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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着好时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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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看着拉长着脸黑如锅底的摄政王,人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王爷心里这是憋着一团火啊!

    火从何处来?这不是明摆着!

    陛下那儿呀!

    昨儿个陛下在文庙里可是闹了轰轰烈烈的一场,博得了天下学子们一片赤胆忠心呢!大理寺和金羽卫得了令是连夜干活,这架势是要在京城里放一火火呢。

    陛下讨好学子们,可苦了京城里的大小官员。

    据说昨晚上那是人人自危,礼部老爷们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都要快要烧起来了。京兆尹老爷是连夜往渔阳王府递折子,可惜老王爷病了,不见人!

    真病假病谁知道,反正老王爷是不想惹骚!

    陛下跟捂冬似得躲在清心殿里好几个月不出来,天下大乱都不管。结果这一开春,她就跟冬眠醒过来似得,要干一番大事业。

    这一打头就截了摄政王的胡!听说学子们在文庙等的可是王爷,结果不知怎么的,去的却是陛下!

    嘿,你说这小皇帝,也鬼灵鬼灵的。

    事已至此,王爷还能如何?学子们的心已经向着陛下咯!陛下的势也已经造起来了!

    至于陛下为什么急吼吼的笼络天下学子的心?呵呵,想下去可就意味深长了!

    边关陡生战乱,被雁门关的孟塞力挽狂澜给揽住了。大齐见真讨不到便宜,就真心实意的议和,这一趟可是送来了一位萧氏所出的公主,要跟鎏玥结为儿女亲家。

    萧氏的公主一个大活人已经直接过来了,势必要册封成婚。这事摄政王是拦不住的。蛮子的公主都娶了,怎么还能落下正经的皇后嫔妃?小皇帝的婚事那是势在必行!

    小皇帝成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陛下长大成人了,意味着她可以亲政了。

    她要亲政,就得有自己的党羽和亲信,而这天下的学子们,可都是任由她挑选的好刀枪。

    这一手露的,明刀明枪,摄政王不是傻子,能不明白?

    可明白了又如何?事关天下安危,况且大齐可不管你这么多,陛下成婚是势在必行,势不可挡啊!

    被一个毛孩子趁势搞了这么一手,所以王爷脸那么臭,心里那么火。

    各部老爷们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上位者潮起潮落,他们就顺势而行,浮浮沉沉,终归只要保证自己的船不翻就好。

    户部,兵部,工部,刑部老爷们都还好,唯独礼部和吏部老爷们这日子就有点难过。

    尤其是礼部老爷们……难熬啊!这事闹的!

    陛下这一把火烧的轰轰烈烈,可是拿着他们当柴禾!

    展万钧脸挂着三冬的冰霜,阴沉沉扫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一摞厚厚的奏折上。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来一看,看不到两行字就啪的往龙书案上一拍。

    这一声响动震得底下文武百官人人心头都跟着猛然一跳。

    来了!

    “瞧瞧你们做的好事!”

    第一句就不善!

    你们?你们指的是谁?这一棒子扫下来,可是指着一片呐。

    虽他没有点明,可底下的百官们还是自动自发的把目光都投向了礼部。

    礼部尚书,礼部侍郎,礼部郎中,礼部员外郎们个个都低下头去,冷汗嗖嗖的往下淌。

    “学子闹事,连陛下也惊动了。陛下说了要彻查!这事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礼部的官员们立刻呼啦啦跪倒在地,伏地顿首。

    “臣等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万死?说的好听!人人都只有一条命,谁还能死一万次?

    摄政王冷哼一声,朝身后一伸手。

    “这次春闱的主考和管事都是哪些人?”

    “名单都在这儿呢!”身后王宝宝立刻躬身奉上一本名册。

    展万钧拿在手里翻。

    底下的官员们心就跟着突突跳,礼部的大人们则是咚咚敲,心如擂鼓。

    翻了半晌,又是一声冷哼。

    “都撤了!换人!”

    嚯!这一下群臣骚动。

    “王爷,此举万万不可啊!”

    春闱开考就剩下不到七天的功夫,全部换人如何得了!且不说找不找得到人顶替,就算找到了,也只怕生人生手反而更生祸患。

    “不可?陛下哪儿怎么交代?天下人哪儿怎么交代?”

    嚯!这话说的,陛下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分量了?

    是啊,陛下的分量是不足,可如今还有天下人的分量呢。不得不掂量掂量!

    “王爷,学子之心固然要紧,可臣子之心也要紧啊。春闱一场,上上下下牵涉的大小官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若是全换了,岂非礼部衙门要空无一人?”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倒不是要替礼部开脱,实在是官员归吏部管。这礼部被端空了,让他吏部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干活的人来?

