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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鸿飞何复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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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晓与王荣私奔了的事,让刘氏恨得咬碎了一口牙。倒不是气她不顾袁绍,与人偷情,而是气她跑得快,没落到自己手里。瞧着袁绍吊着一口气的模样,刘氏也就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只安排了夏侯娴和苏冬雪来各自照顾几日。

    袁绍虽是病着,仍是召见了不少人,问一问如今的形势。

    官渡之战仓皇而退后,曹操在袁绍大营发现许县及军中的某些人员,曾写信向袁绍表态,他下令将信件全部焚毁,以示安抚反侧。如此一来,倒起了收买人心的奇效。

    相比于曹操的春风得意,袁绍这边却又生事端,冀州发生叛乱,袁绍重整旗鼓派兵镇压,耗费半月余得以镇压,总也算保住了一方危土。

    袁绍知道,曹操在等待时机,而这时机最好不过自己驾鹤西去的时候。望着一种伏地的谋士,和袁谭袁尚二子,袁绍轻咳一声,“官渡虽败,底蕴犹存,曹阿瞒若想取我的江山,恐怕要费些力气。”

    袁绍所言不虚,座下谋士亦随声应和。直到袁绍乏了,众人这才退下,却人人面带忧色,似乎为袁绍的身体担忧。

    苏冬雪搀扶着袁绍回了竹漪院,正撞见彩儿抱着仓舒候在堂里,与刘氏说的热闹。见着袁绍回来,彩儿连忙行礼“父亲。”

    袁绍抬手“你不必唤我父亲,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袁绍的儿媳。”

    一番话说的彩儿登时就挂不住脸,却也不敢多言,只黑着脸站在一旁。刘氏则抱着仓舒到袁绍面前,笑道“仓舒又长了不少,现在说话说的也可清楚了。”

    仓舒虽是快要五岁的年纪,却极聪慧,拍拍袁绍的手道“母亲给祖父带了一只人参来呢。”

    袁绍惊讶挑眉,倒没想到一个孩童便能看穿自己对彩儿的厌恶,反而存意缓和,又不生硬。当真是少有智慧的人!

    袁绍这才有了笑意“既是有心,我便收下了。仓舒被你照料的这样好,洛儿以后接过去也省心许多。”

    这话一出口,满堂的人都呆住了。刘氏不知道袁绍为何要提这茬,虽然洛真是明媒正娶,如今吴琦岚死了,只她一个是袁熙的正妻,彩儿作为妾室,所出的男孩自然可以过继到洛真名下养着。可是洛真已经回来这么久了,她自己都选择不争不抢,安然度日,袁绍这是在瞎操什么心?

    苏冬雪倒是满含笑意的看着彩儿欲哭无泪的表情,她知道袁绍不过是气彩儿的行径,想要故意让彩儿难堪才是,怎么会还来搅混这后庭的水呢?

    彩儿满脸涨红,泫然欲泣,还未张口,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母亲对仓舒很好,甄夫人对仓舒也很好,以后仓舒长大了,除了要孝敬祖母祖父之外,便是要孝敬母亲和甄夫人了。”

    说话间,仓舒从刘氏的怀抱里下来,走到袁绍面前握住他一双大手。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发亮,也委婉表明了他想留在自己母亲身边的意思。

    袁绍觉察出仓舒的意思,短暂的惊讶后笑意更深“乖孙儿,既是如此,你愿意与谁一起便一起是了,祖父不干涉你自己的决定。”

    言语间,袁绍死气沉沉的面容,难得的迸发了些光彩。

    仓舒闻言笑了笑,弯起一双好看的眉眼,彩儿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暖暖的望着那个小小得人影。

    刘氏却黯然道“可怜我的孙儿,乖巧懂事,知道孝敬这么多人,却独独没有他的父亲。熙儿也真是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呢!”

    刘氏眼圈红红的,难得说了句真心话,似乎是被仓舒触动了心弦。

    彩儿默不作声,低着头,也想起了那个她放在心底的人。可是那人却从来没有爱过她,决意离开前对她则是充满了厌恶。

    是厌恶。彩儿记得清楚,心底也明白。世间的道理懂了许多,却永远在自己身上看不透彻。

    苏冬雪不愿对着人多,便告辞了,恰好打断了刘氏提起袁熙的事。袁绍与刘氏与仓舒说了会话,彩儿也便不再打扰,抱着仓舒回了疏桐院。

    丫鬟房里,洛真仍然安静的不像话,手上绣着花样,脑子里却是飞速的运转着,计算着,怎么把夏侯娴和苏冬雪安置好。

    瞧着刘氏以往的所作所为,若是袁绍一旦去世,恐怕夏侯娴和苏冬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也是洛真安排了江舟晓与王荣离开的原因。

