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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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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晴未曾想谭晶竟大大方方地道出心中所想,偏偏还正中靶心。打蛇七寸,刁钻地让她心中症结无所遁形。

    先前在小桑事情上的一番铺垫,如今池晴才明白谭晶的意有所指,尽数在她身上有了着落,显然是认定了她于陆怀远的不同。

    “怎么,不说话了。”谭晶复问。

    池晴确不言语,实不知该如何说,又到底说些什么。小桑的后台暂且不论,陆怀远又怎么会是她的援力。

    池晴甚至感觉此刻的谭晶有些咄咄逼人。

    谭晶一观池晴神色,心里于是明白了个□□分,只耐着性子。

    “池晴,你心里所想的,我并不是不能理解,我俩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

    谭晶略顿了顿,又说:“我只想告诉你,曹霏是什么人,你半途中□□来一脚就有了变数,她那边不痛快也是自然。”

    “我并没有有意找她的不痛快。”池晴的声音不冷不热。

    “笑话,你不找麻烦,就笃定麻烦不来找你?不用我再提醒你,莫非你还想如同那天一般,平白再吃一次哑巴亏?”

    “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她一屏息,只觉浑身躁意,撇过脸,又躲避谭晶的注视。

    这般的不作为,更是激起了谭晶莫大的愤慨。

    “躲?躲多久,池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躲就意味着一败涂地,你躲不起的。我没说错的话,你进华际已超过两年了,又还有几个两三年好供着你躲?”

    “周国涛答应我再商量,等……”话不过一半,堪堪停下来连全尸都留不住。她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嫌底气不足。

    “商量,你怎么还不开窍,同谁去商量,周国涛有这个话语权?池晴你要是连主次都掂量不清,我在你面前的这一番话也算通通白讲了,不过浪费表情。”

    谭晶语气则近乎带了怒,怒其不争。

    她被逼得一急,拿话顶撞谭晶,终于有些烦躁。

    “那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接触陆怀远的时候,自己心里一点不清楚?”

    “我……”

    她头次觉得谭晶嘴毒,尖牙利嘴挑开了她紧裹的遮羞布。当头棒喝,她终于无话可说,紧咬住牙关。

    “说你傻气,你却像真傻,眼见都多少天过去了,你居然还能这般无动于衷,我都要向你道一声佩服!”

    谭晶终叹了一声,说道:“我帮不了你,却也不妨和你说句大实话,你要再不抓紧上心。到时候,陆怀远可就未必还向着你了。”

    陆怀远又何曾向着自己,她心里想,却没说出口来。

    “我知道了。”池晴轻声道,敷衍居多,只想尽快跳过话题。

    “你又知道了?”谭晶反呛,“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愈加焦躁,“那要怎么办,莫非我还能腆着脸去求,求了又如何,难不成谭晶你倒认为我有这般本事,能让陆怀远对我有求就必应?你当他是我什……”

    她才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半分客气也无,闭了嘴,索性不肯再多言一字。

    并非不了解自己的可笑之处,她在谭晶面前万分辩驳,是不肯承认什么呢?只是戳穿自己过于残忍罢了。

    谭晶的劝,她明白,她该在陆怀远面前示弱讨好,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事到临头,又无端胆怯了。

    话锋相对,气氛正僵,两人都有意平息事端。

    谭晶又燃起一支烟,似乎强迫自己吸几口,平静情绪。

    “默默无闻都算最好的下场,只怕到时尸臭肉烂都无人知,我不过比你多见识几年。”

    “不争了,不争了。”谭晶掸了掸烟灰,又干脆将火拧灭,笑了笑,“我只是看不懂你,池晴。”

    池晴低下头来,她又何尝看得懂自己。

    余烟未散,烟雾缭绕里,谭晶的眉头依稀是蹙着,几缕散发遮住了额头,被低垂的眼睫毛支起,却也不过是勉力强撑罢了。

    “再者,你不上心,别人可不是,我看那樊颖倒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谭晶的声音低压着,给池晴倦怠的错觉。

    “樊……”,她沉默不过一刻,刚刚开口,却被谭晶应声打断。

    “比起她,你远不够狠。”

    是,池晴知道,何止不够狠,简直是软弱了。

    她和陆怀远的相识也许是偶然,可池晴心知肚明,长久以来,她和陆怀远之间的来往进退,绝不是偶然。

    明明花尽了心思在这上头,又假清高地将这份图谋束之高阁。

    陆怀远将她看了个透彻,说她做事不够利索,谭晶也看出来了,只是表达得更加直白。

    对于陆怀远,她如何能成竹在胸。她没有把握,于是自欺欺人,判定索求是最无道德的事,几乎是对着自己强词夺理了。

    原来她行的就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也问不了什么前程,和陆怀远的一番纠葛,不过是但求朝夕,唯利而已,池晴早就明了。

    可真到实践起来,却又缩手手脚。

    然而在男女之间,道德审判都是最为暧昧的事情,谁也论不出个对错所以来。

    “你总是太没自信了。”

    谭晶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未名的怜,池晴愣了一下,却也不讨厌。

    “为什么?”她问谭晶。

    其实并不是没察觉谭晶的好意。可为什么对她说这些,为什么告诉她这些,又为什么要怜她。

    谭晶意外地笑了,“不知道。”极为坦诚。

    池晴意外谭晶会这样答,有些呆。

    谭晶看她,或是玩性使然,有意打趣她。

    “打牌要有个牌搭子,吃喝玩乐要有个舒心的陪客,我看你也算尽职尽责,我俩投缘,开心怎样我就怎样,你能管得着?。”

    池晴一咧嘴,谭晶见她要笑要哭的,又不忍心。

    “再说,你不也是劝着我少抽些烟吗?一样都是多管闲事,我却不能了?”

    谭晶眼里的笑溢了出来,“其实你不知道,我平时可最讨厌劝我别吸烟的人,你是我遇上的第二遭,规劝的表情还尤其不讨喜,小媳妇似的。”

    她睨了谭晶一眼,几乎要破涕为笑,说:“那你还不赶紧觉得欣慰?恩将仇报!”

    “是啊,恩将仇报。”谭晶也笑。

    “你放心,我总有数的。”半天,她冲谭晶抿嘴,俯首牵强一笑。

    “我知道,”谭晶放软声音,或是感叹,感叹她的不明白,“只是池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有意成全,你又怎能在陆怀远身上下半点功夫。”

    池晴隐隐哆嗦,抬头看谭晶。

    “你劝我戒烟,只当我也劝你一回。池晴,机遇不会提腿长脚跑到你跟前晃荡,能稳当地踏上去的,才叫后台。我并不知你和那位都作何打算,但是我劝你,你改变不了陆怀远的,你就只能改变自己。”

    她和谭晶说她有数,可明明在陆怀远身上,她的有数是世上最虚伪的幌子,连她自己都骗不了,何以骗得了谭晶。

    “人心,岂是三言两语。陆怀远也绝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你要是不开口问他讨,他也绝对没那么容易给。”谭晶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抓牢陆怀远。”

    她嘴里答应着,心中却仍是模棱两可。

    说她不急,自然是谎话,像谭晶说的,枉费在陆怀远身上下套押注。

    可即便心里着急,池晴却仍是迟迟未见行动。

    原来她猜不透陆怀远,现在,就连她自己的心思,她也未能知晓皮毛。

    又也许,她自嘲,这便就叫作女人心,海底针罢。

    结果到最后,目标人物陆怀远,众人眼中的珍馐美馔,池晴却没想到是陆怀远主动来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