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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暗香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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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    香烟袅袅升起,淡而幽深。穆云歌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抬眼往向落雁和闭月的方向。

    闭月轻侧着身子,微抿着唇,似乎只专注于眼前的书册。

    而落雁的眸子已经开始闪出迷离。

    如果任由这香料继续发挥作用,落雁就会由迷失到呆滞,由呆滞到狂躁,最后很有可能发狂而死。

    这是上古时代的古法“黯神香。”

    穆云歌没有想到,闭月为了印证她的身份和记忆,居然可以随手就已落雁的性命为博弈。

    她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笼入袖中,快速的掐碎了一个什么东西。

    少顷,甘冽的另一种香味就在屋中弥漫,淡淡的,却恰恰能压制住那幽深如腊梅的香气。

    少顷,屋子里就再也闻不到一点香味了。

    而落雁也慢慢的从恍惚中回头神来。

    她摇摇头,对刚才的恍惚有些纳闷,但是看向屋中,一个看书,一个喝茶,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她便不肯多想。

    兀自夸奖道“月姐姐的手艺果然好,方才只过了片刻,我便好似刚睡了许久一般。”

    闭月深深看了一眼穆云歌,含笑得站了起来。

    她在落雁看不到的地方,轻挑着眉毛,露出一丝挑衅。

    语调中似认真又似调侃“我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其实我最好的又何止是手艺。”她说着,轻轻观赏者自己的手指。

    “只是怕有些人眼光着实不好,连鼻子也不灵光。非要把美的说成丑的,倒把些泥巴当成美玉。

    还好我心胸大,也不想跟这样的人计较。

    而且我素来淡泊名利,花魁花榜什么的,就让给两位妹妹如何?”

    闭月说着,轻轻一靠身子,等着穆云歌的回答。

    穆云歌听闻她说那句美玉和泥巴的时候,眼光就含着一丝锐利。

    她抬眼看向闭月,闭月没来由的轻轻一抖。觉得这样的孔雀跟记忆中的有些不同,记忆里,孔雀也是高傲的,高傲而敏锐。

    但那更多的是面对敌人和妖魔的时候。

    而对于自己,即使后来自己堕落为魔,也曾当着她的面说过很多,恨她的话。

    但她往向自己的眸子中总是含着一丝温情或者歉意。

    可是,今日的眸子里却含着一丝锐利,虽然只有一丝,却竟然令她的骨头里有一丝寒意。

    她变得有些不同了?为什么呢?

    可是闭月已经流转千年,这千年来,她初时还怀着对玉虎遗留的爱慕和对孔雀的嫉恨。

    她不愿意忘记一切,次次拒绝饮下孟婆水。

    但是她早已被剥去仙籍,当时也不过是在孔雀的力保之下,才免得魂飞魄散。却与一般魂魄无异,如果她拒绝失去记忆,那么就必须跳下奈何桥。

    在寒冷的无根水中,浸泡千年。

    如果矢志不渝,才可以带着记忆转生。

    在这千年中,她看过好几次孔雀和玉虎相继走过轮回台,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但是那又如何,他们一定在人世间过的潇洒快活。

    他们每次都饮下孟婆汤,可每次轮回,他们都可以相继出现。

    仿佛,他们之间存在着命运的红线。

    闭月由嫉妒,哀怨到冷漠,由冷漠到仇恨。

    当她的仇恨也要消融的时候,她却终于等到了要转生的机会。

    怀着蕴藏在胸中的千年爱恨,她来了。

    为的,就是要这一对狗男女为他们所给她带来的一切付出代价。这份心早已积攒千年,冰冻如铁,又怎么会为丝毫异样所改变。

    闭月轻笑着,等待穆云歌回答。

    旁边的落雁早已忙不迭的挤出笑脸,“那多些月姐姐了。月姐姐自然是最美的,又这样淡泊。雁儿自愧不如。”

    另一边,也早已忘记自己跟穆云歌不对付,为了自己花魁榜前三的位置,早已频频对穆云歌使着眼色。

    在她看来,闭月刚才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只要她们二人当着她的面服个软,就说是自己不如她,这花魁是她让给她们的。

    她就肯认输。

    这样白捡的便宜,落雁没有不接着的道理。

    但是穆云歌却轻轻站起来,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如她平时一样。

    但她的眉眼之处却无一丝笑意。

    她清爽的说“月姑娘这话何意,我们本胜负未分,何来让不让一说。”

    她继续笑道“今日,两位阁使让我和雁妹妹前来与月姑娘排花榜。自己却不亲自前来品评,无非是要我们自己承认个高低。既然如此,云歌虽然是个初来的女子,可也自诩习得一些经文技艺。或可与月姑娘,分个高下。”

    闭月轻轻一笑,却显出一种骨子的桀骜。

    穆云歌目色中一晃,仿佛出现那时刚修炼为人的那个骄横霸道,却也十分洒脱的紫姬。

    她的眸色微微一黯,却瞬间回过神来。

    闭月笑道“什么破经文,不过是那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闲来无事编出来自欺欺人的。你我之比,还用经文么?”

    穆云歌反问到“那你要比武艺?”

