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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凤归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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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皇宫的主殿内,凤炽天正紧张地左右徘徊,面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一会在门口驻足,一会在窗边张望,含玉看着她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笑着劝慰道:“陛下不必如此忧心,该来的,终会来的。”

    “朕盼了十余载,终于能见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了,朕怎能不紧张?”

    凤炽天紧紧地攒着自己拳头,两拳头上下急促地敲打着,一双忧郁的桃花眸恢复了几许光彩。

    “人常说近乡情怯,依陛下此时的形容,倒可以说成是近亲情怯了。”

    含玉戏谑地看着凤炽天,笑道。

    “在理,在理。”

    若是以前,凤炽天还会笑骂含玉一句“没大没小”,可此时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了,就算听进去了,她也都将其转换为对自己的好话。

    这十几年来,她从未这般开怀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半暖暗中探寻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的人,这段时日突然现出了踪影,主动寻上门来了。

    几日前,半暖的人曾在凤都看到了墨主宁邪的身影,于是一直都暗中追寻她的踪迹,而宁邪好像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也不在意,她故意将那个人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告诉那人一句话后,就腾空飞起,瞬间没了踪影。

    而她留下的那句话正是“回去问问她十四年前的约定可还记得,若记得,派个有身份的人过来相谈,明日午时,十里茶楼钓月阁见”。

    于是,那个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半暖,也将宁邪说的那句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而半暖又将这些完整地转至她耳边,她听到后的瞬间,脑子轰地一片空白,然后是高兴得直流泪。

    当年的那个约定的内容,只有她、宁邪、含玉和半暖四人知道,时隔十余载,还能被人提起,那么,那个人十之*是宁邪,她是来兑现约定了吗?

    她左右不放心,决定亲自出马。于是,第二日,她穿着便装,身边带着含玉和半暖,就按时去了宁邪约定的地点,是个临窗的包房,一进去,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身影,那人正是宁邪。

    宁邪看到她有丝诧异,还问她:“你是陛下吧?”

    她笑着反驳道:“十几年未见,我都认得你,你难道都不认得我了吗?”

    宁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我刚才只当这是个陛下的幌子。”

    当时,她很疑惑,宁邪身边无人,便问道:“麟儿呢?”

    “洛儿她…暂时不在我身边,若她回来,我自然会通报陛下,并让她回宫的。”

    宁邪当时踌躇不定的模样,让她顿时倍感焦急,当即问道:“麟儿她究竟在哪里?”

    宁邪却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洛儿她很调皮,可能现在就在凤都的某个角落,当然也可能不在,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拿她无可奈何。陛下,只需等待我的消息便可,就此告辞。”

    说罢,宁邪就从窗户处跳了下去,半暖想去追,被她阻止了,既然宁邪主动来找她,说明她是有心想兑现那个约定的,那她便选择信她一次。

    若是以前,她也习惯了这种日子,只是如今,有了期盼,这等待的日子让她觉得难熬,苦苦挨过了几日,终于在今日午时,半暖收到了宁邪的消息,说洛儿已经归来,可能下午申时左右才能抵达皇宫。

    她本想亲自去宫门口迎接自己的女儿,可细细一想,心里做了个决定,便只好让半暖去宫门口等候,接麟儿低调入宫。

    只是已经等了一餐饭的时间,麟儿怎么还没来?急死她了?宁邪不会中途变卦吧?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凤炽天在御书房内焦虑地胡思乱想,皇宫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车里,洛安跟娄瑞儿、六月和七月两姐妹都严肃地交代道:“进了宫,你们只当自己是聋子哑巴,务必切记!”

    “是,主子。”

    三人齐声应道。

    洛安满意地点点头,听到外面的青荷说道:“主子,到了。”

    洛安便上前撩开车上的布帘,下车前对青荷轻声交代道:“青荷姐姐,若我一个时辰后还未出来,你便回吧。”

    看到青荷点头应了,洛安便径自跳下了马车,六月、七月也都相继跳了下来,娄瑞儿手里抱着古琴不方便下车,七月就上前让他把琴先递给她,然后再让六月搀扶他下车。

    娄瑞儿站稳后,就从七月怀里接过了古琴,并对她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七月望着他笑了笑,只说了句“不必客气”。

    而洛安一下车,便看到一个身穿藏青的束袍的三十岁上下的俏丽女子向她迎了上来,一双眼惊喜地将她望着,问道:“在下是陛下的侍从半暖,不知…可是麟皇女殿下?”

