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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不耐烦的死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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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个人已经距离临州城十多公里了。

    然而走着走着就听到了背后有人在高声呼喊他们的名字。

    钱陈氏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昨天在那里住宿的水粉店老板娘乘着马车一路烟尘赶来。

    钱陈氏回身盈盈下拜,“不知道老板娘何事如此惊慌?”

    那老板娘也是一个心思善良的人,当即就拉住了钱陈氏的手,“你昨天到底为何要在我家住宿,快跟姐姐实话。”

    钱陈氏不知道为何老板娘会如此惊慌,便只能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家官人喝醉,也不知道是怎的,就把我给典当了出去,我一时气愤不过,就只好离家,准备今日回娘家找我爹娘分辨清楚。”

    然而还没等老板娘搭话,随着水粉店老板娘一起赶来的马车上还有几个大汉,都是又高又壮的人,当头的是一个穿着捕快服装,脚踩官靴胸前印着一个“衙”字的衙差,那人上前不由分就先抓住了钱陈氏的手腕,“钱家犯了公事,跟我回衙门一趟。”

    钱陈氏满脸都是惊诧之色,“我家何时犯了什么公事?”

    那衙差却不肯,将钱陈氏用力一拉,直接就拉到了身后几个壮汉的怀中,还没等钱陈氏反应过来,手铐脚镣就已经罩在了身上。

    钱陈氏脑子里面一下子就断了思绪,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书生谢平自然也弄不清楚,但是看那些衙差凶恶的模样,他心中便先怯了三分,脑子里面反复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上起来,“几位大爷应该是临州城的捕快吧?按照大塘律例,捕快抓人总是要讲明缘由的。”

    那衙差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多管闲事的,便立起来眼睛,“你又是谁?和这犯妇什么干系?”

    犯妇二子落在了谢平的耳朵里面,他纵然是想要为钱陈氏几句话却也只能憋在嗓子里头,便双手抱拳,长揖到底,“生不过是过路人,恰巧与陈姑娘通路。”

    那带头的衙差看了谢平一眼,“恰巧?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一并带回了衙门!”

    谢平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失给自己带了了大祸,赶忙慌乱辩解,“在下本来就是一个过路人,与这位姑娘相识不过仅仅个把时辰,又如何会牵连进她家的公事里面?”

    然而那衙差却也不耐烦起来,“哪有那么多的辩解,到了衙门,你是真的清白还是假的白清一问便知。”

    完便让身后的壮汉也将谢平手脚上了铁链,一并塞入马车里面。

    谢平勉力挣扎,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读书人,手脚上面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抗衡那些衙差铁钳似的大手。

    上了马车,钱陈氏不由得又哭泣起来,“实不相瞒,女子已经是嫁为人妇了,只是家中夫君实在是太过于无理,这才想起回娘家讨个公道回来,没想到却害的先生与我一同受苦。”

    谢平本是聪明人,一听钱陈氏如此,心中已经明了,他摇了摇头,“错不在姑娘身上,全是这官差不通情理,不讲道理,胡乱抓人。即便姑娘从家中擅自出走时不对,可是也不能如此粗鲁地用手铐脚链捆绑回去,不知道他们心中到底王法为何物。”

    听得谢平如通情达理,再和钱贵相比较,钱陈氏心中不禁更加悲苦,她已经是被钱贵典出去的女人,今后的日子究竟要如何面对心中真的是全无想法,一想到这些泪水就止不住地从眼睛里面掉落。

    谢平见钱陈氏垂泪不止,心中怜惜之情也被她触动,便轻声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忧伤,所谓天无绝路,纵然有那绝人之时,但是只要怀着希望,总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钱陈氏睁大了眼睛看向谢平,不知怎么的在谢平的眼睛里面竟然找到了平静,慢慢地就止住了哭泣,安静下来。

    马车一阵狂奔,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临州府衙。

    两个人被那衙差从马车上厮扭进府衙里面,却见府衙里面早就升起堂来,竟然只是在等着他们这两个“犯人”。

    见到钱陈氏和谢平两个人跪在了堂前,临州知府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惊堂木,“下面所跪是何人啊?”

    钱陈氏和谢平两个人都被面前的情形吓到了,全都跪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把两个人的姓名和籍贯了出来。

    “你二人可知罪啊?”知府翻白一双眼睛,懒洋洋地。

    钱陈氏和谢平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何罪,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又如何“知罪?”

