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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牛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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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雪出了巡抚府,忽觉自己孤独无比,竟不知究竟该往何处。正茫然间,忽见前方一人声鼎沸处刀光剑影,好不热闹。飘雪眼前一亮,心道:“一剑?!”遂跨步向前挤入人堆儿。探头见着一老一少正“打”得起劲,“杀”得眼红。他抬目一阵搜索,直到耐心丧失,终不见一剑的身影,只好怏怏向前而行。这一程路他是漫无目的,甚至有些浪荡的感觉,不知不觉已是黄昏十分,这时他才想到应该找个落脚之地,抬头四周环视,空荡荡的街面冷清而又萧杀,不远处一位孤零零坐在门口的干瘦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匆匆行到老者跟前施礼打探道:“请问老伯,此外可有客栈?”。老者打量了飘雪好一阵子才言道:“客栈是有,可是就是不能入住。”飘雪一惊,好奇道:“老伯,这是为何?”老者眯缝着眼看了飘雪好一会儿才言道:“看你这样子好象有两下子,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冲动。”飘雪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他看了老者一眼,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尾儿答道:“老伯有话尽管讲就是,晚辈决不冲动。”他的话音刚落,老者就用两手撑着地用力想站起来。飘雪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仅剩裤管儿了,一股恻隐之心陡然从心中涌起,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老者脸上愤怒的表情,慌然伸手去扶他,同时言道:“老伯不必如此激动,有话慢慢说就是。”

    “呸!”老者怒气好盛,不由分说冲着飘雪的脸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飘雪大气,抹了抹脸,瞪了一眼老者正待甩袖而去,却听老者言道:“血气方刚,气宇昂扬;金鞘含刀,半斤八两;行走江湖,当为民作想;大坏之人在此,大恶之人张狂,不冲起而动之,真令人伤心之极。”飘雪听出他话外之音,驻步回望老者一眼,半晌开口道:“听老伯之言,似有恶虎当除。”说完又道:“晚辈斗胆请老伯指个路途,以为民除害。”

    “你不要冲动,不然你将是第十个因听了我的话而被恶霸五马分尸之人。”老者闭着眼睛道。

    “哦。”飘雪一惊,接着苦笑一下言道,“老伯真让晚辈为难,晚辈冲动也不是,不冲动也不是,当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听我给你讲个明白呢?”老者边说着话儿,边从背后拖出根小木凳子放在自己的前面。飘雪坐了过去,老者开口言道:“金银钱本是我们这一带的一个小混混,从他懂事那天起就不务正业,欺邻霸乡,天良丧尽,因此乡亲们对他是恨之入骨,好几次都群起而攻之,但都被他跪地告饶而最终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祸患。长大以后,他和北山的一伙土匪勾结,杀人越祸,变本加厉的对乡亲们进行报复。我曾经带领一些青壮年乡亲和他们对抗,他们却买通管府反而诬我们意图造反,我们被打入大牢,一通刑讯*供之后,那些熬刑不过的人被官府诱骗而招了假供,最后终被斩杀。我虽然被活活锯去了双腿,但终不肯承认自己有造反之意。其实就在我们被冤入狱之后,我的父母在本县喊冤无果,就到了京城,和珅和大人接待了他们。当真相大白之时,贪官污史通被正法,北山土匪也被剿的剿,抓的抓,金银钱被抓进了曾经关我的那间大牢。我被乡亲们如英雄般抬了回来,这时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在官兵剿灭土匪之时,在给官兵带路的路途之中双双中箭而亡。我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唯一给我安慰的是听说金银钱三天之后当被斩首了。就在金银钱将要受刑的那天中午,乡亲们吹锣打鼓的将我抬到了行刑现场,并且给我搭了一个台儿,当然是要我亲眼看看这个恶人的恶果。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中午一共砍了二十一个土匪的头,独独金银钱不在其中,我们都焦急的期待着,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得到结果。后来,我带领乡亲们寻到县府衙,知县唐大人给我们的回话令我们大失所望,原来金银钱的一个堂表兄的干妹妹的女儿现在成了皇上的侧妃娘娘,而恰恰他这个堂表兄的干妹妹的女儿在小时候生病奄奄一息之时,他的这个堂表兄的干妹妹曾在他那里借了一两银子的高利贷为女儿治病。由于数目太小,金银钱竟把这事给忘了,到期并未追债,而他的这个堂表兄的干妹妹就此误以为是他有意相赠,在危难之时伸援手,故儿对他是感恩戴德。后来她的女儿就认了金银钱为干爹,两家也时有往来,不久他这个堂表兄的干妹妹的丈夫就在一个晚上暴毙于家中,有谣言说这是金银钱伙同匪人给打死的,官府也曾派人去查过这件事。可是死者的尸本却因埋于荒野而被野狗拖得不知去向了,于是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二十年前,也就是我们被冤捕的头一个月,听说他的这个干女儿被选入皇宫做丫环去了。她成了侧妃娘娘是我们从唐大人哪里得到的消息,也就是因为这个侧妃娘娘的出现,金银钱这个死囚陡然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也成了他是在匪人的挟持和要胁之下的被迫行为,他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被释放了。从此,我们这块土地上就兴起了血雨腥风,金银钱的报复是残忍的,他暗中用钱收买那些远方的流氓挨家挨户的对这里的村民进行殴打和迫害,简直是禽兽不如。由于有了上一次我们的教训,村民们都敢怒而不敢言。有几户村民被他们搞怕了,于是就收拾好家什准备离开这里,金银钱知道了这件事,不久,有几个*外地口音的人寻到了这几户村民家中,很快这几户村民都家毁人亡了……”老者说到这里已是咽喉耿耿了,他并不是停了下来,而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一席话听得飘雪是横眉竖目,气如牛斗,钢牙紧咬。趁老者悲戚这功夫,他冲老者急言道:“老伯,这金银钱现居何处,请指个路儿,我这就去要了他的狗命。”老者没有答飘雪的话,听他继续道:“乡亲们只好听天由命了,我爬到金银钱的门口,指名道姓的要他出来和我对咬,结果他牵了一只肥硕无比的大狗走出门来。我被咬得遍体鳞伤他才命令他那条狗停止了攻击,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在我的断腿之处横竖划了无数道刀口并且撒了两把盐才恶狠狠的说道:‘牛老二,想和老子作对,你他妈是自寻死路,老子杀你一百次都不能解心头之恨,老子不杀你就是要你看看老子活得是多么的风光,老子对你法外开恩,在老子的地盘之内你可以任意找人来杀老子,老子要让你看着你找的杀手是怎样被老子五马分尸的。’年轻人,你是第十个和我说话的外地人,希望你不是第十个被五马分尸的人。”牛老二说到这里就怔怔的看着飘雪腰中的金刀,飘雪理了理情绪,道:“老伯,这金银钱如此的横行霸道,难道官府都一无所知吗?难道就没有人再去上告吗?”

