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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嫣然不顾泪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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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回来,祭拜了张氏和甄俨,免不得又是一番伤感。洛真对自己破碎的心情已然置之不理甄府里一切安稳,洛真看在眼里,心里是难得的安宁。

    似乎心中最后一分牵挂也了断了,此时等着的便是那悄然将至的最终结局。

    洛真依稀记得穿越组织的人说过,此具身体在当世死亡,她便能再度穿越回现代,一切悄然无息。

    洛真不知道死亡的痛苦是否要由她承受,亦或是自己的灵魂离开,体味不到那时候的痛楚。但无论哪种结果,洛真全然不在乎。她要的,是彻底的离开曹丕,彻底的权当这半世大梦一场。

    在甄府住了五日左右,便收到消息,曹丕在来无极县外遇刺,送到甄府来的时候已是昏迷不醒。

    方玉如很快安排了接应的人手去,一向稳重如她也有些慌乱。且不论曹丕为何忽然到了无极,单是曹丕这魏公长子的身份,一旦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洛真亦是心里钝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当来禀告的侍卫说道曹丕身重数刀,随行的侍卫无一人生还的时候,她哽咽一声,忍住满眼的泪水。

    她恨他,恨不得他死……可是,他若是真的死了,她所有的爱恨,所有的期待,所有过往便全部消失不见了。洛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快扶我去!”

    朝露手疾眼快,拉上洛真胳膊,两人便随着侍卫向着正堂奔去。远远看着,似乎是朝露在拖着洛真走,洛真身子轻,像是风筝一般,失魂落魄。

    曹丕为何而来,没有人关心这个。他身上的白衫已然尽是鲜红的血色,两三位大夫一同帮他包扎,各自满头大汗。而曹丕紧紧皱着眉,好看的眼睛没有睁开过。

    洛真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重,最后竟是迈不动步子,颤抖着声音道“朝露,再扶我一把。”

    朝露咬着牙将洛真拉扯到曹丕身前时,便登时后悔了,因为曹丕这一次伤的极重,叫旁人看,已是没有半分活路。

    “方夫人……这位公子失血过多,如今七手八脚的止住了血,却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一个年迈的老大夫擦了擦手上的血,叹了口气“这是做了什么孽?这么多刀伤……”

    方夫人闻言已是提起了一颗心,再看洛真惨白的脸色更是心急,吩咐丫鬟送走了三位大夫,自己则拉上洛真手,重重一握“洛儿,别怕,曹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这句安慰的话轻飘飘的从洛真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冒了出来。她的眼睛只盯着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曹丕,看着透过纱布后殷红的血。他的汗珠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落在枕头上,洛真知道他痛,可即便是如此痛,洛真也希望他能醒过来。

    很多车祸或者受了重伤的人都是因为没有意志力,扛不过清醒这一关而与世长辞。洛真便效仿那些感动中国的人,坐在曹丕床边和他说话,说到嗓子哑了,说到没力气了,一歪头倒在床边睡着了。

    朝露想给洛真盖上件衣服,可是轻微的响动便叫洛真霎时醒过来,问一句“子桓醒了?”

    再望向床榻上昏迷的人,洛真眼里些微的光彩一点一点灰暗下去,她捧上曹丕微凉的手,细细揉搓着,想要将自己仅存的温暖传递到他身上去。

    “子桓,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无论是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份,无论是袁熙设计陷害自己,无论是自己与曹操并没有发生关系……我发誓再也不会骗你。

    洛真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一般,让人听着便觉得心酸。她开口,叙叙说着一点一滴的回忆。他少年时在山贼手中救她性命,四年之后,她又将重伤的他养在甄府里。许都千阙阁刚,一吻定情,却也招致了曹操彩儿这些纠葛。最初的爱如火苗初起,谁也不知道它会越来越旺,还是随风便熄灭。洛真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而曹丕没办法保护好她,于是一别七年,她嫁做人妇,他也娶了娇妻。

    久伴不及情深,袁熙的温柔让洛真感动,可是感动不是心动,她心中那个隐约的人影依旧牢固的占据着她的心。

    信任有加的彩儿与外人同谋将她与袁熙之间摆上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则一心想要求得袁熙原谅,干脆违背历史也要保住袁熙性命。可终究,邺城破,她意外的发现自己命中注定要改嫁之人正是子桓,也是曹丕。

