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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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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宣掏出一块藏青色绢巾递过去,“嘴角擦擦。”

    纪愉瞪大了眼睛没敢接,讷讷道:“我有帕子,”说话间低头往袖里找,谁知竟没有找到,这才想起应是出门时没带在身上,只好赧然地抬头,对纪宣挤出尴尬的笑,“好像忘记带了……”

    “用这个。”纪宣觑着小姑娘赧红的脸颊,心窝一阵发软,望过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深了。

    “谢谢哥哥。”纪宣也不矫情了,接过绢巾,覆到嘴边拭了拭,嘴巴擦完以后,她望着手中的绢巾,发了愁。她把绢巾用脏了,就这样还过去,不大好吧?

    想了想,纪愉还是将绢巾留在自己手里,想着拿回去让人洗干净了再还给哥哥。

    刚收好了绢巾,就听纪宣道:“杳杳想退了亲事么?”

    他突然提起这事,纪愉毫无防备,明显怔住了,不晓得如何回答才好。

    纪宣注意到她突然僵住的脸色,眉目微动,顿了一下方缓声道:“董嬷嬷同我说了,杳杳,那是你心里的意思?”

    纪愉局促不安地望着他,继而轻轻点头:“嗯。”

    “好。”纪宣垂目,执着银箸的长指微微用了力。

    纪愉一愣,“哥哥……”

    “杳杳想退,那就退。”纪宣的声音无甚变化,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是在说“这糕点杳杳不想吃,就不吃”。

    纪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目光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道,“哥哥说的……是真的?我想退,就可以退?”

    纪宣微一颔首,“你若是想好了,我明日便可以去安陵侯府。”便是纪愉不开口,纪宣也从没有打算成全这门亲事,宋言深那样的男人,配不上他的杳杳,他们两个的亲事迟早是要废的。

    纪愉闻言却急了,这可不是她的本意,不能让哥哥就这么直接地去退亲,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现下正好可以告诉哥哥。这般想着,纪愉便赶紧把心里的主意一股脑儿告诉了纪宣。

    听完纪愉的话,纪宣有些惊讶地扬了眉,望向纪愉的目光颇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杳杳,你哪来这些心思?”

    纪愉脸红了红,窘然道,“我不想嫁给他,又不想坏了两家的关系,毕竟哥哥你在朝中办事,与他们家多少有些往来,闹僵了不好,所以我就使劲儿琢磨,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还不晓得可不可用。”其实纪愉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心虚,毕竟她把这事弄得这么迂回,主要还是不想让这一世的宋言深记恨她,说到底都是为了保住自个的小命,不过现下说与纪宣听,自然要往另一面说了。

    果然,纪宣听了这话,心情陡然又好上几分,扬唇冲她一笑,“这么说,杳杳是为我费这番心思了?”

    纪愉最稀罕他的笑,见状忙一本正经地猛点头,巴巴地问道,“那哥哥你看这能行吗?”

    “嗯,”纪宣颔首,沉吟一瞬,复道,“不过,你这谎撒得大,帮着圆谎的人就得多了,不是我们家里捂住就行了,惜妃娘娘那头……你想过吗?”

    “姨母?”纪愉皱眉,“也要同姨母说吗?”

    纪宣点头,“若是把你重病的消息传出去,惜妃娘娘自然会担心你,只怕宫里太医要来好几位,这还能瞒住?”

    纪愉恍悟,“哥哥说得是,我也得跟姨母通个气儿,太医那头请她帮忙,应当没有问题,那其他的……”

    “其他的交给我吧。”纪宣接过话,眸底碎光沉浮,意味不明地道,“宋言深不是大问题。”

    “好,那我都听哥哥的。”纪愉放了心,眉心豁然,连语气都跟着轻松起来。

    纪宣望着她,没有说话,微凝的眉宇渐渐舒展。

    随后,两兄妹又聊了一会儿,将这退亲的计划定在半个月后。离开韶光院时,纪愉脚步轻快,心情舒畅。

    是夜,戌正,韶光院来了一个人。

    韩业请示纪宣后,将来人领到晦砚斋。

    素晴进了晦砚斋,就将门关严,转身走到里面,纪宣就坐在桌案边,手里翻着一本薄薄的集子。

    “婢子见过公子。”素晴上前见了礼,接着从袖口抽出一封信笺呈上去,“这是夫人给公子的信。”