    “王爷,边关刚定,京城也不易动荡啊!”说这话的是刑部尚书。

    这要是礼部全端了,还不得都关到刑部衙门。嚯,那可热闹了!好头疼!

    “请王爷三思!”

    两位尚书大人开话了,其他几位大人自然也不能落后,纷纷跟着一起求情。

    展万钧虽然心里窝着一团恶火,但也没气到昏头。方才一句重话不过是敲打敲打这班官老爷们。

    这帮人惹了事一拍屁股不管了,可苦了他这个擦屁股的人!

    可这个屁股还是要擦的,不仅要擦,还要打!不打,就太不像话了!

    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龙书案上的朱笔,在名单上刷刷刷划了十来个圈,然后往下一扔。

    这名单就啪的一声落在礼部尚书的跟前。

    尚书大人连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伸手拿起名册,从怀里掏出水晶眼镜片戴上,翻开来看了看。

    一边看一边哆嗦,不住用衣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后头撅屁股趴着的侍郎,郎中,员外郎们看不到,那个急啊,偷偷的伸长脖子。

    等礼部尚书看得差不多了,展万钧才冷冷道。

    “圈出来的几个,都换掉!替换的人选我会亲自拟一个呈报给陛下定夺!”

    “是,臣等明白!臣等明白!”尚书大人捧着名单顿首叩头,诚惶诚恐。

    虽然不知道换掉了几个,但不管如何都被全换强。就不知王爷亲自拟定的名单又会是哪些人?这又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咯!

    礼部这茬雷霆过后,王爷又在朝上提出了几个大议项,春耕,盐务,江南丝织,水利兴修,封疆。把六部九卿都问罪了一个遍,文武大臣一个都没放过。大棒临头,人人狗血一身,一品大员们个个被骂的灰头土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这一个早朝,风雨雷电,闪电霹雳,打得文武百官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

    下了朝个个都在心里感叹,王爷这火气实在是太大了。

    也难怪,小皇帝一天比一天长大,王爷能不着急?

    这小皇帝扶上去容易,想要再拉下来,是越来越不容易。王爷心里指不定多后悔呢!

    早知道如今会这样难办,当初就趁势生米做成熟饭,岂不省了这么多麻烦!

    *

    展万钧确实很后悔!

    早知道是如今这个局面,他就不该扶十七皇子登基。

    这特么就是个坑啊!坑得他头破血流,苦不堪言!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当初他就该一刀砍死了这个祸害,也好过如今被她祸害!

    可如今这把刀是永远砍不下去了!反而让她跟刺似得一头就扎进他心里,拔也拔不出!

    下了朝,王爷就火烧火燎的赶去清心殿。

    名义上是把拟定的名单给陛下送去过目!

    他拿着名单气势汹汹往清心殿去,沿途大小奴婢们都夹紧屁股,低首垂眉,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御正殿的雷霆风暴大家可都听说了,今天王爷可是火力十足,一点就着。一品大员们都跟灰孙子似的被骂得狗血淋头,小奴婢要是撞到这位煞星爷爷手里,连骨头渣子都别想剩。

    这把火是转眼间就烧到了清心殿。

    门口侍立的奴婢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脑袋低的就差钻进土里。钻土里就好了,至少看不见。

    王爷是一阵风似得刮到跟前,转眼这紫气就又刮进去了。

    清心殿里依然是瓜果喷香,甜甜蜜蜜清新怡人。

    只是这清新是清新不到摄政王了!

    展万钧沉着脸绕过屏风,径直就往里走。

    里头华妱刚出来,差点和他撞一个对脸。

    “王爷千岁!”连忙行礼。

    王爷站住脚,皱了皱眉。

    “里头怎么样?”

    问得瓮声瓮气,没头没脑。压着嗓子,压着火气,也压着关切和担忧。

    华妱不敢抬头,据实以报。

    “陛下一切安好,只是身子有些虚。臣开了益气补血的方子,调养些时日就好。”

    听了这些话,王爷的火气仿佛是消散了一些,手轻轻一挥。

    华妱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展万钧还站在原地,眯着眼倒了倒气,这才迈步又往里去。

    到了里面,一眼就瞧见案头上摆着一只硕大的琉璃果盘,盘子里摆着五个金灿灿的佛手瓜。这瓜是新摘下来的,透着一股子鲜活气,朝四周散发出脉脉的清香。

    有这香气压着,室内那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就几乎是闻不着了。

    但他还是闻到了!

