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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要死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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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采臣和梁山伯都是祝英台的好友,梁山伯通过宁采臣的口表白,最差也只是不再理梁山伯,心里会难过一下。但现在却是连宁采臣都无视了,而且那时候的反应也太激烈,就像宁采臣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在她家的时候也是一样,那种伤心,一点也不寻常。

    她猜测是祝英台喜欢着宁采臣,若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宁采臣却说她想错了。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仔细分析起来,不外乎认为我把我们的友情看得太轻,还有就是心理的不平衡。”宁采臣沉吟着,慢慢说道。

    感情看得太轻,心里不平衡……叶秋零思考着,疑惑道:“你是说吃醋?”

    你是怎么总结出来的?感觉有点微妙,说正确嘛,绝对不是,说不正确嘛,也是有点那个味道。不对,‘吃醋’把两个字把格调都降低许多,宁采臣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分析起来:“朋友有很多种,兴趣爱好上的朋友,青梅竹马这般时间堆砌出来的朋友,酒肉朋友,志向相同的朋友,利益上的朋友……要认真划分的话,友情也是有分高低。都是很好的朋友,感情上的‘量’差不多,谁在心中更重要就在于‘质’。有些友情先天上就高于普通的友情。”

    把友情这样量化,有点太过冰冷,但想透之后,又觉得挺有道理的,叶秋零低语:“酒肉朋友、利益上的朋友处于最下层,兴趣爱好属于正常,青梅竹马是以庞大的量取胜,志向相同的,嗯,要看具体什么志向……有点道理,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英台不是普通的朋友,是特别的朋友?”

    这是宁采臣一些理智上的看法,当然,在生活中,基本不会把这些放在明面上,那样太过残酷。而且现实中,特别是步入社会的人,很多感情都夹杂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单纯。这一套现在用来分析感情上相对简单干净的人,还是可以起参考作用。

    宁采臣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中,都会对感情人心进行分析衡量。不是有意识的,他不喜欢朋友之间的交往有太多的算计,但这种事情就像是本能,很多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潜意识中就已经把各种数据在脑海中分析,做出最理智的判断。这个也可以说是一种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从小的时候,在他父亲的教育下,呃,意外的产物吧。他父亲也没预料到,让宁采臣多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多多思考其中的道理,竟然会培养出这种能力。

    这样不完全是好事,比如对待朋友,宁采臣就不想去做太多的分析思考,但没办法,在具体思维之中,过程几乎是直接省略,大脑直接给出结果。

    今天的应对中,他不仅对马文才和梁山伯进行各种算计,甚至于对祝英台的真诚,不做任何算计,也可能是他脑中经过各种计算衡量,给出的最佳答案。这样理智到可怕、冰冷,有的人,甚至会开始怀疑起自己所相信感情,是否也是通过各种证据推断出来的。宁采臣没有迷失,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在岔路口给他的指引。

    肯定自己的能力,也肯定自己的感情,这就是宁采臣现在的心态。

    “没错,我和祝英台的关系,用比较合适的形容,那就是‘知己’吧。”宁采臣说出让叶秋零有些惊讶的话,知己,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已经在朋友之上。

    “知己?这……”似乎有点不像。

    “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祝英台又是什么样的人?单纯从性格性别上看,我们的差别很大。但你应该知道一句话吧,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主要看看他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宁采臣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留一点时间给叶秋零思考。叶秋零与他们的关系,算是最亲近的朋友之一,有心的话,不难想到。

    身边的朋友?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啊,有什么特别的吗?叶秋零想着,宁采臣和祝英台的朋友一个个在脑海中划过,猛然,她发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

    宁采臣笑着点点头:“发现了吧,我们英台的朋友圈,几乎是重叠的。我的朋友很多,英台的朋友也很多,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朋友圈重叠率还在90%以上。甚至于除去关系一般的,称得上是很好的朋友的,我们两个的朋友圈几乎完全重叠。朋友的朋友,不是朋友,这句话你应该能理解吧。就像山伯是我的死党,也是英台的好友,但你却只是把我和英台当做是好友,山伯在你眼里,恐怕只是一个熟悉的人。”