    纪宣并不抬眼,淡淡道,“放下吧。”

    素晴愣了一下,应了声“是”,便依他所言将信笺放到桌案边上。

    纪宣仍在看那集子,目光并没有移过来,仿佛对那信笺并不在意。

    素晴暗暗疑惑,却又不好催促他,只好恭敬地站在一旁候着。谁料左等右等,也不见纪宣看那信笺一眼。

    这情形在从前是没有的。

    素晴忍不住唤了一声“公子”,纪宣淡淡然地应了一声,仍旧看也不看她。

    “公子,”素晴踌躇着道,“夫人说……”

    “你可以走了。”纪宣忽然抬眸,冷厉的目光瞥向她,“往后也不必再过来,回去告诉我母亲,一切到此为止。”

    素晴蓦地一凛,被他利刃似的目光看得发骇,更被他说出的话吓到。

    什么叫到此为止?

    公子这是怎么了?

    素晴的脸僵住了,怔然立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装着胆子惊疑不定地问道:“公子、公子这是何意?夫人她交代……”

    “别再提她!”纪宣蓦地吼出,方才的平静模样消失不见,清俊的脸庞立时被滔天怒气笼罩,乌眉拢紧,凤眸发红,看得素晴骇得一颤,两条腿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从没有见过纪宣发这么大的脾气,委实被吓到了,当即跪到了地上,“婢子该死!请公子息怒。”

    纪宣盯着桌案上那封信笺,慢慢攥紧了双拳,胸口因烧灼的怒火起伏不定,连喘息都裹着怒恨。

    素晴跪在地上,好半晌也没有听见纪宣开口,她不敢抬头去看。不晓得过了多久,耳中才听得纪宣冰寒的声音,仿若古寺里的老钟,闷沉凝滞,隐约透出若有若无的无力感。

    “你告诉她,那些腌臜的心思,那些龌龊的计划,再没有了。就这样说吧,其他的,两日后我自会过去亲自同她交代,走吧。”

    素晴再不敢多问一句,应声退了出去。

    两日后,纪愉刚用完早膳,宫里就来了轿子,纪愉同纪宣说了一声,坐上轿子往宫里去了。

    进了宫城,纪愉下了轿,由宫人领着进内庭,绕过太液池,正要往清思殿去,却碰见一个身着朱色宫装的小姑娘,正是上回害纪愉跌跤的六公主。

    纪愉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啊。

    说起这个六公主,纪愉也不晓得自个是哪里得罪了她,从前世到今生,六公主总是与她过不去,上辈子一直被她敌视,这辈子一打头就被她的猫吓到摔跤,还好没有破相。

    纪愉自知身份不如六公主尊贵,自然也不敢在她面前横,从前总是刻意避着她。没想到,这辈子第一回进宫,还没见到姨母,倒先被她堵上了,运气可真够差的。

    心里不爽归不爽,面子上的功夫总是不能避的,纪愉主动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六公主赵宁今年十四岁,比纪愉大一岁,身量也比她高些,杏核眼,鼻尖挺翘,小小的嘴巴涂着口脂,容颜鲜丽,现下她又站在台阶上,目光朝下俯视纪愉,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的伤好了?”赵宁瞥了瞥纪愉的额头,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回公主,已经好了。”纪愉垂首,毕恭毕敬,颇为乖顺。

    赵宁看着她,习惯性地皱皱眉头,她最讨厌纪愉这副样子,就知道摆个乖巧样儿,弄得父皇都拿她跟纪愉比,这一比,就把她贬成了骄纵刁蛮的公主。偏偏她怎么努力,就是没法子学乖,连装都装不出来,真是气人。

    纪愉见她没说话,便主动开口道:“六公主,若无事,我便要去清思殿了,姨母还在等我。”

    “你急什么?”赵宁双足一跃,轻巧地如小鹿一般越过两级台阶,落到纪愉面前,“本宫左右无事,索性同你一道去看惜妃娘娘好了!”

    “啊?”纪愉一愣,抬眼就见赵宁已经径自走到前头去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跟上去。

    大约在纪愉进清思殿的时候,郡王府里,纪宣正好出门。

    他独自一人,骑马去了西郊别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