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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昔我往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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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谭既然自封了车骑将军,却只领了些鸡毛蒜皮的兵力,自是不悦。再度向袁尚讨兵的时候便拿出些当哥哥的身份来压袁尚,袁尚此时初尝权利的滋味,哪容得旁人来坏了滋味,再度不许。

    袁谭大怒,杀死逢纪,自此与袁尚之间的关系僵化到了极点。

    逢纪即死,逢萤便发了疯般的四处折腾,逢人便说她逢家扶持袁尚到如此地步,袁尚却不知感恩,将她父亲送到了旁人手里,白白丢了性命。继而再去刘氏那里哭闹一番,哭得刘氏厌烦,便砍断了她的四肢,割了舌头,丢到水缸里泡着,直到断了气才拖走埋了。

    袁尚恐怕麾下谋士听闻逢纪之事后,再联想到逢萤惨状,便干脆传出消息,那水缸里的‘人棍’是袁绍以前的姬妾,犯了偷盗罪,施以惩戒。

    刘氏早便有恶妇的名声,自然不在乎多加一条,在袁绍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他的宠姬施以极刑,一时之间传遍了邺城。

    洛真只得暗叹一声,袁谭带着郭宜安和寒绯去往了黎阳,偌大个袁府如今走的走,死的死,竟只剩下了竹漪院和疏桐院还有人了,倒也冷清不少。

    疏桐院里的桃花又开的热闹起来,洛真依稀还记得吴琦岚拿着鞭子耀武扬威的站在桃树下,多么张扬生动,此时不知埋在三尺地下,腐烂成累累白骨。

    曹操终于按耐不住,首先挑了袁谭这个软柿子捏,大军直上黎阳。袁谭吓破了胆,左右无援,只好厚着脸皮向袁尚求援。袁尚念着曹操若是轻易拿下黎阳,便要向自己伸手,还不如与袁谭一起对抗曹操。便留审配驻守邺城,自己亲自率军前去营救。

    袁尚气盛,袁谭心有怨气。二人率军屡战屡败,最后竟节节败退,退回到邺城。彼时城外尽是小麦,曹军割了小麦使城中人心惶惶。

    邺城坚固,恐一时难以打下。郭嘉望向那座雾霭之城,幽幽道“袁绍生前身边只余这两个儿子,继承人立了袁尚也颇有蹊跷。如今,他们权力相等,各有党羽辅佐。情况危急,就相互援救;局势稍有缓和,就又会争权夺利。不如先向南进取荆州,等待他们兄弟内讧,然后再进攻,可以一举平定。”

    曹操拍掌笑道“好。随即回到许都,留部将贾信驻守黎阳。

    曹军急退,袁谭请求其弟袁尚增加所部兵员,更新军仗铠甲,乘曹操退兵之际追击。袁尚疑袁谭有二心,丝毫不予理睬。袁谭大怒,起兵攻打袁尚。二人战于邺城门外,袁谭兵败,退保南皮。

    当年八月,袁尚亲率大军进攻袁谭。袁谭大败,又退至平原,据城固守。

    此事一时之间传为笑闻,曹操闻之更喜,赞郭嘉才智过人。

    袁府里也是一片欢天喜地,刘氏为袁尚娶了三房姬妾,还放出话来谁能生出头孙,便能得这正妻之位。

    相比之下,疏桐院便冷清许多。刘氏也不似以往那般优待彩儿,对洛真也是心有气而不敢动。此时袁熙尚没有动向,若是心有它意,刘氏也可拿洛真与彩儿仓舒做挟持,由此,便好生养着这二人。

    夏侯娴时不时与朝露传来消息,她与苏冬雪二人在万花楼待的倒也舒坦,叫洛真不必担心。

    洛真眉间的哀愁却散不开,自从回了袁府,洛真一直与方玉如通信往来。可如今战乱四起,甚至到了城下,这书信便倏忽间断了,洛真本不愿多想,可心里总惴惴不安。

    仓舒越发的懂事,也越来越亲近洛真,却每每招致彩儿一副恐慌的表情,似乎洛真会把仓舒夺走一般。

    仓舒自幼便体质不好,总爱生病,张林当初便嘱咐洛真要好好给仓舒调养,仔细一看,彩儿倒做的不错。如今仓舒的个头倒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反倒有几分七八岁的样子。

    袁熙一直没消息,袁谭袁尚打的火热,彩儿才算稍稍明白洛真的苦心。许多事情需要多一些经历和算计才能看的通透,彩儿自幼便是丫鬟,贫贱出身,不过凭着在洛真身边养出几分小聪明,怎会看出天下大势的曲折变换,又怎么寻出其中真意?