    以她自身为例子,叶秋零更是理解,宁采臣和祝英台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她和梁山伯之间,若缺少了这两人,那就几乎只是路人。

    知己,虽然和叶秋零理解中有点不同,但现在,她也认同宁采臣这个说法,这两人,确实算得上知己。

    “也就是说,我的朋友介绍给祝英台之后,就成了英台的朋友,英台也是一样。这种奇特的情况我也分析过,我想,我和英台身上,有某些很关键的共同点吧,性情人格之类的。因此在英台心中,我应该也是不一样的,算是最了解她的人。所以呢,我在清楚后果,明知道会给她造成多大伤害的情况下,还要接受山伯的委托,做这种事情……可能会让她觉得,非常不平衡,好像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的朋友,山伯的一个请求,一个随便推脱一下就可以拒绝的请求,就能让我忍心去伤害她。不好听一点说,就是她把我放在心上,而我却把她踩在脚下。”宁采臣分析起这些,也有些惆怅,清楚祝英台的心里,也明白他的行为在祝英台心里,可以说实在践踏他们的友情,甚至是背叛。

    虽然可以说这感情拐了几个弯,结论得出的有点曲折,但叶秋零还是听明白了。付出与得到的不对等,一个把对方看做是知己,自然,认为自己在对方心中也是知己,实际上,对方只是把她视为普通的朋友。甚至于,有可能连普通朋友都不如,只是被视为梁山伯的附属,朋友的朋友。

    知己的位置,甚至能与爱人亲人对等,若被自己的父母看做是外人,那样的感觉,很难受的吧。叶秋零觉得,她有些理解祝英台的眼泪了。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也就是这件事情,其实我可以做到两全其美的。答应下梁山伯的请求,在知道祝英台的态度的情况下,其实是可以不对祝英台说,而是在第二天直接告诉梁山伯被拒绝。这样,梁山伯没有得到最坏的结果,能继续和英台做朋友,英台也可以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我却没这么做,而是把事情说出来,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谎话,不会伤害任何人,对大家都有好处,他明明知道,却不这么做,宁愿去伤害祝英台,也不愿对梁山伯说谎。

    好复杂,一个简单的表白事件,单纯的,只有三个人参与的表白事件,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人心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而能把人心看得这么透彻的宁采臣,叶秋零现在有的不是敬佩或者害怕,而是疑惑,他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这么做?

    难道真的是那么过分的,把祝英台当做朋友的朋友?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

    “不是的,不要那么惊讶,我也没有读心术,只是你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了……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撒谎,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呢?没错,在短时间还能维持之前的日子,但谎言始终是谎言,半年,一年,终究是会被揭穿的。那到时候会怎么样呢?山伯和我,肯定会决裂,不用怀疑,欺骗和背叛的力量,能摧毁一切感情。英台知道因为她的事情,我和梁山伯决裂,肯定会愧疚的,无法面对我们。而我,亲手造成三人的破裂,心灵也无法安宁。”有些事情,表面上看上去很美好,很完美。可实际上,只要深入思考,多想一些,便能看到那背后,那令人惊悚恐怖的画面,后果,没有人能承受。

    现在把问题摆在明面上,虽然看起来同样的严重,但毕竟其中没有藏着任何肮脏黑暗的东西,只要想一些办法,一切都能解决。

    宁采臣深入浅出,详细的把事件的表理分析清楚,直把叶秋零惊得一身冷汗。

    普通的表白,只因为宁采臣的能力,祝英台对宁采臣的了解,两人这种知己的关系,还有三人的友情,竟然衍生出这么多东西。

    明白一切,叶秋零也开始全力帮助宁采臣,在下午放学之后,把祝英台约出来。

    今天智慧果杂志社的事情有点多,放假一天,也积累起来一些东西,所以杨晴晚上会晚一点回来。因此叶秋零直接把祝英台带到自己家,宁采臣说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到你家里说……不会是睡了一晚,已经迷恋上我的身体,打算在这个没人的时候……啧啧,没想到秋零你也是个坏孩子呢。”似乎调.戏叶秋零上瘾了,在独处的时候,经常和叶秋零说这些暧.昧的话。好像非常喜欢看叶秋零害羞的样子。不过叶秋零倒是觉得,祝英台可能是在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宁采臣和梁山伯的事情。

