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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镜鸾沉彩情丝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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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楼里仍然宾客满座,无不是奔着那醇酒而来。苏冬雪立在掌柜旁边微微笑着,如洗尽铅华。万老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却在面对苏冬雪时难得的露出些憨厚之态。

    万老板有一个女儿不过八岁,唯一的妻子早年生病去世后再也未娶。来说亲的人不在少数,然万老板念着旧情,也生怕苛待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苏冬雪是个外冷内热的女人,与他的女儿也相处的很好,这也便入了万老板的眼。

    而苏冬雪亦是被万老板的重情重义感动,心里悄然起了一丝涟漪。

    夏侯娴回来的时候,前厅里只有苏冬雪在结账,换了身素淡的颜色,头发也束的简单,即使袁家人见了,也未必分辨得出这人是后院里病怏怏的苏夫人。

    苏冬雪见着夏侯娴时不免一愣,“娴儿,你怎的回来了?城中如此戒严,我还以为你一心与夫人回无极该是好好留在那边……”

    夏侯娴苦笑一声,自顾自的坐在桌边喝了杯茶,这才悠悠开口“夫人也回来了,可惜,这次回来注定要经历数不尽的伤痛。”

    苏冬雪唉叹一声,走过来拍了拍夏侯娴的肩膀。“这世道谁人过得真正安稳?我倒是羡慕夫人,能有通透的心境,想必也该如一叶扁舟,翻过惊涛骇浪。”

    夏侯娴嘴上应声,眼里仍旧可见忧心忡忡。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老天也不怜惜这遍地的饥民,午时忽至的大雪让不少人瑟缩了脖子望天,衣衫褴褛之人更是绝望。

    袁尚是醉醺醺被抬回袁府的,吩咐着撤了疏桐院的守卫。人影幢幢,洛真终是回了神,问一句“几时了?”

    朝露满眼通红,泣声道“午时刚过。”

    洛真猛地拍案而起,嘴唇动了动,复又慢慢的坐下,似乎极力隐忍。朝露看着洛真比哭还难看的脸更是心疼。“夫人,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朝露话还未完,反倒自己掩面哭出声来。洛真僵直了脊背,将身子挺得笔直,端坐着道“我不能哭,难道要让有心之人看了笑话去?”

    血丝在双眼间弥漫,一双眸子却黑的发亮。洛真知道袁尚既是将袁熙当做逆贼斩了,便是连尸首也不得好去处,怕的便是落人口实。

    而自己,彩儿和仓舒,仍是会在袁府里好好待着,但这个疏桐院怕是出不去了。

    果不其然,彩儿下一刻便推门而入,尖细着声音道一句“夫人真是好大的面子,这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如今更是招了一大队守卫在外,连带着我也不能出去了?”

    朝露抹了抹眼泪,起身笑道“彩儿,你在守卫那里受了气,便要来找我们?还不是没能耐的窝囊废,装作自己是袁府的正牌夫人了?看你这面色便知道这些日子在府里,该是不少遭人白眼吧!”

    啪!彩儿趁着朝露没防备,一巴掌甩了过来。登时朝露的脸上便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朝露哪是任人欺负的脾气,管她是不是比自己高的位分,也抡圆了胳膊向着彩儿扑去。

    两人扭打在一团,洛真终是看不过眼,轻轻抬手却是稳稳的落下。再看彩儿的脸上也挂上了和朝露一个模样的五指印。

    彩儿敢对朝露动手,此时却是只敢与洛真怒目而视。即使没有朝露的桎梏,怕是也没那个胆量动洛真一根手指。机关算计,万般手段都能背地里使出来,却偏偏没办法明里与洛真动手。该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丫鬟,心里早就默认了卑微之分。

    洛真血红着眼望过来,吓得彩儿一惊。再联想起从丫鬟房门口退至疏桐院门口的守卫,彩儿即使再蠢也该知道发生了些重大的事,否则倒没见过洛真如今的模样。

    除了袁熙执意去往幽州那一个飘雪的晚上。

    袁熙……彩儿上前扯出洛真袖子,几乎扑在地上。“是不是显奕他出什么事了?”

    洛真用力一挥,厌恶的皱了皱眉。淡漠道“他的事,向来与你无关,不是么?

    这话说的极狠,洛真也是认准了彩儿对袁熙的和痴心,才刀刀稳准,直插彩儿心间。

    彩儿一怔,却是呆愣着瘫坐在地上。“你还是承认了,显奕他……出事了……”

    洛真抿唇,冷冷道“显奕他在幽州待的好好地,你却要咒他?”

    彩儿眸中的暗淡忽的被点亮,向着洛真扑过去又扯住她的裙角。“你说真的!显奕没事!”