    打从昨晚到现在,他这鼻子里就始终萦绕着这股血腥气。

    顺着这血腥气,他转过脸,看向歪靠在龙床上的小皇帝。

    锦褥,锻被,绣花枕,小小的人陷在一团锦绣繁华之中,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角时不时的抽动一下,似在隐忍着什么难耐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迈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

    末璃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他心头一酸,伸手按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抚了抚。看到她委委屈屈,欲哭未哭的小脸,这心里的火也呲的一声,灭了!

    这么暖和的屋子,盖着厚实的锻被,可她的脑门竟然还是凉凉的。可见她身子有多虚!

    就这么个水晶玻璃似得人物,她竟然还敢往外疯跑。他也是,竟真由得她跑出去。

    万一在外面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想想也是后怕的不行!

    好赖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想到她此刻终归是好好的在他跟前,他心里的不干和委屈也就渐渐平下去。

    唉!昨晚……也不能怪她!

    谁能想到这事就来的这么凑巧!

    他真是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愁!

    他的阿璃长大了,成了一个女人。虽然,把他久盼的好事也给搅了一团糟!

    把他吓得哟!回想起昨晚那一场闹剧,王爷就老脸发红,想要钻地缝!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丑!

    说起来他也是经过事的!刀枪箭雨都不怕!

    他还真以为自己……把她给伤了……那血淌得……也是够触目惊心!

    他脸上变颜变色,张着嘴不说话就是叹气。末璃心里就来气!

    怎么着?被搅了风流好事就摆脸给她看?这是她的错么?

    她也是受害者好么!

    虽然知道男人对这种事都很忌讳,可这能怪女人吗?

    都说了她还小,他又不听!

    她也很害怕的好不好!那么多血!她还以为他要把她捅死了呢!

    况且……他还没停!擦!想起这事她就恨得慌!

    她都喊疼了,他也没停!这狠心肠的!

    非得看到那么多血,他才慌了!呵呵!她都怀疑自己是被捅了一刀呢!要不怎么肚子都疼!

    为了这事,闹得清心殿和沁芳斋的人都炸窝了!连太医院都被惊动!

    她当时也是慌得不行,这血止不住啊,哗哗的流啊。

    大出血有木有!要死人的有木有!

    为了这事驾崩了,啊哈哈哈哈,笑掉人大牙有木有!

    气死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手里有刀,她就一刀插他肚子上了。

    要死一起死!

    他也是慌了神,把人都叫起来。好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跪了一地,就看着他在那儿发飙狂吼。

    尽是些言情小说里霸道王爷的标准台词。

    什么“她要是死了你们就全陪葬”,“她活着你们活着,她死了你们全家都死”。呵呵!这会子到来深情不寿!演给谁看!

    结果么……她没死,太医们也不用死。

    但她真想死啊!想一头碰死!

    这特么什么事!鼓起勇气放纵一回,结果特么大姨妈驾到!我的姥姥喂,您可真是捡着好时辰来的!

    君臣两个对坐无言,各顾各的想着昨晚的闹剧,越想越想死!

    想的脸红又脸白,脸白又脸黑。最终各自长吁一口气,别开眼,都不想提。

    黑历史,妥妥的黑历史!

    摄政王都觉得经过昨晚这一闹,自己会不会从此落下隐疾。太刺激了,刺激的他都快要不行了。

    陛下也觉得心有余悸,暂时这放纵的心是不敢再有!她还小呢!再养养吧!

    *

    “春闱的事……”小皇帝挣扎着起来,心怀国事。

    展万钧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折子递过去。

    “我换了几个人,你看看!”

    末璃伸手接过,翻了翻。

    换了大概有十来个人,主要集中在考官。下面管事的就管卷子那个换了,其他人都没动。主考官则由礼部尚书换成了翰林院大学士蒋灵溪!也是个熟人!

    “就这样?”小皇帝蹭的坐起,瞪眼。

    这一起身,血就哗哗的淌。故而她挺了一到一秒钟就哎的一声,又倒了。

    摄政王皱了皱眉,把手伸到锻被底下,摸上她的肚子轻轻的揉了揉。

    这薄身板,就别折腾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

    “也太便宜他们了吧!天下学子们辛辛苦苦十来年,就等着这么一天。寒门之子,苦读不易。就连这点机会,都要被人拿来当生意。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不行!这事你不能给我捣糨糊!杀!必须杀!不杀不足以平天下愤!”

    小皇帝咬牙切齿,握着拳头用力挥舞几下。

    嚯,这火气大的!都要杀人了!

    可不就要杀人!她活吃人的心都有!哎哟,疼,又酸又疼,难受死了!