    彩儿倒真的从心底佩服起洛真来,可是嫉妒也随之疯长,像是背阴而生的植物,密密麻麻长满了心间。

    洛真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三天后。失联许久的方玉如终于写了信传到洛真手上,却是带来了噩耗。

    张氏病重,看一看写信日期,已是三天前。

    洛真非得回去无极不可,可是如今邺城的形势不比当初险峻几分,来往途中且不论是否安全,单是这城门便不好过。

    洛真咬了咬牙,去了辰景院。

    逢萤不爱花,以往辰景院里种的都是葡萄架,俏皮可爱。如今新来了些莺莺燕燕,使得洛真一踏进院里便不得不掩住了口鼻,满院混杂的脂粉味。

    袁尚悠悠然,哪来的袁绍当年的励精图治,便是袁熙的兢兢业业也不及。他恨逢纪逢萤,害了自己和云梦唯一的孩子,故才如此对待与他们。可如今却是被色欲权利蒙住了眼,哪管得当年的凌云壮志与深情不寿?

    洛真行礼,淡淡道“大将军,我母亲病故,家中哥哥皆亡故,独我一个可以为母亲守孝。还望将军给我一纸通行令,出得城去。”

    袁尚对洛真还是很客气的,不仅是因着袁熙,单是他自己便对这个聪慧又美貌的女子心生好感。此时连连应声“通行令自是不难,只是无极一去几十里,敌军狡猾,我怕嫂嫂出什么意外……”

    “我必须回去。”洛真几乎要落下泪来“请大将军准许。”

    袁尚叹一句“嫂嫂保重便是,我这便去写通行令。”

    洛真收拾了细软,带上朝露便乘了马车直奔城门。夏侯娴不知道从哪听得消息,半路上拦了车,藏在座位底下,势要保护洛真。

    既是袁尚亲手写的通行令,城门守卫哪敢为难,大开城门放了洛真的马车出去。走的院里,夏侯娴才钻出来透气。

    洛真眉头皱的紧紧地,车程一日半,加上信件耽搁便是五天,母亲还能撑得那么久么?

    夏侯娴和朝露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只得紧紧抱着洛真,握着她冰凉的手。

    无极已不复以往繁华,许攸为了官渡之战大肆征粮,继而又逢袁氏权利动荡,曹操兵临城下。

    苦的都是百姓。

    进了无极,洛真总算开口说了话,也只是催促车夫。“快点。”

    再快也来的晚了,洛真掀开车帘,只看得见府门上飘动的白布,晃啊晃的,晃出洛真满面的泪水。

    朦胧中有人出现在府门口,那身影似乎极熟悉,却有些微不同,似乎更健硕了,也更豪迈了。

    甄尧头戴孝布,身穿白色孝衣,向着洛真伸手,柔柔道一句。“洛儿,到我这来。”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许多年不见,他眼中的宠溺更甚,如果不是洛真下一秒便扑进他的怀里,想必他也是要过去,将洛真紧紧抱住,若是能揉进骨血里,他也要试一试。

    这些年,他真的想她。当初炙热的情感,缓缓发酵,酿成如今这种超越亲情,超越爱情的灵犀。

    四方江山,无处不动乱。甄尧去长安寻到了蔡邕的墓,将夏侯樱与之合葬,守孝三年。期间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初嫁后归,再被匈奴左贤王掳走。

    甄尧几次想要去往匈奴和谈,未果。直到听到袁绍兵败官渡,继而去世的消息。本以为有袁熙在,洛真应该过得不算差。可是甄尧从北方的形势中渐渐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袁熙不肯回邺城?

    甄尧动身从长安穿越南北,回到无极,其中艰险不必言明。刚到了无极甄府,便赶上了张氏临终。甄尧与张氏感情并没有多么亲密,可如今一别多年,竟像自己的亲生儿子及一般。有甄尧守在榻前,敲响丧钟,张氏也算瞑目了。

    洛真回来的时候是守灵的第二天,两人拥抱过后,洛真看到了站在甄尧身后的穆妙菡。穆妙菡也随着甄尧一起奔波,几年不见,脸上的疤痕淡到几乎看不见,俨然一个美妇。

    洛真看着甄尧和穆妙菡两人和睦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暖意。甄尧也从方玉如那边听说了洛真与袁熙的纠葛,不免叹息,却也无能为力。

    感情这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旁观者,也只能是旁观者。

    洛真见惯了生死,也早早在心里有了准备,如今真的见到那一方黑漆漆的棺木,只觉得浑身冰冷,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小仕铭跪坐在棺木前,哭得眼中都肿了,见到洛真回来,禁不住抱作一团。

    洛真轻轻抚了抚小仕铭的脑袋“仕铭乖,祖母去了一个病痛,没有战争的地方。那里有祖父在,也有你的父亲在,他们会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洛真说着,自己却泣不成声。

    甄尧站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洛真肩膀。方玉如也抬手给小仕铭擦了擦眼泪,自己却是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