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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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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氏这人很记仇,昨儿被众人一说,认定了是金荷要害自己女儿,故而一大早起来就去回春堂请了坐堂的马大夫,一同去金家。

    金太太这会儿正是满心怨恨呢,不过看在胡氏是知府夫人的份上,忍住了,上前行礼道:“劳金夫人亲自上门,过意不去。”

    胡氏挑眉问:“阿荷呢?”

    金太太道:“躺着歇息,昨儿疼了一晚上,我这心里不知道多难受,金夫人,虽然阿琼不是故意,可未免也太冒失了。”

    胡氏冷笑:“冒失不冒失难说,还不知道谁害谁呢!”

    金太太大怒。

    作为母亲,见到女儿受伤,且还要留疤,原本就不知道多心痛,结果对方还倒打一耙,如何不气?

    她咬牙问道:“不知道姜夫人此话何意?”

    “何意?”胡氏大踏步往里面走,“阿荷不是伤了吗,我给她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这会儿就给她看一看。”

    金太太奇怪。

    她抬头瞧一眼马大夫,也是认识的,知道他是宋州的名医,暗道这本是好事,可胡氏为何来势汹汹?

    她领着马大夫进去。

    金荷看到胡氏,心里咯噔一声,作势要下来。

    胡氏淡淡道:“别动,你躺着,给马大夫瞧瞧。”

    金荷忙道:“不用,昨日给大夫看过,已经好很多了。”

    胡氏笑起来,小姑娘做贼心虚,可她不会手软,坐在床边,跟金太太道:“不是说很重吗,如今我专程请了名医来,阿荷却不给看,金太太,你说这是何意?”

    “阿荷,你莫怕,快些给马大夫看看。”金太太也奇怪了,只当金荷是害怕,“若是没事也就罢了,若是严重,这事儿怎么也得好好说清楚的。”

    胡氏听出意思,冷冷一笑。

    金荷没法子,只得把裤脚卷了,从被子里露出腿来。

    马大夫低头仔细一瞧,摇头道:“这肯定不是蜡油伤到的,蜡油滴在皮肤上,顶多伤一层皮,若是穿了衣服,更是不可能伤到里面。”

    金太太一惊:“那这是什么?”

    “依老夫看。”马大夫沉吟一声,“既然姜夫人说是蜡烛里滴出来的,那定是在里面掺了松香了,松香灼热,才能造成重伤。”

    胡氏一听,怒目圆瞪,伸手就往金荷的脸上打了两巴掌,痛斥道:“好啊,你这贱人,咱们阿瑜对你多好,有些好东西就念着你,你倒是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竟然想毁了我阿瑜的脸!”

    金荷被打得脸颊显出血印。

    她怔了下,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金太太自然不信是女儿所谓,抢上来护着金荷:“姜夫人,你莫血口喷人!”

    “是不是你女儿做得,她自己知道!”胡氏揉了一下手掌,“也活该腿上留疤,马大夫,咱们走。”

    金太太叫道:“你把话说说清楚!”

    “还不清楚?你女儿原本要把蜡油倒在阿瑜脸上的,幸好被阿蕙阻止,她自作自受弄在自个儿腿上,你自去问她。往后,咱们两家恩断义绝!”胡氏转身走了。

    金太太面如土色,回身问金荷:“你,你……”

    “娘,我岂会做这种事。”金荷摇头道,“这河灯也是在河边买的,我哪里知道有什么松香,姜夫人不过是不想把瑜姐姐嫁到咱们家,这才赖在我身上。”

    “定是的!”金太太也不信自家女儿会这么毒,只觉胡氏欺人太甚,“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们姜家未必就能一帆风顺,阿荷,只委屈你了。”

    “娘,我这腿……”

    “你放心,便是借钱,娘也得给你这腿治好了,将来再嫁个好人家。”金太□□慰。

    金荷扑在她怀里哭起来。

    胡氏回到家,虽觉快意,不会再担心姜瑜嫁给金佑安,可自己女儿被人这样设计,心里就过不去。

    她与姜济显道:“那金荷竟在蜡烛里放松香,真真是阴险,不如把她抓了,告她一条伤人罪。”

    这事儿因马大夫已经坐实,姜济显道:“金老爷与我总算有几分交情,阿瑜既然无事便罢了,那金荷也伤了腿,算是报应。”

    胡氏不甘心:“这样就罢了?老爷,可是有人要害咱们女儿啊!”