    “喊打喊杀做什么!这种事,不该你来!”展万钧皱着眉一脸的心疼。

    “不该我来该谁来?你又不肯杀!”

    “杀了,谁干活?何况……”他说着,伸手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折子,扔在她胸口。

    “你再看看这个吧!”

    她撩起眼皮,伸手翻开来看,才看了一会就又蹭的跳起来。

    “什么?畏罪自杀!”

    好这一跳,屁股后面就哗哗淌的到处都是,是拦也拦不住!

    展万钧一皱眉,抽出手,一手血。连忙一把翻开被子,里面已经满地狼藉。

    “怎么会这样?”

    王爷瞪起眼。

    小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等会换一身就好了。先说这事,啊,什么叫畏罪自杀?肯定是他们逼死的!知道我查,他们就把人弄死了,叫我查不下去!那三个学子,也是这么死的。好哇,这都几条人命了?他们想干嘛?这场春闱,染了血啊染了血!”

    王爷心想可不就是染了血!你倒是管管你的屁股喂!哎哟,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这么多血!要不要紧!不行,他得叫太医过来看看!

    这种事,他是真没经历过!总觉得女人么,自己就能管好这事了。可她不是啊!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那么多血啊!

    她会不会死?

    没来由的,他心就嗤咚一下,浑身都凉了,眼神都不对了。

    末璃等了半晌,自己激动个半死,气的都要冒烟了,结果身边这男人却一脸忧愁,心慌意乱的看着她。

    怎么了?顺着眼光看身后。

    哦哟!血舞大地!但是死不了!她一把扯过被子,把腰部以下都裹住。

    哎,翅膀天使真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没有它的日子,好艰难!

    “王爷,说正事呢!”

    展万钧没来由就生出一股气,正事,她流着血也是正事!

    看到他那么慌的双眼,她只好叹口气。

    “没事!真的,死……!”

    没说完,嘴巴就被他一把捂住。

    “不许说死!”不许!

    好好好,不说不说!她连忙点头。

    他这才放下手。

    想不到摄政王在这种事上还这么……清纯啊!她也是醉了。也是,男人哪晓得这些。何况他又是这种不管后宅的男人。唉,男人啊!

    “你要不放心,就叫华妱过来。别叫太医!昨晚闹得已经够惹人笑话!”

    幸好一个也没进来号脉,不然她就穿帮了!他是过足了霸道王爷的瘾,差点没把她给卖了。

    摄政王点点头,回头喊了一声。

    “来人,去沁芳斋把华姑娘请来。”

    “是,王爷!”

    扭回头,又看着她。

    末璃把手里的折子递过去。

    “都闹出这么多人命了,你还放过他们?”

    展万钧就着她的手把折子摁下。

    “先过了春闱再说!从上到下都撸了,找谁干活?这又不是拉个人来就能干的事!”

    她也不是不懂,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试题呢?也照旧?”

    “这当然得换。”

    她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撩起眼皮。

    “蒋灵溪主考,能行么?他可是为了荣华富贵连女儿都能卖的主!”

    “学问还是行的。不然换谁?”

    “你咯!能者多劳!”

    他一挑眉,把她上上下下一阵看。

    “你肯?”

    这话说得!她是真不爱听!一把抽出手,往他胸口一拍。

    “你呀,就是疑心病太重!外人不晓得咋们什么交情,说风说雨随他们去。可你自己怎么也乱了心?我是要跟你争权的人吗?我晓得你难做,所以这主考当然是你。你也可以回去跟他们有个交代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打她管了这档子事,指不定摄政党怎么猜忌她呢。柳傲君肯定头一个要跟他密谈!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我晓得你的心!”

    是咯,都差点被他捅死,她的心也是日月昭昭呢。

    “我只是……心里不安。”他又道。

    “不安?”

    “没着没落,没名没分,我能安心?”他一瞪眼。

    啥?没名没分,这说的是谁喂!要说这个,也该她来说吧。

    展万钧一皱眉,伸手一指。

    “公主还在后宫里住着呢。你让我怎么想!”

    哦哟,又是这茬!她伸手捂脸,苍天啊,早知道公主这么麻烦,她一准回绝。

    “咋们谈正事好不好!公主能碍着你什么?难道我特么还能去捅她!”

    一说捅,王爷老脸一红,败下阵来。

    “可她有名分!”

    哎呀,王爷喂,这种虚幻的名分你争什么!你争点实际的好不好!她也是醉了。

    “春闱,春闱!”谈正事!

    “春闱的事,过了就自然会解。你急什么!到时候你不动手,自然有人会动手!”