    这下没等洛真开口,朝露走过来扯开彩儿的手。“你莫要烦夫人,谁知道你是何居心?”一边说着,还故意顺着力道又掌掴了彩儿一掌,气的彩儿站直了身子便要再与朝露动手。

    “甄夫人……”

    一句脆生生的话语打破了屋里的吵闹,霎时便安静下来。门口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面容白皙。唯有一张单薄的唇没有血色,衬得眸子更加幽深。

    洛真几乎以为看到了小时候的子桓。可下一秒,她便在无尽的懊恼之中湿润了双眼。这种时候,自己居然还想着子桓?

    彩儿扯了扯褶皱的衣角,似乎想要在男孩面前保持姿态。缓步走到门口,弯下身去将男孩拦在身前,柔柔道一句“你怎么来了?外面冷,怎么不在屋子里老实呆着?”

    “娘亲不在,我是出来寻你的……刚刚在外面,无意间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仓舒转头向着洛真望去,躬身行礼。“甄夫人,娘亲也是忧虑爹爹心切,这才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

    洛真微微惊讶,但还是含笑点了头。“不妨事,倒是许久未见仓舒,觉得仓舒更加懂事了。”

    仓舒扬起唇角,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那我和娘亲便回去了,炉子上温着药,仓舒的身子不好,总是给娘亲添麻烦……”

    彩儿掩在仓舒身后,已是满眼通红。被洛真给了一耳光,她只觉得屈辱。被朝露打了脸,她愤怒的要反击。如今却因着仓舒这轻飘飘一句话,她几乎潸然泪下。

    洛真亦是心中一动,泛起一丝疼痛。*早便说过,仓舒在彩儿肚子里便身子骨不硬朗,若是生下来好生调养几年还能保得后世安康。可看如今这情形,怕是调养的晚了,体内虚寒,长期压抑所致。

    洛真点了头,笑的心酸。“去吧,喝过了药可要好好休息。若是觉得无聊便来寻我,大人的事不要往心里去。”

    仓舒这便扯着彩儿的手再度行礼,彩儿也低着头弓着身子行了礼,这便一同出去了。朝露叹一口气“可怜父母心,彩儿这丫头再怎么坏,对待仓舒也是掌心里捧着。”

    洛真微微皱眉,沿着门边望着院外那严密的守卫,低声吩咐。“显奕……这件事,不许对彩儿透露半句。否则依着彩儿的性子,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朝露思虑一番点头道“彩儿却是对公子用情,可就此除了她不也心里舒坦?”

    “以往我让她忍她,不是不恨。”洛真叹了口气“唯独一想到仓舒,若是没了彩儿,他该是如何难过,便觉不忍。罢了,如今仓舒是显奕……唯一的孩子,我定要护他周全。”

    朝露抽噎一声,眼角又挂上了泪。“如此,可是苦了夫人……”

    洛真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显奕,你怎么能死……你若是死了,再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原谅我……

    窗屉上那一只素银簪子还在凛冽泛着银光,刻字的人,却已不在。

    昔日袁府里最受宠的疏桐院,如今忽的变为了禁地。彩儿恢复了以往的性子,趁着仓舒不在便过来洛真这里找些晦气。洛真也不再与她计较,她心知彩儿这些时日怕是吃了许多苦,无处发泄,而自己权当是养了条疯狗。

    袁尚虽是故意好生善待着留守邺城的洛真和彩儿仓舒,营造为了牵制袁熙,而袁熙仍然在幽州好好待着的假象。却也怕洛真将消息散播出去,疏桐院门口的侍卫也是有多不减。

    刘氏早因袁谭的事气的七窍生烟,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动起了战火,甚至还投靠外敌!现下只希望在自己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之前别看到尚儿提了袁谭的头颅来见………这种时候,便格外念起袁熙的好来。

    故此,刘氏在吃食药物上半点都没亏待疏桐院里的各位,倒是解了洛真一桩心事。仓舒的病情只能拿药物维持着,这么小的孩子便格外的懂事,皱着眉头喝下满满一大碗药,半点都不喊苦。

    洛真还想着,若是能带着仓舒去许都寻张仲景,或者华佗,能让他少受些苦楚。可下一秒便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酸。自己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现下唯一的时机,便只剩下了曹操举兵拿下了邺城,自己才能出得了这一方小小的囹圄。

    夏侯娴亦是寻不到洛真半点消息,但转念一想,便知道是被袁尚控制起来了,至少性命一定保得住。给子桓传递了消息,得到的指令也只有一个字。

    等。

    子桓立在曹军军营中,随着曹操和郭嘉荀彧等一众谋士指点江山。众人皆望着邺城那一个点,亦道一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