    洛安愣了愣,随即想到自己娘亲给自己取的名字里头正好有一个“麟”字,便知她所说的“麟皇女殿下”应该就是自己,想到这里,她便笑着应道:“正是在下。”

    “不敢当,不敢当,麟皇女身份尊贵,应自称本殿的。对了,殿下,您身后这几位是?”

    半暖听到洛安自称“在下”,顿时惶恐地摆摆手,同时心里也对眼前的女子产生莫名的好感,看到洛安身后站着的二男一女,即便心里猜到她们是她的小厮和婢女,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一下比较好。

    “她们都是我的人,他是我的贴身小厮,而这两位是我的随从,我可以带她们进宫吗?”

    洛安简略地介绍了一下三人,随后一脸希冀地看向半暖,问道。

    “当然可以的,殿下,请跟我进宫见陛下吧,陛下她…很高兴您能回宫。”

    半暖恭敬地侧身伸手做出请状,躬身让洛安走在她前面。

    洛安知这是宫中的等级规矩,也不矫情,大方有礼地向半暖点头致意,便径自往前走去,踏入了这个她以前一直想逃避的危险禁区,不过既然选择了,她也不会再后悔。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路上,半暖都侧身给洛安引路,洛安发现这条路特别僻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洛安终于抵达了宫里的主殿,周围虽没多少侍卫,但洛安可以感知到周围暗里藏着很多高手,看来,这皇宫里的护卫果真不是盖的。

    洛安在半暖的指引下踏进了长倾殿,一进殿里,她只看到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说了一连窜的话,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呜呜…呜……我的麟儿,娘亲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娘亲想死你了……来!让娘亲好好抱抱你,娘亲还想好好看看你……呜呜…呜……”

    凤炽天不顾形象地又是哭又是笑,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泪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洛安,颤颤地伸手抚向她的脸,只是眼泪糊了眼,怎么也看不清、触不及。

    即使从未谋面,可是母女连心,她刚刚远远地看着她,心里就没由来地一颤,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女儿,竟一点都不觉得她陌生,甚至恍如昨日才见过一般。

    “娘亲……”

    看着面前的哭成泪人儿的凤炽天,洛安心里也感触万千,眼里也盈着泪水,动情地唤道。

    刚才她愈是靠近这里一步,心里是愈是紧张一分。虽不是初见,但这次毕竟是正式与自己的娘亲相认,心里难免忐忑,甚至还琢磨着自己到底应该叫她“母皇”还是叫她“娘亲”,以及待会要不要下跪拜见。没想到是,娘亲自己疯子一般冲了过来,嘴里嚎哭着自称是她的娘亲,给了她答案,也给了她心里一丝慰藉。

    娘亲她…真的很在乎自己吧,所以她暗中寻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如今她跟自己初见,情绪也失了控,完全抛开了帝王的形象和架子,只是以她的娘亲的身份与她相见。

    她本因为美人爹爹的事情对自己这个娘亲一直心存芥蒂,如今看到她见到自己后的失控模样,她心里也有些感动,那份芥蒂淡了不少。

    在场的含玉、半暖等人看着这对母女相认的画面也都无不感触,几人都有眼色地默默退出殿外,将门关上,守在外面,留给这对母女俩单独的空间好好叙叙旧。

    “娘亲,别哭了。”

    洛安看着凤炽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语气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温柔。

    “娘亲高兴,没想到还有一日能见着你……麟儿,到这边来坐。”

    凤炽天知道自己今日失了态,也无所谓了,女儿能回到她身边,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在女儿面前失态便失态吧,随手用袖子拭了拭自己的眼泪,拉着洛安往内殿的软榻上坐去。

    洛安随着她坐到了软榻上,看着面前的娘亲,比起十几年前她初见到的模样并无多大变化,面容依旧有些苍白,岁月只在她发间添了几丝白发以及在眼角添了些细纹,却不影响她的美,反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麟儿,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此时,凤炽天的眼泪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但依旧泪眼汪汪的,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洛安的脸,从眉到眼,从脸颊到鼻尖,再从唇到下巴,她仔细地端详着洛安的面容,仔细感受着手里的轮廓,将这些都刻印在了自己的心底。

