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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比战争更残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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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变得沉默,不是张枫不想说话,只是一张开嘴只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苏雨说:“你呢?”

    张枫不懂苏雨的意思:“什么啊?”

    苏雨说:“如果是你,同样的问题,你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她和你相遇的时候,她变得不再那么漂亮,不再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如果你的妻子,在许多年后,你还会依然爱她么?”

    张枫也不急着回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说。

    这个故事大概发生在战争时期,一个亲眼目睹过血腥屠杀的小男孩,从此励志要从军,祛除鞑虏。因为他的家在战火中毁于一旦,他恨,他满腔的仇恨想要爆发出来。

    他有一个和他同样流离失所的小女孩相依为命,他后来军队从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走到部队前对一个军人说,“我要当兵。”那当兵的问:“你为什么要当兵啊。”

    他说:“我要打日本人,我要亲手让他们亲身感受我曾遭遇过的痛苦。”

    在那当兵的说:“好小子,心里有恨是好事儿,恨这东西,拿得起枪”。

    于是他就和军队一同前行,那个小女孩也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和她分开的时候,他十四岁,她十二岁。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疯狂的战斗,击毙无数的敌人,他的军职也随着一步步上升。再一次战斗中他成了俘虏,被日军抓进集中营里。本来他并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在日本兵将他包围的时候,他拉响了手中最后一颗手雷,一秒、两秒,死神在一步一步向他接近,可是最后手雷并没有爆炸,是颗哑雷。

    后来在日本人一次“清理”战俘中,哒哒的机枪声不断在耳旁萦绕,他倒下了。夜里下起雨,雨浇在脸上,他爬起来,他还活着,他没死。

    因为机枪并没有扫到他,他被日本人抓来就一直接受日本人残忍的刑罚。在“清理”还未到他的时候,他就晕倒了,因为他身上的伤痕,他们都以为他死了,把他也扔到了死人坑中。

    他爬了出去,顺利的找到部队,不过从此患上了“战争恐惧症”。他害怕战争,甚至是有过当逃兵的念头。

    可是有一天,他的恐惧症和逃跑*奇迹般的消失了。因为一封信,是她写来的,厚厚的很多,直到现在他才收到。他一封封的看,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第一封的字迹还略显幼稚的她,后面的字越来越成熟。

    他也回复了好几封信,从哪个时候开始,他们保持着书信的来往。她告诉他不要害怕,要为保护伟大的祖国母亲而自豪。她的一字一句写入他的心里。从此他不再恐惧战争,在多年的抗日战争中,他英勇无畏,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一闲下来就给她写信,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关系。有一次他想要她的一张照片,她拒绝了,在信中她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爱的是我,那你为什么要清楚我的外貌呢?如果你对我的爱真心诚意天长地久,那和我长得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长相平平,甚至丑陋不堪,你还会如此喜欢我吗?”

    他感到委屈,不过他们的书信依旧来往,而且比以往更加频繁,感情也与日俱增。后来抗日战争结束,他回到南京,他第一件所想到的事儿就是见她,他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在他们分别时的枫树下,他拿一片红色的枫叶,她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百合。她还说,我不会先认你,你见到我后,如果你觉得我做你的妻子不合适,你可以不认我。

    他不知道她的说这话的意图,不过还差几分钟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他抱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准时呢,让他忍受等待的煎熬。

    每次想象见她时,他这颗在无数次战斗中都平静如常的心,都情不自禁的猛烈跳动起来。

    张枫讲到这里打住,回过头问苏雨,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苏雨说:“我想他爱的那个女人应该不漂亮,甚至是不自信的,所以她才会对他那么说的。”

    张枫笑了笑,“可能是吧。”却不置可否,继续讲这未完的故事。

    一位穿着碎花旗袍的姑娘从容的向他走来,她明媚的眸子。朱唇皓齿,风度娴雅,很漂亮。他很高兴,激动地心甚至让他忘了对方胸前应该佩戴白色百合。可是这位姑娘几乎没看他一眼,径直而去。

    他定神想了想,不由得一拍脑袋笑了:“人家没有带约定的标志,怎么会是她?”很多年没见面了,他都快淡忘了她的模样,可是他心里却想她的外貌一定不亚于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时间到了,一位胸前佩戴白色百合的女人向他走近。他目瞪口呆,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拄着拐棍,只有一条腿,头发稀稀疏疏脱落殆尽。

    “怪不得她会在信里那么说,我可以不用去认她。原来如此,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的心里冲突起来。

    不过,经历过战火的他很快的冷静下来,“很多年没有相见,不知道她遭了怎样的厄运,才让她变成这样的。这一切不是她所想要的,是战火,是罪恶的法西斯让她变成这样。我不能再给她再增添痛苦,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她伸出的援助之手,安慰他,鼓励他,给他亲人一般的感觉,他们在战火中相恋,他们的爱情是神圣的。他为他刚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他没有理由不与他相认,这和无耻的小人又有什么分别,曾读过的圣贤书都到哪儿去了。”

    他带着笑容追上还没走远的那个“奇丑”的姑娘,并且挥舞了一下手中枫叶,然后对她说:“如果我没猜对的话,你应该就是‘小豆子’喽。”“小豆子”是她的小名,他现在都还记得。

    她转过身:“不,先生,你弄错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刚才从你面前走过的那位穿旗袍衣服的姑娘,请求我带上这朵白色百合,她一再要求我不要主动认你,如同不认识一样。只要你先同我打招呼,并且对我毫无嫌弃之意时,才把真想告诉你。他还要我告诉你,你已经接受了一次比战争更残酷的考验,他正在不远的餐厅里等你。

    张枫讲着讲着,说道,“就是这里,我们的目的地。”

    张枫从背包里抽出一张布垫在地上,两人就坐在布上。张枫又从背包里掏出很多零食还有吃的、喝的。张枫把一包牛奶递到苏雨面前。

    苏雨拿着牛奶,也不急着喝,问张枫:“那最后呢?他们怎样了。”

    张枫说:“最后啊,他跑向餐厅,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她,温文尔雅。他们的的相见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但一个微笑却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里的话。他们再见时,曾经的少年如今人高马大,当年的小丫已是美眷如花,他对她挥挥手,如花,我回来啦!”

    苏雨笑出来:“尽会胡扯,他们最后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张枫说:“后来他向她求婚,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