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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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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吼完我又意识到,自己的这番举动是不是有点太过张扬了,就像是,来找李工头寻仇的?这枪声就像是鞭炮,我深更半夜的在人家屋门口前放鞭炮,一定会打扰到小区里住户的睡眠。

    果然,最先被枪声吵醒的是那条大金毛。这狗听到了枪声,像是见到了母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责备之中,我只好放下手枪,又喊了几声李工头。

    枪声比我的喉咙更有作用,不一会儿,楼里嚷出了声音,那户亮着微弱灯光的阳台前,也能看到一个人影站了出来。背着灯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身材可以看出,那人好像就是李工头,因为他身上披着的衣服,能看出肩部是西装带有的挺括。

    我举起手电筒,往那人的方向照了一下,但手电筒的光线实在太弱了,根本射不到这么远。

    “谁?”那人很警惕的在阳台上吼问了一句。

    记住一个人,首要的肯定就是记住他的声音。所以,听到这声音,我几乎能确定那是李工头了。我收好枪,举着手电筒,拔腿跑向单元楼里。推开铁门,往临时楼道里的阶梯跨去。

    跑动中我回想了一番,我们当时被抓进小区,是被关押在五楼。李工头又是住在我们楼下,那他的位置就应该是四楼。

    确定好楼层,四楼很快就到了,我跺了剁脚,却发现声控灯失效了。我只好用手电筒射出的暗淡光线,往每扇防盗门探去。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李工头具体的房门是哪一扇,只好随意找中一扇,急促的敲了几声。

    “你到底是谁?”我听到左边那扇门有了声响,听起来是李工头在隔门问话。

    看来我刚才的确是不应该开枪的,枪声让李工头有了戒备。但这也无妨,李工头一定认得我,我要证明身份,只需要露个脸就行了。

    我立即移过步子,朝那扇传出声音的防盗门猛拍了几下:“是我,娄厉!你开门,我有急事找你!”

    “娄厉?”他又问我,像是在努力回忆这个名字。这声音隔着防盗门,都有些不像他的了。

    李工头现在一定是贴着猫眼在问话,但门外黑暗的环境让他什么都看不到。我只好停止拍门,往后退了几步,举起手电筒,往自己的脸照去,然后挤出微笑看向防盗门的猫眼。

    脸上有伤,现在的精神状态又不佳,希望这生硬的微笑不要吓住他。

    在我用手电筒的光束,换了多个角度朝我面部打完光后,终于让门那边的李工头认出了我。他打开门,手里一束更为刺眼的白光就朝我射来。

    “娄厉?”李工头颇为惊讶,“还真是你?”

    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急忙用手臂挡住了双眼,说:“是我,是我,好久不见。”

    李工头见到我的动作,说了句抱歉,便把手里的手电筒照向地面。这样,我们既能看清对方,也不会觉得光束刺眼了。

    “你怎么深更半夜的跑来了?”没等我睁开眼睛,李工头又抛出了问题,“还有,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我睁开眼,看到了久违的李工头。他身着一套棉质睡衣,睡衣外边披着一件西服,穿着一双有不少卡通图案的棉拖鞋。而那一头总是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现在变短了些,被他一手抓乱,随意的乱横在额头前。在光源的衬托下,他的眼袋看起来更重,但丝毫未影响他整体英俊的面庞。总的来说,李工头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看到熟悉的他,我就像是被大年纪孩子欺负过的小学生,现在找到了可以帮我报仇的朋友,肚子里憋慢了委屈,差点哭了出来。

    李工头的脸上还停留着之前问话时的关切,我努力压制住了那阵委屈感,对他说:“差不多是这样,现在,能帮我忙的只有你一个,只好回来找你了。”

    李工头用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然后捏住手电筒,将双手叉到腰间。他直视着我的双眼,问道:“帮忙?帮什么忙?你慢慢说,一个一个解释,讲明白,我没懂你的意思。”

    他这披着西服叉腰的动作,莫名其妙的让我联想到了人民好公仆焦裕禄同志的那张经典照片,只是中山装换成了西服。

    我取出贺二的手表看了看,已经是十点三十四分了。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跟他解释事情的所有经过,便用了几个紧凑的陈述句子,大致说清了我当前面临的情况。

    “来不及了,更多的我们上车再讲,你这里现在还有多少人?”我说,我焦急得甚至忘掉了询问李工头是否肯帮忙。

    话一说完,楼道里传来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李工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问:“你一个人逃出来了?”

    “嗯。”

    “那面的人知道吗?”

    “应该不会知道,我撒了一个谎。”

    李工头叉着腰,低头想了会儿,说:“他们有多少人?”

