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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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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斐大惊,既然那一块看起来发黄的礁石是眼睛的话,那么先前自己所见的一大片黑sè礁石自然也不是真正的礁石了,那是一个硕大的身躯,所谓的怪石嶙峋其实就是这身躯上参差棘张的外皮肌理。这得是多么大的一个怪物?

    甘斐在水中凝住身形,立刻就将口中含着的长刀举了起来,面对如此庞大的怪物,甘斐也不知道手中凡铁铸制的长刀管不管用,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总是把兵器拿在手里,心中才安稳些。

    甘斐的举动落在仲林波眼里,这显然是遇敌防备的动作,仲林波心中一凛,停止了向前游动,铁剑挡在身前,顺着甘斐看去的方向一望,看了又看,才猛的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

    时寔很是奇怪,看他们的动作似乎都是望向自己的右边,右边有什么?时寔便也望右边转头一望。什么也没有,尽是黑黝黝的石头,这俩家伙大惊小怪。

    就在这时,那片黑sè的礁石动了起来,行动时带起的水流形成了吸力巨大的漩涡。

    时寔这才发现了这黑黝黝的石头竟是活物,这一吓非同小可,下意识的便是张口大叫,只不过这是在深海之中,口中传不出声音,只能看到他耳下的两腮咕咚咚的不停大冒气泡。

    时寔慌张的挥动手脚,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划,身形还是渐渐被那股漩涡牵扯了过去。

    甘斐运势发力,一道赤红sè的刀芒在海水中慢悠悠的飘荡开去,不过运行了几尺就消弭无踪。甘斐大急,在水里就是不靠谱,生生的使不出任何法子。

    那怪物应该已经展开了身形,甘斐可以看到那本以为是黄sè礁石的眼睛现在已经变成两只,想是那怪物将头转了过来之故,还没等甘斐想出办法应对,一股巨大的冲力迎面而来,甘斐抵受不住,身形被重重的向海上推起。

    海水剧烈的翻滚,甘斐根本毫无抵御之力,冲力弄得他头昏脑胀,即便有无鳞施法弄出的双腮,可口鼻之中还是呛进了不少海水,

    募的,眼前一亮,身上一轻,甘斐骇然发现,自己的身形竟已被冲出海面,高高的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海水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缓缓游动。

    这就是那个怪物,看这身量,都快赶上大半个大司马府的面积了,只怕只有在上古洪荒之前,才会有这般硕大无比的怪物存在。现在甘斐倒不担心这怪物要吃他们了,因为从那怪物这块头来看,吃他们还不如人吃一只跳蚤呢,不仅于果腹丝毫无补,就是塞牙缝也嫌他们不够格。

    由不得甘斐再胡思乱想,被高高抛起的身形从半空中飞速的落下,眼看着蔚蓝的海水离面门越来越近,,甘斐只觉得头晕目眩,然后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入水面。

    水中气流翻滚,浮力很快又把甘斐托出水面,甘斐狼狈不堪的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在离身边不远的地方,甘斐又看到了仲林波和时寔,看他们浮在海面,露出了有气无力的脑袋,尤其时寔,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可想而知,他们也是同样的遭遇。

    “甘……甘兄,那是什么东西?”仲林波大声喊道。

    “咳咳,我……我上哪儿知道去!”甘斐咳嗽了几声,呕出几口苦咸苦咸的海水。

    “嗖”,一条细长的身形从海水如箭般蹿出,哗啦啦的直落水花。而后那细长身形向下坠落的时候却没有再没入水中,而是异常轻便的蹲在了海面之上,正是鳝鱼jing无鳞。

    不过无鳞现在的表情却没有他的姿势那么潇洒了,面sè蜡黄,惊惶的大呼:“是……是蜶蜍鼍龙,蜶蜍鼍龙!”

    “什么玩意儿?”甘斐没听清楚前两个字,但是听到了鼍龙,“扯淡,鼍龙有生在海里的吗?再说,有那么大个儿的鼍龙吗?”

