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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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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眠之森?回头倒要见识见识,怎生下午闲逛就没注意这般所在。”魔帝嘿嘿笑了起来,因酒意而显得行止有些疏浪,不过看在池棠眼里,这也算是好事,能这般放浪形骸之人至少证明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回到老问题上……”郎桀倒一直保持着清醒,双眼一霎不霎的盯紧了地爬子,“足下的修为非同可,如我等之能尚未察觉足下隐伏在侧。适才足下自己也了,是想海神之语想出了神才被发现,恐怕不独独是因为天外有天的议题罢?”

    地爬子回应的十分干脆,也许是他立刻就明白了郎桀的意之所指,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想过隐瞒:“嗯,如果是关于虻山吾王的意思,没错,我略知一二,当然,是吾族的先王,并不是这位骐骥王陛下。”

    千里骐骥两眼亮了一亮,事涉虻山妖王,这使弑君篡位的他分外着紧。

    “吾王确乎是死了……”地爬子的第一句话就使众人为之一愕,不过接下来的话又令他们恍然大悟,“……只是这种死亡仅仅局限于肉身躯壳的范畴,到了这种境界,肉身躯壳本就没有这么重要了,我以为骐骥王应该清楚。”

    千里骐骥面露思索之色,沉默无语。

    “元灵才是我辈生灵真正的存活之道,我很意外的是骐骥王陛下只是看到了吾王枯朽的尸体便觉得大功告成了?事实上不仅是吾王,便是翼横圣卫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们都活着,只不过元灵都附在了另外的躯壳之上。就像……老爷子那样。”地爬子看了魔帝一眼。

    魔帝懵然不觉,醉醺醺的自斟自饮,注意到了地爬子的眼神,他又嘿嘿笑了一声,在座诸人也没有意识到地爬子最末一句中的含义,他们更关心的是虻山妖王的行踪。只有姬念笙神色微动,看向地爬子的目光愈发显得深邃迷离。

    “那么足下知道现在妖王在哪里喽?”郎桀紧追不舍。

    地爬子神情木讷的摇摇头:“我只是通过气息的异动由此推断,可吾王也好,翼横圣卫也罢,我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但我可以肯定,他们现在寄附的躯壳并不足以完全施放法力,并且肯定没有对抗骐骥王的把握,所以他们一直隐忍不发。如果我是他们的话,我现在采取的策略必然是先恢复自身的法力。”

    魔帝乜斜着双眼:“就算他们另有了躯壳,可怎样才能恢复自身法力呢?”

    “我不知道。”地爬子闷声回答。

    有了地爬子的论述,虻山妖王和那翼横卫的仍然存活已经是毋庸置疑了,池棠心下反复盘算,一天不能肯定妖王的下落,那么现在看起来对人间颇为有利的局面就存在着变数,而姬念笙眼里的光芒却陡然锐利了许多,很显然是是翼横卫的消息刺激了他。

    “必须找到那麒麟老妖的行踪,不把他解决了,接下来的路数就不安稳。”魔帝也想到了这一层,话的时候双眉皱起,或许只有那虻山妖王才能令他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事情很明了了,之后整个妖灵一族的举措除了开始向征服另外的世界准备之外,找寻虻山妖王也是当务之急,无论是郎桀,还是池棠、韩离这样的五圣化人,都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最好的消息是魔帝站在自己这一边,当真面对虻山妖王,就算他完全恢复了本身法力,那也是稳操胜券之局。

    关于虻山妖王和天外有天的话题告一段落,在殿外等候已久的晁公遗适时的进入,对虻山的处置是由他一手操持的,他需要把现在的情况如实禀报。

    “如何?”郎桀复回席上坐下,反问的话语言简意赅,他清楚晁公遗要些什么。

    “虻山族众计数已毕,五万三千六百八十七口寻常族众尽皆归附圣王陛下,虻山天军尚余一万八千九百六十六口,亦全数降服,已经将他们用归化之术相并之,可保他们再不敢生贰心逆志。虻山天军四大统领仅存三口,内中圣空部统领枭啼阵亡,只是那虻山异灵军数十口全无形迹,只怕是趁乱脱逃而走。”

    千里骐骥心中一动,他相信异灵军对他的忠诚,他们能够存身于外,那就明自己还没有完全的山穷水尽,没准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再图后举,想到这里,千里骐骥的求死之志已有动摇,或者可以和那郎桀虚与委蛇下去,只要自己活着,就还有希望。

    郎桀却在这数字中进行了推算,虻山天军三万之众,如今已是折损了一万有余,充分表明虻山虚境外的战事要远比自己预先估算的激烈得多,他也要知道伏魔道的情况。

    境外直接主事的是镇山君,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郎桀直接问向镇山君:“此番人间用兵,战况究竟如何?”