    可惜苏冬雪素来寡淡,哪来的什么人际关系,让她一个人走,自己又不放心,却又没有谁可托付。至于夏侯娴……洛真停住了针脚,暗叹一声。夏侯娴的身手自不必说,只要再有开城门的机会,便可以安排她一个人离开。

    可是她会愿意离开么?洛真的眼前浮现出夏侯娴信誓旦旦说要守护自己的面容,忽的一笑,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对自己这是哪门子的好。

    可是却真的很安心。洛真抿唇笑了笑,继续绣着这一方手帕。

    袁绍便由着刘氏扶回屋子里卧床休息,一缕头发散下来,已是花白。一代枭雄,走到桑榆暮年,留下的也不过一个苍老的剪影,待后世唏嘘。

    曹操按兵不动,袁绍和袁谭袁尚守在了邺城。袁府里则更是死一般的寂静,刘氏与众人轮番照顾袁绍,郭图逢纪屡屡出入后庭。大家都在等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洛真瞧着雪化后初春的天,难得的呈现出浅蓝色。风起云涌,这里仍旧是东汉末年,而洛真从一方小宅院,走到了这触手可及天下动荡的袁府,再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更高的山顶。她想做的,是不让自己身边的人落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202年初夏,袁绍病逝。

    洛真与一众家眷跪在竹漪院外,心中莫不悲恸。洛真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情况,但她明白,推开门走出来的是谁,谁便是袁绍的继承人。

    丧钟敲响的时候,逢纪,刘氏和袁尚推开了紧闭着的院门。自此袁绍后继有人,大权仍然维系。袁绍平素有德政,去世之时,河北百姓市里巷间挥洒着眼泪,如同失去亲人一般。

    而他真正的亲人却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展开了一场权利纷争。

    袁尚继位,袁谭不服,自称车骑将军,屯兵黎阳。

    袁尚心气高,只分给袁谭少部分兵力。逢纪劝道“显甫,你初掌大权,若是苛待兄长,怕是人心不服。”

    袁尚一向听从逢纪的意见,可真的登上高位后,哪能容得旁人指指点点,嗤笑一声道“我哥哥若是嫌少,岳父大人不妨去帮他便是,谁人不知‘逢纪抵万军’?哥哥该对我感恩戴德了吧?”

    逢纪大怒,一挥袖子领兵去往黎阳。袁谭不知其中典故,以为袁尚不仅拿这少量兵力羞辱与他,更明目张胆的派了眼线来看着他,登时便不悦起来,对待逢纪也是爱答不理。

    洛真这边也是心急,等待许久仍然没有好的时机送夏侯娴和苏冬雪走,刘氏已经开始若有似无的针对她们,若是过了袁绍的丧期,恐怕更加来不及才是。

    朝露从门外走进来道一声“夫人,夏侯夫人来了。”

    洛真急忙走到门边,握住夏侯娴的手,将她带进门里来。还未开口,却听夏侯娴轻笑一声“听说了么?逢夫人哭天抢地的跪在竹漪院门口求老夫人,让袁三公子,收回成命,别派她的父亲去黎阳。”

    夏侯娴挑了挑眉,似乎看透一切一般“自从那年,江黍小公子没了,袁三公子对逢夫人便是忽冷忽热,偏又牵扯着利益关系。呵,如今利用完了,便过河拆桥了。”

    洛真思索片刻,点头道“如此,逢纪被派去黎阳便是铁板钉钉了?”

    夏侯娴微笑点头,却见洛真如释重负般深呼了一口气“快去准备,你与苏冬雪混入军中,一同离开吧。”

    夏侯娴的笑僵硬在嘴角,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走,苏冬雪那性子,怕也是不走了。难为你替我们牵挂这么多了。”

    洛真皱眉“你们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刘氏会用多惨烈的手段除去你们且不说,战火早晚要烧到邺城来,届时……”

    “你呢?”夏侯娴反问。

    洛真一愣,低眸道“我,我自有我的路要走。也只有安排了你们离开,我才能安心,毫无顾忌的,走我的路。”

    夏侯娴抿唇不语,半响才开口道“我不走,但是我会离开袁府,带着苏冬雪,到城里随处一个地方。既可以远离刘氏,也可以在近处守护你。”

    夏侯娴看着洛真松动的神色,继续说道“若是你不放心,我们再麻烦一点,制造个我和苏冬雪混进军队出城的假象,如何?”

    洛真眉色舒缓,总算是点了头。

    刘氏还在心里捉摸着怎么收拾夏侯娴和苏冬雪,解一解这些年在袁绍那里受到的冷落。却没想到在夏侯娴和苏冬雪的房间里早没了人影,只搜出两套军装。

    刘氏满肚子活没出撒,正听见门外逢萤还在哭哭啼啼,煞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