    鼍者,即为鳄鱼,江河之中倒是多有,但这里是海,就算地理诡异,时空蹊跷,可从这苦咸的水分也可以明确知道,海毕竟是海,哪有鼍龙能长于海水之中的?

    无鳞哭丧着脸:“我们就是叫它鼍龙,不是你们人间的叫法,这可是……可是阒水传说中的神灵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过不去了,过不去了。”

    甘斐还能感觉到身下的海水在涌动,很明显,这只无鳞口中的蜶蜍鼍龙还在运动着,也不管无鳞再说什么,壮起胆子,又探头埋入海中。

    这一看之下,更是心神大骇,两只巨大的黄sè眼球在深海黑暗处的交界正凝视着自己,看不出这蜶蜍鼍龙的具体模样,一串串水泡从黑暗中冒起,真不知倒底这鼍龙会有多大,但显然,深入而下的通路已被阻隔,他们再也过不去了,而那鼍龙似乎也只是把他们赶到海面,并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攻击,不然的话,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黄sè的眼球似乎有种深邃诡异的力量,甘斐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将头探出海面,呼呼喘气。

    “以前根本没出现过,这是拱卫大帝的上古神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断断是过不去了……”无鳞还在絮絮叨叨。

    “它只是堵我们的路的,倒没打算要我们的命,其实它要想杀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看到它,我才觉得,去面对那成千上万的大群妖魔似乎还更好点。哈哈,阒水要杀我们,办法太多了。对了,你说它……这个鼍龙叫什么来着的?”

    “蜶蜍鼍龙,蜶蜍是上古妖族的语言,就是巨大的神灵的意思,传说它还跟那个玄龟神兽干过一架,打了三天三夜才被玄龟所伤,也正因为它的负伤,使我阒水大帝失了一个重要臂助,被五圣神兽联手打败呢。”无鳞心有余悸的看看水里。

    竟然还有这一出,甘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能和五方乾君中的中天御水玄龟打上个三天三夜,这只鼍龙的神通可见一斑,有这样的本领却只是把他们赶到海面,内中的玄机不言而喻,至少,在目前,阒水鲡妃并没有打算直接取了他们的xing命,而她真正的目的,只能是和一个地方有关。

    暗红sè的天空再次晃了一下,隐隐有震动的声响从孤岛的高山山尖之处传来。

    就是这个孤悬的岛屿,这个屏涛妖境之中的禁地。

    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茫茫大海之上,就算他们不潜身向下找寻通路,可就在海面漂浮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即便自己不想去,那鲡妃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自行上去,只需让那只鼍龙再行驱赶就是,况且这大海之中,一定不止这鼍龙一只怪物。既然如此,何必自寻烦恼,那就上这岛屿看看,看看这阒水鲡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究竟想把自己这几人怎生处置。

    甘斐把这个想法和盘托出后,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不管那岛上禁地蕴含着怎样的凶险,还是先上岸再说,在海水中漂泊无依,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只有无鳞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露出畏惧和担忧的神sè,在甘斐脸上和孤岛禁地上来回逡巡了几番,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计议已定,几人再无犹疑,手足并用,挣扎向那孤岛游去,而在甘斐终于搭着岸边的礁石,一纵身踩上了岛屿的实地之后,深海中鼍龙身形一晃,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这就是禁地吗?甘斐仔细的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碎石错落的岛屿,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占地虽大,却看不到一丝生机,那座高耸的山峰显得很突兀,在岛屿的zhong yāng平地而起,直冲天际,怕不有数百丈高。

    时寔趴在礁石上,大口大口的吐着海水,仲林波也瘫坐一旁,在海水里浸泡的太久了,尤其还经过了长时间的游划,又被鼍龙巨力一冲,几个人现在都是筋疲力尽。而且,几个人原本持着的兵刃现在都已遗失,只有甘斐腰间挎着的滕祥所赠的宝剑还在。