    “武艺?呵。”闭月忍不住嗤笑。“我是说你太单纯好呢,还是说你装糊涂好呢?以你的心智技巧,当时怎么把他勾引到手的。

    你我之比,只有一样,”

    她略略俯下身子“比手段。”

    穆云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的预兆,她凝眸看向紫姬。

    却差点在一刹那迷失在紫姬的眼眸中。那双眼眸仿佛历经沧桑,蕴含着上古悠远的气息。

    一旁的落雁已经有些呆滞了,她不是没有感觉到闭月和穆云歌之间的古怪氛围。

    而最让她惊惧的是闭月完全跟之前平和的性子截然相反,此时她身上充满着一种令人说不出,却实在感觉的到的危险。

    她下意识的想要夺门而出,却被闭月在身后一掌拍晕。

    紫姬将闭月拍晕之后,只是若有深意得看了穆云歌一眼。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撂下一句话。“我想你那位会跳舞的朋友一定会被好好款待的。”

    “晴鸿?”穆云歌下意识心中一惊,她来之前,晴鸿曾经带着食盒来到她房中,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送给她,说是感激。可是眼中湿润,往她的目光之中,多有不舍,甚至还有诀别之意。

    只是她当时追问,晴鸿只说自己要会老家去,不再在这秦淮河了。

    因此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倒也罢了。

    可是如今突然被闭月提起,莫非她还有什么不测。

    穆云歌素来是个性子寡淡的人,但是对晴鸿的印象却很好。

    她能在那种时刻为了避免给自己惹上麻烦而主动退却,足以证明是个知恩而有勇气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并不罕见,但她却隐隐觉得,晴鸿这次遇上麻烦恐怕也是与自己有关。

    她急匆匆的要离开,又顾忌晕倒的落雁。

    虽然那闭月并不打算把她如何,但是如果自己离开,这屋里残留的香气恐怕也会令落雁甚至迷失。

    想及此处,她想把落雁扶起来,再用醒神香一嗅,她大约片刻之后便会自然转醒,虽然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会自行离开吧。

    可就在她扶起落雁的时候,一样东西却引起了穆云歌的注意。

    那是挂在落雁身上的一条彩色流苏的配饰,如果穆云歌没有记错,这件配饰应该是属于晴鸿的。

    她心中咯噔一声,脑海中飞快的划过各种蛛丝马迹。

    最终定格在一个时刻,就是落雁和白先生单独留下的时候。

    片刻之后,官路之上。

    李将军和手下护送着一干秀女,个个都是身姿窈窕,容貌姣好。

    她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除了仅有的几个愁眉苦脸。

    大多数都作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们大多是低位官家的女子,因此还很稚嫩而单纯。

    只有比如晴鸿等几个被混来充数的,才知道世上的疲惫和险恶。

    但是她们却也不能逃走,她们来有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拿银子把她们买来的,如果她们逃了,自己的家人恐怕就会受到不幸。

    更何况,她们一介弱女子,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晴鸿抿着嘴唇,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腰间。

    却摸空了,猛然间住了手。

    她本来水汪汪的眸子更加湿润了,却仍然没有让泪水滴落下来。

    晴鸿自幼命苦,娘亲早早的离开了她,她的后娘将她小小的时候,就卖到县衙里做丫鬟。

    还好县令一家带她很好,晴鸿便也对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姐细心服侍。两人亲如姐妹。

    这让晴鸿感觉到久违的温暖,直到县老爷为飞来之罪牵扯入狱。

    小姐也被充作官妓,当时晴鸿在街上为小姐买胭脂。

    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姐在哭喊中被拖走的一幕。

    当时晴鸿就冲上去,想要拉开,她想,就算拉不开,让自己也被抓起来,跟着服侍小姐也好。

    但是,当时还刚刚及笄的小姐,却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对抓他的官差们说“这个丑八怪是谁呀,干嘛拽着我的衣服,她要来抢我的首饰吗?”

    还没反映过来的晴鸿愣在当场,而旁边一开始打算把她也作为家眷抓走的官差闻言打量了她一下,冷哼一声。

    就把小姐抓走了。

    等晴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只剩下小姐的配饰,一件彩线的挂件。

    她从此就到处流浪,屡屡到烟花之地,想要找寻到小姐的下落。

    可是这次,却连小姐唯一留给她的信物也迷失了。

    值得吗?

    她突然动摇起来,只是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帮过她的人,她就在那个白先生的威胁之下,要把自己送入深宫大院。

    那是一个君王翻脸无情,无数红颜枯骨的地方。

    重要的是,再也不能找小姐了。

    她的耳畔还回响着白先生的话语。“其实那个顾盼儿乃是罪臣之女。朝廷的钦犯,你看,这就是朝廷缉拿她一家眷属的通告,我原本是要去告官的。毕竟那可是二百两纹银。

    可是眼下你却可以帮我一个忙,这个忙比那二百两纹银可重要多了。

    她可是帮过你,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

    不过这顾盼儿毕竟与你非亲非故,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是要帮她,还是不帮,都随你的愿。”

    白先生当时妖娆的摇着扇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意味深长的说。“再说,这事对你也未必全然是坏事,说不定,你一朝选入君王侧,那岂不是荣华富贵……”

    晴鸿苦笑,她自是不相信什么荣华富贵,但是她却不愿由于自己的缘故,将恩人送入牢房。

    当时她没有紧紧得跟随小姐,深悔不已,如今却不可以再次令自己悔恨。<!--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