心里有一分我,我也断然不会放手的!”

    武茗暄静静地听着,耳畔渐渐有了些湿润感觉,讶异之下,便要抬头,却听闻他最后一句,心下当即会意过来。思绪一转,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来,你不是真心想要放我离宫啰?”

    “这……”宁昱晗哑然,浅笑两声,没答话。

    想起近来和今日的委屈,武茗暄顿觉忿然,红唇悄无声息启开,银牙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嘶……”宁昱晗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松手,却执拗地将她抱得更紧,“丫头,松口!”

    “不!”武茗暄带着哭腔哼了一声,嘴上愈发用力,含糊出声,“你总这样!若我就走了呢?”

    “你不会的。你心里早有了我,只是自己不觉罢了。你这丫头,素来没心没肺,难得动情,一旦心里有了谁,哪里还能放得下?”宁昱晗忍着痛埋下头去,在她肩上轻蹭两下,擦净泪痕,愉悦地笑了起来,“若这般都逼不出你心意,那……我必亲自捉你回来,打屁股!”

    “你!”武茗暄又羞又恼,松开牙,偏头看向旁边,顾左右而言他,“我父王呢?”

    宁昱晗低头看看隐有血迹溢出的手臂,唇扬起苦笑,心里却如渗蜜般甜滋滋的。他侧目打量武茗暄的神色,见她双颊通红,并未蹙眉。知她是害羞,不欲再言他们的事,他从善如流地答话:“我已命聂十三率三十金甲卫乔装护送洛王去了淮州,寻地方住下。”

    武茗暄听完,缓缓点头。垂首想了想,她蹙眉问道:“此次,慕氏损失这么大,心中必然不甘。若是知晓我父王没死,会不会……”

    “你放心,我早考虑到了。一应布置周全,洛王是在赴刑场行刑前才换下的,应该无人能察觉。”宁昱晗轻拍着武茗暄的背,柔声抚慰,“三十金甲卫去了便不会再回来。有他们护卫,洛王的安全当是无忧。”

    “嗯。”武茗暄轻应一声,眉头刚舒缓,又再次蹙紧,“我虽不知怎么回事,可想来,你这次受伤只怕也是计划之一。你贵为帝王,怎能拿自己的身体来……”

    宁昱晗心下一暖,不待她说完,一手托起她的脸,笑问:“丫头担心我?”

    武茗暄白他一眼,别开脸去。

    “还说我呢!你若要见我,叫张谦来知会一声便是,怎地在雨地里跪着?”宁昱晗轻轻拍拍她的脸,挑眉问。

    “您莫不是忘了,罚我思过的可是皇上您!”武茗暄嘴一撇,“虽然知道张谦是你的人,可我摸不准你的心思,总不好公然使唤他吧?再说,即便你心里对我有所顾念,我也得摆个姿态给太后和这后宫三千看啊!”

    “你倒想得通透。”宁昱晗好气又好笑地说了一句,抬手扯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和她一块儿盖好,“好在锦禾机灵,早熬了姜汤备着。你刚换了衣,用了姜汤,好好歇息会子,免得生病。”

    武茗暄还有许多话想问他,可见他眉眼间显露出疲色,便将满腹的话都咽下,咬唇不再多言,阖上双目,安静地睡去。

    不多时,锦禾与张谦先后进入厢房,隔着屏风往内探视。

    床榻上,阖目安睡的宁昱晗忽然睁眼,看向屏风外。

    张谦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上前禀告:“皇上,事情已办妥。”

    担心吵醒怀中人,宁昱晗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问:“怎么处理的?”

    “奴才追去时,正见琉粟往裕庆殿赶。”张谦躬身答,“路过潇澜桥时,奴才顺手推了一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的话音却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谈论的不是人命而是一只蝼蚁。

    锦禾静立一旁,琢磨出话中意思,不禁抬眼看了看张谦,心底隐隐有些发颤。

    宁昱晗微微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觉怀中人动了动。

    武茗暄似是嫌身旁太吵,呓语般嘀咕两声,胡乱扯过被褥捂住了头。

    这丫头,猫儿一样!宁昱晗低头往怀里一看,哑然失笑,挥手示意张谦和锦禾都退下。

    锦禾与张谦躬身退下,待出了东厢,方知已是雨过天晴。

    锦禾仰头望着远处笼罩在飞檐上的七彩虹光,抿唇笑了。那里是松香殿,里边居着中宫慕皇后,只是……锦禾隐隐觉得,那座矗立在高处的殿宇将来的主人会是自家主子。

    十一月初一,宁昱晗至裕庆殿向太后请安,并商议起驾回京之事。

    经由慕太后同意,宁昱晗将回京之日定在了初五。李炳福得令,前往松香殿禀告皇后并去内侍府、尚宫局通知。

    正事商量妥当,慕太后靠坐在鎏金宝座上,抿着茶水,忽似不经意般问道:“哀家听说,皇上前日冒雨前去舒荫堂看望了婉充媛?”

    宁昱晗微微一笑,道:“母后还是这么关心儿子。”

    “你虽不是我所出,可毕竟在我身边多年,我膝下又无旁人,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慕太后低头看着盏中茶水,慈眉善目地微笑,“皇上,妃嫔晋升、贬黜可不是儿戏啊!”

    “儿子罚婉充媛不过是与她置气罢了。母后深知儿子脾气,怎连这都瞧不出来?”宁昱晗笑着摇头,“如今,她既已认错,儿子自是要恢复她妃位品阶的。”

    “左右不过是六妃,上头还有皇后、夫人。你要复她位本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是……”慕太后抬起眼来,凝望宁昱晗,“今晨,内侍府打理芙秋塘枯叶时,发现一具尸体。据说,是舒荫堂的掌事宫女琉粟。此事,皇上可知晓?”

    “儿子下朝回宫便听说了。”宁昱晗点头,疑惑地看向慕太后,“不过,母后,此事与婉充媛复位有何干系?”

    “她宫里的人,莫名其妙就这么溺水没了,难道不消彻查?”慕太后讶然问道。

    宁昱晗轻笑一声,道:“不过一个宫女,哪需要母后挂心?不过,若真说起来,那宫女的死,责任还在儿子。”

    慕太后微微眯眼,目中神色冷了一瞬,复又笑望宁昱晗,静待他下文。

    “是儿子淋了雨,便唤那琉粟跑一趟怡欣殿,替儿子取衣物。”宁昱晗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眼眸微垂,换上一副惋惜之态,“夜里还未见归,婉充媛还甚为担心。今晨之事,朕还没来得及告知她呢!唉……想来,许是雨天路滑,便跌塘里去了。回头,儿子让李炳福查查,看看她还有没有家人,给些银钱也算是念她忠心,略尽心意。”

    慕太后心下冷笑,面上却未显露半分。静默片刻,她将身子往宝座靠背上一依,懒声道:“自亲政后,皇上愈发有主见了。这些个事情,便自个儿看着办吧。只记得,皇后始终是皇后……”

    “儿子敬遵母后教诲!”宁昱晗站起身来,微笑颔首,看向慕太后的双眸中却有狠色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忙,恐怕不能保持日更,还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