    这正是池棠一直关心的问题,当下屏息静气,只等镇山君发话。

    镇山君依旧甲胄遍身,胸前两个凸起的虎头分外显眼,铁甲上还有斑斑驳驳的血迹,郎桀问话,他作为囚犯不敢不答,但还是先看向了千里骐骥,在得到千里骐骥目光中允许的暗示之后,他才瓮声瓮气的开口,和那时节的清凛虎啸判若两人。

    “我们是去攻打的洛阳,七天没攻下来,凡夫守军五百余人,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伏魔道,还有北境莽族的人马,哦,对了……”镇山君像是才想起来,语气是冲千里骐骥的,“那将岸和陈嵩两个逆贼也来了,还有那两个离奇逃出虻山的家伙,那个天青会主和蝙蝠妖,他们也到了。”

    陈寨主也参加了这场大战?池棠心头一热,至于那个天青会主,天青会他是知道的,却也只是几面之缘,天青会主丁晓更是没有任何交情,而镇山君口中的蝙蝠妖,池棠也根本没想到颜皓子身上,这段旧事他不甚了了,便也未及深思,他还是关心乾家子弟有没有参战,还有那陈嵩究竟如何了。

    “不要扯到别的话题,我只问你战况如何。”郎桀催促道。

    看千里骐骥面上没有什么反应,镇山君只得继续回道:“打洛阳本就是诱敌之计,不过守军的顽强倒是出乎意料,六天下来基本上把他们尽数诛杀,只剩下最后一道关卡,也已是胜券在握。但就在第七天上,伏魔道大批援军赶到,是我们将计就计,发动早已暗藏好的主力伏兵,一日之内变成决战之局,杀伤伏魔道大半,我估摸着灭了他们起码一千多人,只是……只是接到本境遇袭的消息,不得以才班师收兵,急返本境。在洛水之滨又遇到鹤羽门炼气士的阻截,苦战之下方才突破,却还是回来的晚了。”

    镇山君并不知道,七星盟的盟主许大先生也在这场阻击战中殒命亡身,不然肯定要炫耀炫耀自彰其能。。

    池棠听得心惊肉跳,脑海里反复回旋着镇山君刚才的话语:……六天下来基本上把他们尽数诛杀……杀伤伏魔道大半……登时语带焦躁的追问:“你的那些对战的伏魔道,都是那些门派?”

    镇山君瞟了池棠一眼,从月夜刺君时节他们第一次朝相算来,如今二者已是天差地远,池棠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就有着那种令自己颇含畏惧的压迫感。

    “刚才也了啊,鹤羽门,北境莽族,还有那什么五老观、紫菡院、天师教,还有大大基本上所有的伏魔门派,增援洛阳的足有两千多人。”镇山君一五一十的道来。

    “可有乾家斩魔士?”池棠语气更加急促了。

    “他们一直在啊,我们也是接仗了才知道乾家那伙子早就在洛阳了,我们的先锋在第一晚还吃了他们一个大亏,七天下来他们还在扛着,对了,绝啸就死在他们手里,嗯,末了又来了一个,就是和那天青会主和蝙蝠妖一起到的,一身古怪玄功,倒给我们带来很大杀伤。”镇山君不十分肯定甘斐是不是乾家的弟子,但那身斩魔路数,又使他觉得或许跟乾家有极大相似之处。当然,他也没有出甘斐那一身颇似千里骐骥的破体罡气,总之他也不知详细,索性略去不提。

    池棠牵念悬心于乾家弟子,韩离则更有担忧之处,也跟在池棠之后发问:“可知洛阳城人间守将?”