    “没害到,便不成,你拿何证据?整件事全凭揣测,到时候金家反咬一口,说咱们官大欺人呢!你听我的,这事儿便算了,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济显做到知府不是偶然。

    胡氏奇怪:“怎么?莫非城中有大事发生?”

    “你莫管,只把几个孩儿教教好,尤其阿琼,性子鲁莽,若她不去抢河灯便无事,都落在别人算计之中了。”

    “这孩子天生如此,改也改不得。”胡氏见姜济显不想追究,也不好勉强,只提醒道,“那金荷如此,金老爷也未必对老爷真心,老爷还得防着点儿,如今出了这事儿,咱们两家算是结仇了。”

    姜济显挑眉道:“金老爷为人如何,我清楚的很,要提防,也是旁人。”

    那就是金佑安了,等他考上进士做了官,被那金荷一撺掇,也不是不可能的,胡氏道:“老爷心里明白就好。”她顿一顿,想到生意一事,“早前我与娘提过卖了田开两家商铺,将来做好了,便是给女儿做嫁妆都好,老爷看如何?种田总是看老天,遇到干旱水灾,也是莫可奈何的。”

    姜济显沉吟会儿道:“也可,虽说商人低贱,好些官员不屑为伍,可到哪儿能少得了钱?”他心想,别说当今圣上还甚为昏庸,朝纲不振,为保身,更得有条后路。

    该送的得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看自家相公露出疲倦之色,胡氏也不便打搅,这便去上房了。

    既然姜济显都支持她,自然有了底气,她立时就与老太太说开商铺的事情。

    一路通畅,很快得到批准。

    姜蕙得知这消息,暗道胡氏还是得逞了,不过开商铺不是易事,租买铺子不说,还得买进货物,雇佣伙计,掌柜,没有一样不费心的。

    可胡氏明明连管个厨房都觉烦心,要推给她娘了。

    她想来想去,心中一动,突然明白了胡氏的意思。

    是了,那田再多也是姜家老二的,每回收了钱必得送到老太太手里,而开了商铺便不一样。

    等着看吧,胡氏肯定是要把铺子写在姜照名下的。

    因姜济显是官员,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私自不得经商,原本还连带着家属,不过后来逐渐放宽,对家眷经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蕙突然皱了皱眉。

    胡氏从此后就有了自己的钱,买什么都不用向老太太伸手,那他们大房呢?

    比起二房,他们大房前途堪忧。

    姜济显总是知府,若躲过将来一劫,指不定青云直上,步步高升,而她父亲指望不上,哥哥的话,也难说。

    乡试不是那么好考的,如几千几万人过独木桥,能顺利走过去的有几人?

    她一时想得入神,动也不动。

    金桂道:“姑娘,三姑娘来了。”

    刚说完,姜琼就走了进来,叫道:“阿蕙,你快去看看姐姐,她成天闷闷不乐的,话也不爱说,别是病了罢?”

    “是心病,你让她静静。”姜蕙道,“出了这事儿,她现难过着呢。”

    自打马大夫去过金家后,姜瑜得知真相,大哭一场,后来便一直不太开怀,也无法理解金荷的意图。

    姜琼不以为然:“阿荷那么坏,不理她便是了,不知姐姐为何不高兴。要我说,早些发现是好事呢,不然常来家里,想想都渗人!”

    “可不是?”姜蕙笑。

    看来姜琼不止性子直,在感情上也干脆。

    “要不咱们带姐姐出去玩玩?她在家里也不太好,总是想到金荷,越发不舒服,阿蕙你看如何?”

    “也是个法子。”就当散心好了。

    “那我与阿娘说一声,咱们过几日就出去!”

    姜蕙从姜琼这儿打听消息:“是了,我听说二婶要开铺子,阿琼,你可知开什么铺子呀?”

    姜琼摇摇头:“好像没定下来呢,我来的时候,娘正在厅堂跟祖父,祖母说这事儿。”

    姜蕙一听,连忙往外走。

    姜琼跟上去,问道:“阿蕙,你去哪里啊?”

    “我去听听。”

    “这有什么意思呀,还不如咱们说说话呢。”姜琼没兴趣。

    做小姑娘就是好,什么都不用心烦,姜蕙道:“有得闲功夫,好好练会儿琴罢你,省得下回又被女夫子说。”

    她们学八天休息两天,也不是日日学的。

    姜琼假装没听见,快快得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