    “哈?”她抬起头。

    摄政王冷笑一声。

    “你当那帮买了试题答案花了钱的学子是傻的?且看着吧,会有人跳出来的。到时候都不需要你伸手,人家就会把证据往你手里送!你想怎么收拾都成!”

    *

    三日之后,二月初九,春闱如期举行。

    在京城里汇集的全国一千二百多位考生按照籍贯名字,领了对牌依次进入礼部贡院的考场。

    在验明身份之后,一人分的一个鸟笼似得单间。一进去就关门落锁,这一关就是三天。

    说是单间,其实比牢房都窄!五尺宽七尺长,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再进去一个人就满了,连转圈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刑期就三天,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十年都熬了,还怕这三天?

    但就是有熬不过去的,每届春闱在这单间里死了疯了的从来都有!可见这科举有多难!

    每个考生进去都会发三根蜡烛,都是大内定制的,一般长一般粗,点着了大概能烧一个时辰。这是怕考生们写的太如痴如醉,晚上都不睡了。也怕老点着蜡,一不小心走了水可不好。

    监考官还得来回不停的巡视,防止各种交头接耳和夹带传递,也要防着考生出事。一日三餐全由贡院提供,就连笔墨纸砚也全是一模一样。不管你家里是如何锦衣玉食,到了这儿,这三天,全是一个样!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三六九等,这哪儿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号码靠前的就能早点吃上饭,还有热气,往后都冷透了。

    以及向阳的屋子暖和一些,背阴朝北的就冷。诸如此类!

    不过这样的好地方大多都内定给了国子监的考生!国子监属于国家正式学院,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有来头的。便是出身寒门的学子,也必然是有名望的大儒推荐入学,都不是普通人。不过国子监的考生人数不多,也不能占尽了便宜。所以剩下的好单间就是待价而沽,价高者得了。

    绝对的公平,这天下从来就没有!

    夜里监考的人也要巡视,外面还有御林军守卫,既是保卫安全,也为了防止有人捣鬼。

    考生们固然只管答卷,可这答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现代考生写错了有各种方法改,阅卷老师也不介意你修改。可在以前,落笔无悔。写错了是不能涂改的,一旦涂改就属于卷面脏污,直接判劣等!所以写错一个字,就等于失败。好多考生不到胸有成足万无一失之时,是绝对不会下笔的。

    而且第一天是不发卷的,就是干等。监考官们会来回巡视,查看考生们是否有夹带。

    第二天正式放卷,统一开考。第三天天一亮就收卷,收卷的时候监考官身后跟着四个御林军的军爷。因为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有些考生考得不好情绪激动,会和监考官发生冲突,就需要军爷们“动动手,帮帮忙”了。

    收了卷之后也不许走,再熬一天。等卷子确认无误,第四天清晨,开锁开门,放学子们出去。

    唉,总之这三天的日子,不管是考生还是监考,都不好过!

    而三天又三天,春闱一共要考三场,经仪,四书,策论,每场三天。隔一场休息两天,拢共考足半个月!再阅卷半个月,然后放榜。所有中了的考生还要考一场殿试,定下最终的名次,同时取三甲!

    到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开考之前就放了皇榜,原定二十位考官换了十一位,新换上的大多是翰林院和国子监的,被换掉的自然都是礼部的。

    主考官从礼部尚书茂春到翰林院大学士蒋灵溪最后变成了摄政王亲自主考。

    而在文庙大出风头的陛下则偶感风寒,半夜里闹得太医院鸡飞狗跳之后,又在清心殿里关起门来偃旗息鼓当蜗牛。

    外头都传小皇帝这病来的蹊跷,来的及时。刚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就一个反扑,把东风又给拍倒在地。

    小皇帝到底还是嫩了点哇!王爷雷霆手段!

    摄政王成了主考官,这天下的学子就都成了他的门生,陛下是白忙活咯。

    摄政党果然又在京城横着走,耀武扬威。

    底下朝臣们却暗道,小皇帝锋芒已露,只怕天下的读书人未必都肯服王爷。肯定会有年轻俊才往皇帝身上押注!

    王爷势大,投靠的人多。人才多了就不稀罕,莫不如陛下这边多一个是一个,倒显得金贵。

    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不就是为了卖于帝王家。投到皇帝门下,那也是天经地义。

    瞧着小皇帝如今这个架势,倒是可以和摄政王长期奋斗!

    当然,陛下的身体要是再给力些就更好了!唉,说起她这个身体,朝臣们就心虚的很。

    但好赖,这孩子也没死不是!也有一股韧劲!

    就盼着她好好的长大,好好的活着,慢慢磨!滴水穿石,总有成功的一天。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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