    镇山君一脸愤恨和敬佩相揉杂的古怪神情:“不知他名姓,就知道他体格魁伟,身材高大,虽没有什么法术,可一身云龙破御之体也厉害得紧,想起来了,他用的也是大铁剑,和他一样。”后一个他的是张琰,镇山君还朝张琰指了指。

    这下韩离池棠都知道是谁了,吴兴沈劲,起来他两人都和沈劲有故旧之谊,池棠还是对这个沉毅威肃的将军颇有好感的。

    “那他后来如何了?”

    “第七天我天军合围的时候,据是给异灵军的杀了。”

    “那那些乾家斩魔士呢?”池棠更着紧了。

    镇山君有些畏惧的缩了缩头:“死了几个……”

    千里骐骥暗露笑意,被阒水趁虚而入,又有这假使节团里应外合的曲折不,至少这一场虚实相间的洛阳之战还是很成功的,经此一役,伏魔道的力量最起码折损大半,元气已伤,只可惜被这阒水郎桀坏了事。

    池棠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乾家众师兄弟的身影一个个浮现,他在乾家最为交好的便是甘斐、嵇蕤、薛漾,还有那大师兄乾冲,亦是一向敬重仰慕,听乾家弟子有伤亡,他心里好一阵扑扑直跳,他只道甘斐功力尽失,定不会涉此战事,可另外几个人却肯定参与其间,如果他们中有人损折,自己当真……当真是心痛如绞了。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薛漾、乾冲,音容已杳,将一腔热血洒在了那片雪白血红的土地之上。

    池棠坐不住了,腾地起身离座:“我立刻去洛阳,看那里究竟如何!”

    “这么急?”看池棠的意思当真是即刻就要动身,郎桀甚是惊讶,“此间大事未了,鸦圣这便要走?”

    “我一刻也不能留了,怪我,同门浴血奋战,我却置身事外,此际想来委实心急如焚,我马上出发,开虚境之门,我要出去!”

    “我和池兄同往,此间事由海神和郎先生做主便是,但大计可定,尚请赐告。”池棠要走,韩离也不会留着,一齐站起身来。

    “我也去。”傅嬣听内中还有紫菡院的姐妹,也是一片牵挂之色。

    “公孙夫人也要走?接下来只怕免不了裂渊国一行,尊夫在彼,公孙夫人尚需折冲一二,也全我唐突之罪。”征服天外之天的决策免不了找寻远古神祇之行,裂渊鬼国由于囊神的缘故是避不开的一环,而因为公孙复鞅正在裂渊国,确实需要傅嬣接洽方能免生龃龉,况且毕竟郎桀强掳为质在先,纵无恶意,也是极为失礼的了。

    “无妨,雅风四姝代为接引。”傅嬣转头吩咐,“依依,你们几个带郎先生去鞅那里,只事急从权,情有可原,鞅是恢廓之性,必不为怪。”

    雅风四姝屈身答应声中,池棠几个归心似箭的便已聚在了一处,灵风自告奋勇:“若要出这虻山之境,我自有密道可行,我带你们去。”

    当真是走就走,池棠也不再施礼拜别,只让灵风带路,光影飘纵之下,身形一闪一晃,几个人早已踪迹全无。

    喀忒斯一脸不依不舍之情,慕容衍也有些按捺不住,悄声对天灵鬼将道:“我与他们一路前来,不好舍他们独留,我跟去看看。”

    天灵鬼将不虞有他,自是头应允,他现在一门心思是同往裂渊国一行,大家都是鬼灵阴魂,去那里正好相就,况且还有个令他心痒难搔的裂渊大力王在。

    宴席正因池棠等人的离去有些嘈杂,郎桀正要继续问下去,忽听身旁鼾声大作,转头看去时,便见魔帝伏于案上,终于不胜酒力,酩酊大醉。

    也罢,今晚欢宴先散,明日再定大略。郎桀以目示意,自有汇涓和霓裳夫人知机的接过话头,不一时,歌舞尽止,群宾告退,便是千里骐骥这几个俘虏也被晁公遗押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郎桀、天灵鬼将、地爬子和姬念笙了,姬念笙上前搀扶酣然沉睡的魔帝,就在此时,一股玄灵之气掠过,火红光焰陡然从魔帝背后升腾起来。

    郎桀愕然之下,耳中只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

    “很久不见了,寒狼天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