    叶秋零脸微微羞红,低头道:“你先进房间,我去洗个澡。”

    “哇,啊!不要这样,你这样配合,好吓人啊!我只是开玩笑的!”只会口头花花的祝英台见叶秋零可能真的被她掰弯,顿时跳起脚。

    把已经走进房间的祝英台一推,叶秋零快速的关门,钥匙转动,把门反锁。

    “十五分钟后我会去开门,现在这是,只属于你们两个的时间。”叶秋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宁采臣从阳台走进来,关上窗,打开灯,拉上窗帘。

    “有件事要和你谈谈。”祝英台看到宁采臣,脸色顿时转冷,后退几步,与宁采臣保持距离。

    叶秋零靠在门上,一分钟之后,离开,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门上,等待着宁采臣的结果,他会怎么做呢?

    五分钟,她听到房间中传出一点声音,零零碎碎模糊不清,不过有点像是……晒棉被的时候,拍打被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声音就停下,房间恢复安静。

    “我觉得我的脸绝对肿了,你看,嘴角都流血了。”宁采臣已经在口中尝到血液的味道,摸摸自己的脸,好痛,说好的不打脸的,竟然就这样一拳过来。

    祝英台揉揉自己的小手,连续打宁采臣几十拳,手都打痛了,他身上怎么那么多骨头。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乖乖闭上眼睛,若我最后的铁拳没有打死你,我就原谅你。”祝英台冷哼一声,活动着身体,似乎想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拳头上。

    自作孽不可活,宁采臣只能听话闭上眼睛,全身肌肉紧绷……脸上的肌肉再绷紧也没有防御力啊,但愿她不要再打脸,再一拳过来,明天他都没脸见人了。闭眼,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拳头没有来。宁采臣要睁眼看看情况,却被祝英台蒙住眼睛,整个人靠上来,直接把宁采臣推到,躺在床上。

    果然是全身的力量,不过这个小身板还想压死我不成,看来她是手下求情,宁采臣张口欲语,却突然发现嘴唇传来异样的触感。

    脸上感受到祝英台的呼吸,嘴唇每一缕神经都被触动,宁采臣的身体顿时僵硬住。

    这是……以宁采臣的脑袋,这时候也变得一片空白。

    嘴唇分开,手从眼睛上拿开,宁采臣睁眼,看到祝英台。她低着头,头发下催遮住表情,渐渐俯下身体,把脸放在宁采臣的心口,似乎在听着他的心跳。

    他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全身血液加快流动,向大脑输送氧气,恢复思考能力。

    思维快速转动起来,分析现在的情况,这个没有任何预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情况,英台她为什么这么做?这其中的理由……

    宁采臣还没找到答案,祝英台已经开口,声音好像充满悲伤:“你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送给另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那种感觉,天都崩塌了,我想着,干脆就这样死去好了。死了的话,应该能永远留在你心里,你也没办法再把我送给别人。”说完一句,祝英台就没有再言语,而是静静地趴着,细微的抽泣声,还有心口感觉到的,温热的液体。

    就像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砸在心口,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一种酸痛的感觉,从心脏爆发,随着血液运向全身。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算计,全部都消失。

    很难受,脑海一片朦胧,身体被生物的本能控制,眼泪,这个他丢弃近九年的东西,几乎要再度出现。

    “我……”宁采臣张口,声音异常的沙哑。

    祝英台的身体在抽动着,发出呜呜声,没几秒,就直接站起来:“笨蛋,骗你的!”说着便捂嘴,笑得肚子都一些痛,一只手捂着肚子。

    她的脸上,没有泪痕,那他的胸口……口水!

    宁采臣爬起来,靠在床头,深呼吸。脑中的迷雾渐渐散开,所有的条理都展现出来,少顷,他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真是,被耍了啊。

    就知道以祝英台的性格,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他,他让她心痛,她也绝对会让他尝尝同样的味道,甚至是升级版的,刚才还真是,差点要死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