    她带着恨意嫁给他,可更多的,她是在恨自己。没能救得了任何一个人,愧疚让她不安,而她只能自私的将这份不安发泄到曹丕身上。如果不是夏侯娴为救她而死,大抵,她和曹丕之间的心结生锈腐烂也会横亘在那里。

    琴瑟和鸣的日子未过几日,洛真便经由明照榭书房的丑闻而被禁足,曹丕不闻不问,另娶新欢。

    洛真叙叙说着,不知疲倦,说了许多遍,仍是停顿在此处。

    袁熙还活着,他是在报复自己,报复彩儿。可是仓舒已死,彩儿悲痛欲绝,早已付出了代价。唯有自己守着袁熙设计赐予的侮辱,继续这么活下去。

    洛真咬了咬唇,她不想将袁熙暴露出来,可她也不想失去曹丕。

    次日,年迈的老大夫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一天之后,曹丕再醒不过来,怕是就此没什么希望了。

    洛真红着眼,瘫坐在椅子上,衣服上的褶皱多的不像样子,可是她却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愿用掉,方玉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知道洛真脾气秉性,没有开口说什么。

    大夫没有新开药方,似乎也在等曹丕最后的结果。洛真却似乎浑不在意,淡然的喂曹丕吃饭吃药,一勺只能喂进去一半,另一半则沿着曹丕的嘴角洒了出来。洛真拿着帕子细细擦掉,继续重复着这么繁琐的工作。

    昼夜更替,洛真眼神发直,看着曹丕苍白的脸色,在晨光熹微中,镀上了一层银光。

    他生的那么好看,虽然不爱笑,却对洛真格外的温柔。可是手心渐渐凉了下来,朝露站的久了,咚的一声撞到了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响。

    洛真回过神来,问一句“几时了?”

    朝露揉了揉钝痛的腰,眼中含泪“寅时了……公子的药在厨房,我去拿。”

    曹丕的药,大夫根本没有开今早的,朝露这么说也不过是让洛真放心。洛真点了点头,喃喃说了句什么。朝露没听清楚,可下一秒朝露便看见洛真一头撞向柱子………

    朝露赶忙冲过去拦下洛真,好在洛真已经几日滴水未进,如破败的落叶一般落进朝露的桎梏里,连反抗都没了力气。

    “朝露,放开我,我要陪着子桓一同去。”

    洛真嘶声力竭,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氤氲着开出一朵一朵水花。

    朝露不知道怎么劝慰洛真,手却是死死扣着,不松开。

    “夫人,公子动了!”朝露兴奋地尖叫。

    洛真只当她是在骗自己,就着力气仍是向着柱子撞去,朝露急的直跺脚“夫人!公子真的醒了!”

    余光里,床边那一只还残留自己温度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寂静无比的空间里,床榻上传来一声沙哑沉涩的声音,落进洛真耳朵里却是如同天籁。

    “洛儿……”

    最珍惜不是拥有,而是失而复得之后。

    洛真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翻滚着,爬着向床边而去。朝露也不知道哪里生的这样大的力气,将洛真径直提起来,扶到床边。

    那人的脸色仍是惨白的,身上的纱布换了又换,血迹已然变成了暗黑色。他的眼睛却是亮亮的,洛真一见,心里便定住了。

    好了,没事了。洛真自己对自己说。

    朝露这边放下了洛真,便吼叫着出去寻候在府里的大夫,跑跳着,不知怎的也落了泪。

    大夫进来的时候,只看见那浑身浴血的惨白的人,正轻轻抚摸着倒在一旁的洛真,素白的手指穿过发丝,一缕一缕,眼里是比晨光还要温柔的笑意。

    洛真累极了,却是睡得不稳,不过几个时辰便醒了。

    开口第一句仍然是“几时了?子桓如何了?”

    洛真依稀记得,自己俯在床边看着子桓的眼,听着他说“洛儿,我梦见你了。”洛真最怕,那才是梦……

    朝露嘴角扬的高高的,她将洛真从软榻上扶起来“公子已经没事了,大夫说公子醒的及时,体格健壮,好生休养便无大碍。这时候,估摸着公子已经喝了药,用过了饭,在休息了。”

    洛真望向珠帘那一侧,床榻上那人呼吸均匀,被子在轻微的浮浮沉沉,像是生命的表现。洛真没有穿鞋,蹑着脚溜进内室,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生怕吵醒了曹丕。

    立在床榻旁,洛真无视脚底传来的冷意,嘴上挂着微笑,悄悄地躺在了曹丕的一侧。

    呼吸之间,又是木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