    见两个人在下面不言不语,知府勃然大怒,啪地一声将惊堂木拍的震天价响,大吼道,“你们到底知罪不知?”

    两个人齐齐地被吓了一大跳,惊魂稍定之后,谢平鼓起勇气,道,“我二人被抓到府衙,并不知有何种罪状,还请大人明示。”

    那坐在高桌后面的知府冷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抬起头来招了招手,知府向旁边喝道,“把钱贵那厮的尸身抬上来!”

    听到“尸身”二字,钱陈氏首先捂住了嘴,一瞬间被泪水灌满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谢平也同样慌了神,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一桩命案。

    待到两个衙差将钱贵已经僵硬的尸身抬上大堂的时候,钱陈氏一看到钱贵死去的惨烈模样,啊地尖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谢平撑着胆子,微微起身仔细看去,只见那死去的人双眼凸出,脸色煞白,脖颈上一个又大又深的血口,几乎把整个脖子都分了家,从脖子上流下来的血淋漓地洒在胸前,噙透了整个大襟。一股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直接在整个大堂里弥漫开来。

    谢平面色惨白,连忙下跪,“大人明察,人只是今天清早才和这位姑娘相遇,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妇,更不要和死者见面……”

    啪!

    还未等谢平完,知府的惊堂木就已经拍在了桌子上,“休得狡辩,这死名叫钱贵,死的如此惨烈,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女人之手,而你却又恰好和这犯妇通行,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来人啊,给我搜他身上的背囊!”

    谢平心中知道自己无罪,身上绝对没有任何凶器窝藏,自然不怕他们搜身,便坦然将自己的背囊交给了衙差。

    一翻搜索之后,那衙差将背囊之中的一个布口袋放在了知府面前的大桌之上,口中沉声道,“大人您看……”

    那知府一见眼前的物事,登时就大怒,“好你个谢平,满脸的无辜,原来却全是装出来的!”

    谢平不明所以,一脸疑惑,“民不明白大人的究竟是什么?”

    知府一听,更加勃然大怒,“泼皮无赖,看来不动刑你是不能招了。来人啊,给本官上夹棍!”

    谢平一听,心中大急,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就认定和钱贵的死有关,只能大声喊冤。

    可是那知府却根本就不听,只是将命柬扔了下去,命令衙差动刑。

    可怜谢平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获罪,就已经十指都被夹在拇指粗细,长长的竹棍之中,由两个衙差分别拉着竹棍之中穿过的牛皮绳子,狠命地向两边拉去。

    俗话十指连心,剧痛让谢平狂叫出来,却仍然无法抑制那直钻入心扉的剧痛。他心中委屈,泪水混合着鼻涕口水只一会就糊了满脸,连半分读书人的气质都看不到了。

    连拉了几次之后,谢平两手的手指都被竹棍夹出血来,知府眼见谢平要昏死了过去,这才轻声地喊了一声停。

    “你究竟知不知罪?”知府又问道。

    谢平脑子昏昏沉沉地,但是当此情形,绝对是不能就此认罪的,他奋起全身的余勇,大骂道,“狗官,你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抓人,胡乱用刑,你眼里还有朝廷王法,天地公道吗?”

    知府接手这个案子本来就烦躁,被谢平一骂更加恼火,他将衙差搜出来的那个布袋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噼啪响声中,一百五十个金铢一颗颗地落在衙门正中的大桌上,随后掉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

    谢平看到知府将自己的东西如此对待,不由得更加愤怒,他大吼道,“你这狗官难道还想要把这金铢私吞吗?”

    知府冷笑一声,“那钱贵死了之后,家中一百五十个金铢也全都没了踪影,现在在你这里就搜到了一百五十个金铢,天下如何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你却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谢平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苍天开眼啊,难不成皇城丢了个梨子便也要算在我谢平的头上吗?你这狗官,究竟是何种头脑?!”

    那知府的忍耐实在已经到了极限,谢平左一个狗官,右一个狗官已经让知府彻底的愤了起来。红着眼睛,知府将自己面前竹筒里面的命柬一股脑全都扔到了下面,“打!给我打!看他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府衙之中的衙差们忙碌起来,穿竹片,坐铁驴,上夹凳,一整套下来,谢平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扒开了然后又重新装了起来,身体里面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火烧一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