    “这里我从来没来过,而且也从没兴起过来看一看的念头。那时候从海底前往人界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靠近这里。不仅因为知道这里是禁地,更因为,我们都能从心底产生一种对这里的恐惧。”无鳞现在脸sè变得苍白,比刚才在海底看到鼍龙还要紧张。

    “恐惧?我就是觉得怪瘆人的,恐惧倒没觉得。”甘斐看着突起的高山山峰和暗红sè的天空,随口说道,并朝那山峰的方向走了几步。

    “你想爬上去?”仲林波喘着气问道。

    “这座岛什么都没有,只有这高山,禁地什么的显然是指高山,我去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我可没想过爬上去,那么高,累也累死了,而且,既然那鲡妃让我们到这里来,那肯定是会有怪事发生的,我先看看地势,免得突遇奇变措手不及。”

    看着甘斐向山峰走去,仲林波挣扎着站起身,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只有跟着这位本领高强的伏魔之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无鳞犹豫了片刻,也抬步跟了过去,时寔则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海滩礁石上只剩下他一人时,才慌不迭的爬起来,快步奔跑,追上了前面的几人。

    ※※※

    “尽如所料。”鲡妃看到这里,也不由站起身来,表情掠过一丝兴奋。

    “姐姐竟然连蜶蜍鼍龙都可以支使,这个大帝的近卫可是从来不奉任何人的号令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虞洺潇面sè凝重,他很清楚,蜶蜍鼍龙一直处于这赤空荒海的海底,而自己作为神尊之一和屏涛城的主人,都无法指派这个上古的阒水神兽去做任何事情,可姐姐却怎么可以?

    “别忘了,鼍龙对大帝忠心耿耿,而我却是大帝最宠爱的圣灵,在大帝甦醒之前,本宫之令视如大帝亲旨,况且,鼍龙也知道,本宫要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帝,他又怎么会不遵从呢?”

    虞洺潇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不屑:“你也知道你是大帝最宠爱的嫔妃,可你趁着大帝龟息,还蓄养了一个男宠,天下哪有这样的帝王嫔妃?”

    或许是看出了虞洺潇心中所想,鲡妃冷冷的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的弟弟,看来你也被人间的伦理道德给熏染的神志不清了,不要用凡夫俗子的人伦礼义来规制阒水最最尊贵的皇妃。那是愚蠢而又荒诞的,如果你总是这样去想的话,你也别忘了,你的第一次交媾是和谁一起的!在凡人看来,这不也一样大悖伦常吗?可你那时候,却又是怎样的乐此不疲?”

    虞洺潇美丽的眼睛轻轻一震,现出五sè斑斓的光彩,不过他很快就垂下头去,没有让鲡妃看出自己心里的波动:“原来你都记得,我的姐姐!我以为你和那男宠的醉生梦死早忘却了我们曾经的水ru交融……”

    鲡妃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说话有些尖酸刻薄,便又放缓了语气:“我们也得准备了,这便过去吧。”

    “如果为了大帝,那么用那斩魔士一人就行,怎么不先杀了那司稽司马和酸丁腐儒?他们可没什么用,让他们进入禁地,这可是阒水的笑话。”虞洺潇也站起身,在出发前顺口问道。

    “留着他们,是为了牵制那斩魔士。我说过,我们谁也没把握能在这斩魔士的垂死一击下全身而退,即便现在为了这个目的,我也要保证我们万无一失。如果略有差错,至少我们还有牵制他的办法,你难道没发现?斩魔士愚蠢的信条总是令他们为了帮助没用的凡人而徒耗心力,他多了那几个累赘,就更加施展不开。如果一切顺利,那两个人根本就无足挂齿,随时可以拿下的。嗯,对了,还有那个败类,不识时务的自寻了死路,那就在他死之前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你看,他不是做的很好吗?”

    说话声中,鲡妃和虞洺潇的身影渐渐淡去,布奴莎恭敬的侍立,她知道,他们去的地方自己还没有资格跟随同往,但无论如何,鲡妃娘娘的计谋已经行将告成,几个人的命运已经注定。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对付那个炼气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