    “一二十个吧。”我想了想说。

    李工头看了我一眼,看着我脸上的伤,机械式的点头。

    “时间不多了,你告诉我,你这里现在有多少人?”我看着手表,语速极快的问道。

    李工头还在思索着点头,没有回答我。

    楼道的门里弹出一束手电筒的光,有人推门进来了。李工头把手电筒照向木门,门那边的人也照向我们。耀眼的光束中我看清,走进门来的是老陈,他的后面跟着辫子小杨。

    老陈认出了我,他笑了一句:“我当是谁在放炮仗呢。”

    “能帮上忙的,”李工头放下手电筒,回答我说,“除了新来的两个,就是以前那些人,你都见过。”

    “娄厉?”辫子小杨惊奇的招呼了我一句。我摇了摇拿着手电筒的手,对他和老陈回过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转回头,我握着手表,对李工头道:“他们给了我六个小时,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了,如果晚十分钟回去,就得死人。”

    辫子小杨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道:“你怎么回来了?死人,死什么人?”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我等会儿再给他解释。

    李工头放下叉腰的手,对我说:“你先下去。”

    说完他就转回身,走进屋里。我有些错愕,心说李工头这是拒绝了,还是要考虑上几个小时?

    “意思是?”我睁大了眼睛,问李工头。

    李工头转回头,看到了我的表情,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取下披着的西装,笑道:“我的意思是叫你去楼下等我,你说的地方不近,我总得换套衣服吧。”

    “对了,老陈。”李工头又说,“你下楼去,把朱卫成那几个小子都叫上,吕臻和秦国华也一起。”

    听到这,我才安下了心。李工头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陈去叫人了,辫子小杨便和我一起下了楼。那条金毛狗还在不停的吠着,小区里满是断断续续的说话与抱怨声。我没有见到灯光亮起,估计是这个时候没用发电机了吧。但好多手电筒的光束,从楼里射进射出,像是城市里的聚光探照灯一般。

    “发生什么了,你这一回来就弄得鸡犬不宁的?”辫子小杨忍不住问我,“还有你这脸,我看不像是摔跟头摔出来的?”

    我苦笑了一句,看了看手表说:“遇到麻烦了,只能回来找你们帮忙啊。”

    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十点四十二分了,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

    “什么麻烦?”他问我。

    “如你所见,”我笑着回答说,“被人打了,只好回来找你们帮忙了。”

    “被谁打了?你们不是那么多人吗,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他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我理不出来思绪,我沉了口气,只好说:“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讲,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我们可以上车再慢慢说。”

    “帮忙?”辫子小杨在黑暗里笑了一句,“帮你回去打架?要我说啊,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打过,就别回去了。打架这种事,忍忍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回答道:“我的朋友都还在他们手里,我要不管了,他们就没命了。”

    “有这么严重?”辫子小杨惊讶道,“你等我想想,你的意思是不是普通的打架消遣,而是你那几个朋友被绑架了,如果救不出来他们,绑匪们就要撕票?”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从枪口下逃出来的。”

    辫子小杨吸了口凉气,说:“你们这是惹谁了?”

    “谁也没惹。”

    “但是撕票之前,绑匪们一定还有其他条件,用不着非得回去血拼不可吧?”

    “有啊,他们想要我交出陈莉姗和段可。”我坐到单元楼前的那条木椅上,淡淡的说。

    辫子小杨愣了一下,也跟着坐下来,他没说话了。

    “你愿意跟我回去帮忙吗?”我问他。

    我听到辫子小杨舔了舔嘴唇,隔了一会儿,他语态轻松的回答道:“当然啦,就冲你这想着救朋友的义气,我也应该跟着去啊。”

    “会有危险,你要考虑好。”我说。

    “这种事情,我如果再多考虑三分钟,我可能就会拒绝你。”辫子小杨站起身说,“但我现在的回答是,我愿意帮你。别说了,反正在这里闲得慌,就想整点儿刺激的事情出来。你在这儿等我们,我回去拿枪。”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走了几步黑暗里又传来他的声音:“还有,不要以为我只会玩游戏。”

    我在黑暗里笑了笑,谢过了他。

    小区楼里说不上是人声鼎沸,但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加上犬吠,已经算得上是嘈杂不休了。嘈杂的环境中,我盯着亮着荧光的指针,焦急得有些心烦了。

    我听到老陈敲门喊叫的声音已经停止,估计是他叫齐了李工头所说的人。

    我想到了那匹马,刚想走出去把它牵过来,楼道里就射出来一束手电筒的光。打着手电筒的是老陈,后面跟着一队人,有五六个的样子。我打开手电筒,朝他们的身子探去,一眼就看到队伍里一个黄毛小子,正睡眼惺忪的抓着步枪的背带。这小子我认识,连名字我都记得,他叫樊星。

    再看其他人,也都端着枪,一水的九五式。除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其他的我都认识:跟周志宏差不多大的朱卫成、刚才我和谈话的辫子小杨、以及走在最后边的李工头。

    樊星和朱卫成两个毛头小子看见了我,睁大了还沾着眼屎的双眼,面露笑容,有些意外。我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连这两个小子都跟着去,会不会是累赘啊?

    走在最后的李工头,换好了一套西装,外边裹上了一件大衣,美中不足的是,头发忘了梳理。

    李工头走过来,递给我一支步枪。然后,他指了指老陈用手电筒照着的那辆面包车,对大伙儿说:“都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