    原来,她和玥儿的女儿出落得这般标致,真好,真好,玥儿在天有灵,看到了,一定会欣慰吧。

    “麟儿,这些年,跟着你姑姑,过得可好?”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十几年前,宁邪将墨宫解散,然后带着麟儿失了踪迹,这点,她做得委实不厚道,既让她忧虑她会毁了那个约定,又让她担心麟儿这些年跟着她会不会吃苦。

    “娘亲,我过得很好,姑姑她…待我如亲生女儿,将我照顾得很好,娘亲你看,我这不是健康得很。”

    洛安想到自己的姑姑,心里就无限伤感,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说着能让娘亲心里宽慰的话。

    十四年前,姑姑出发去灵山寻找绝情花,过了将近一年,她才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情况很不好。

    当时是白莲运着姑姑回来的,因为姑姑,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

    从白莲口里得知,她们一伙人行了三个月的路程才抵达灵山脚下,姑姑一到灵山脚下也不停歇,当即带着随从立马上山,只是才到山腰,她们就受到了雪狼的狼群的袭击,雪狼的凶猛果真名不虚传,尤其是几百头一起攻击人的时候,它们的杀伤力极其惊人,根本难以抵抗。姑姑带去的五十几个随从为了保护姑姑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人,白莲也被一头雪狼咬伤了左臂,那条左臂再不能拿兵器,几乎是废了。

    姑姑也受了很多伤,但无大碍,她最终在随从的掩护下逃脱了狼群的攻击,带着剩下的随从继续往山上行进,一路上也经历了很多次的暴风雪,但比起雪狼群,这好多了。

    走了将近十天,十。几人才登上山顶,姑姑让人分散开来寻找绝情花,自己身边就带着白莲,灵山很大,寻了三天都未果,众人几乎想放弃的时候,姑姑却很执着,继续找。

    最终,姑姑在一处峭壁上找到了三株绝情花,只是那三株绝情花长的位置极其刁钻,都长在峭壁的垂直面上,因往上长,从峭壁边缘探出了些头,才被姑姑发现的。

    因为美人爹爹身上中的绝感的解药需要用绝情花的叶子才能制成,而绝情花叶是从根部长出来的,就两三片,而在峭壁的壁崖上,采摘到那些绝情花的叶子是极不容易的,所以姑姑不放心将此重任交给别人,决定亲自上前去采那三株花,趴在峭壁上,探了大半个身子下去才将那三株绝情花完整地从崖壁里拔出来。

    因峭壁上的雪层极容易松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姑姑自己一个人上了那峭壁。却不想,意外还是发生了,姑姑使劲将绝情花拔出的瞬间,身下的雪层竟开始松动,往下滑去,最终姑姑也整个人随着雪层滑下了峭壁。

    白莲和十几个随从看见这画面吓得慌了手脚,连忙寻了另一条路去了那峭壁下的位置,下面也是厚厚的雪层,姑姑从高处坠下,陷入雪里三米深,最终白莲和其他人将姑姑救了上来,姑姑已经昏迷,手里依旧紧紧地抓着那三株绝情花,也自那天后,姑姑就再没醒来过。

    她知道,娘亲一直在暗中派人寻访她和姑姑的踪迹,所以几天前,她知道自己归期将至,便让青荷办成了姑姑的模样,故意引起娘亲的人的注意,若娘亲记得那个约定,自然会在第二日派人跟“姑姑”见面。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画了张娘亲的丹青,让青荷记下娘亲的样貌,并告诉她姑姑和娘亲是相识的,到时候一定见机行事。后来青荷回来跟她说了娘亲亲自来见她的事情,她便暗自庆幸自己提前都想到了,否则青荷跟娘亲见面却没认出娘亲正是当今圣上,那就全露馅了。

    “麟儿,娘亲问你,这些年你和姑姑到底……都去了哪里?娘亲寻了你们这么些年却一直无果。”

    凤炽天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不明白,这些年她的人遍布各地,却都没有探寻到宁邪和麟儿的一丝消息和踪迹,这让她很是费解。

    “娘亲,我和姑姑平时都隐姓埋名了,而且,平时也都低调,所以娘亲的人寻不到也属正常。”

    洛安有些心虚,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她还不想将所有的过往跟娘亲摊开,即使娘亲对她是十分在意的,她也还是不能完全原谅她。若不是因为她,美人爹爹怎会遭受那些苦难,之后的一切劫难,也都源起于她的后宫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