    “唐大人倒是一个好官,按他的话说就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当无能对付得了皇亲国戚,再说他只做了半年知县就中风而死了,后来的知县就象金银钱养得狗一样,反倒成了他为害一方的帮凶。再者,金银钱将我们这些乡邻乡亲控制的很紧,平日都不允许我们相互走动或说话,一旦被他发现将会招来灭顶之灾,乡亲们为了不相互连累也都忍气吞声,老死不相往来。他隔三岔五的要对当地的人口进行清查,无人敢离开这里呀。”牛老二的话令飘雪义愤填膺,听他道:“如此十恶不赦的人怎么会在江湖上没有一点风声呢?”

    “伪装!这全是他们伪装——”牛老二气愤的继续说道:“金银钱用*威镇住了这些乡邻乡亲们之后,就将往日烧、杀、抢、掠的行为来了个换汤不换药,要求乡亲们将每年收成的百分之八十上交于他,而且仅就这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还要通过各种方式收去其中的一部份。我们这几十里地的乡亲们二十年来没有吃个一顿饱饭,没有增添过一双鞋子,很多家庭十来口人仅裹着一块遮羞布,我身上穿得这套衣服还是二十年前被冤入牢时穿得一件囚衣,就此已是我们这几十里地的人穿得最好的了……”牛老二说到这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又有些讲不下去了。飘雪看着他身上破洞百出的囚衣不禁潸然泪下,他正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却听牛老二又言道:“这个狗东西不仅逢年过节要求乡亲们给他送礼,就连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会他也沾了光,而且每年要过十二次生日——”

    “哦。”飘雪一怔,打断老者的话好奇道:“此话怎讲?”

    “他的生日本来是四月初四。但他每月的初四都要过一次生,而且月月都是大生,他通过这种方式敛聚了无数的钱财,修了偌大一个‘金家堡’,养了三百多家丁和好几十个武士,出门八抬大桥,车马开道,入堡三呼‘金爷’,真个是万分嚣张。由于他这块皇亲国戚的招牌,再加之他拿出搜刮来的九牛一毛的财产在那些官府眼皮底下假装善人,假行善事,因而很是迷惑了一些不知情的人们和地方官员。据说连巡抚大人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月月都会去向他贺寿,虽颇有微辞,但也顾及他皇亲国戚的身份,不便多言。今天刚好又是他的生日,所以这大街小巷走得是空无一人,连生病卧床的老人也得赶去为他贺寿。当然,我是例外,也只有这个机会我才能接触到陌生外地人,只要这些外地人象练过武的,我就会详细的向他讲述这些,就如刚才对你讲的一样。我想总有一天他会恶贯满盈的。”牛老二说完话,看了飘雪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金银钱,你的未日到了!”飘雪恨然自言道。言毕,他“嚯”地站起身来,正待开步而行,却听牛老二道:“年轻人不要冲动,我已经害死了九个武林中人。我自个儿从我的身板上判断,我有可能已没有机会再害死第十一个人了,今天是我们破釜沉舟的时候,就是不成功我也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将他的恶行昭然于世,最好能使巡抚大人了解事情的真相。”

    “巡抚大人是我的朋友,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他当会将这个恶霸绳之以法。”飘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