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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蓄势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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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ri一早,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的董瑶就来找池棠,一口一个师兄的叫得极为亲热,央宛着要学些剑术。

    池棠心忧锦屏公子之事,本待托词婉拒,但转念一想,这三小姐要是没事做,气闷之下满山去转悠一番,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还不如传她一招半式,让她有些正事羁绊,倒也可安心留在此地。

    于是池棠只得对董瑶道:“师妹,还不知你剑术根基如何,你且使几招,让师兄看看。”

    那把董琥重制了剑鞘yu待送给池棠的宝剑现在就在董瑶手中,董瑶听说池棠此话,神sè一喜,学着江湖人物的做派,对池棠一拱手,突然拔剑出鞘,脑中回想昔ri柏尚所教剑术,一招一式施展起来。

    嵇蕤薛漾颇有兴趣的站在池棠身边,看董小姐剑法。只看了几招,却又都哑然失笑,这董小姐的剑法招式无力,杂乱无序,委实不算高明。

    池棠拿出师兄的威严来,故意沉着脸,出声对董瑶道:“师妹,你就用这剑径自来攻我。”

    董瑶只使了一会儿剑,便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自己却还觉得正使到得意处,听池棠这般说,正合心意,笑眯眯的将剑势一转,口中道:“师兄,小心了!”将剑挽了个剑花,直刺池棠面门。

    池棠不闪不避,觑准来势,伸出一指,轻轻在剑身上一弹,董瑶只觉得一股大力直撞手腕,再也拿捏不住,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sè弧线,而后直插入院内沙土地中,剑身兀自不住颤抖。

    董瑶咋舌半晌,池棠只用一根手指,便将自己的长剑击飞,自己过去用心修习的剑法在池棠面前真是不堪一击。其实昔ri她从柏尚处学剑法,柏尚与她互有情愫,哪里会潜心教授?多半是把合她心意的剑术花招传了个似是而非,剑术根基未练分毫。董瑶当时满心欢喜,又哪里知道剑术要义所在?

    池棠皱眉道:“剑还拿不稳,说什么习练剑招?师妹,你这些时ri将根基打打牢再说罢。”

    董瑶睁大双眼:“如何打牢根基?”

    池棠走上前,从董瑶手里拿过剑鞘,又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拔出,按剑入鞘,转身向董瑶示意。

    董瑶跟了过来,细看池棠如何动作。

    池棠也不说话,忽然拔剑,剑尖白影一闪,在面前树干上划了个轻轻的印记,而后看也不看,手中剑身反转,一送一推,剑身便已入鞘,整个动作干净利落。

    “就像这般,练拔剑收剑,拔剑后剑尖需直抵我在树干上所留印记,收剑时不可多看鞘口,径直推入。什么时候你拔剑刺印可一击而中,收剑回鞘可一气呵成了,根基便算小成,我们就可以再学其他招数。”池棠吩咐道。

    “就这么练?”董瑶对这个习练根基之法倒是颇感新奇,立时接剑在手,恭恭敬敬地道:“遵命。”

    池棠一笑,这董三小姐还真挺乖巧,虽说有些任xing,但向武好学、坚毅勇决之处倒与寻常豪门贵媛大不相同,回想当ri祁山盗劫掠董庄,董三小姐奋力护母,顽强抗敌的情事,池棠不由暗暗点头,有这般资质,假以时ri,这位自己勉强收受的师妹未必不会成为一个剑术jing湛的女剑客。

    整个院落中顿时充满了董小姐拔剑收剑的轻叱挥洒之声。这一套动作看似简单,实则若非劲力沉稳,深谙剑xing者,极难办到,董瑶初学剑法,有得练呢。

    宝儿坐在院角,笑嘻嘻的看着董瑶练剑,无食晃晃悠悠的在宝儿身边绕来绕去。池棠得了空,又和嵇蕤薛漾几个回到屋内,他有太多伏魔道上的事情想要和两位乾家斩魔士交流了。

    这一天出乎意料的平静,本院中的婢女仆妇分早中晚按时将饭食送了过来,却不曾见有什么紫菡院的弟子再来到此处。

    只是在天近黄昏之时,一个女声忽然在院中响起:“明ri朝食之时,烦请诸位同道同入本院,夫人面谢诸位相助之情。”

    池棠心道:“是了,锦屏公子巳时到,她们要我们辰时过去,提前一个时辰,这就要准备抵御那锦屏公子了,话倒说的客气。”听那女声颇为熟悉,略一回想,便想起正是昨ri引自己一众人上山的杜嫚的声音。

    这声音宛如近在耳边,池棠推门出去看时,院中却看不到杜嫚的人影,嵇蕤在身边小声道:“这是伏魔道传音之法,声在近旁,人或在数里之外呢。”

    池棠点点头,当ri伏击暴君,那茹丹妖姬不也曾使过传音之术么?不过据说那茹丹夫人使的叫噬魂魔音,和武学高手传音入密的修为倒颇为相似。

    董瑶自旦及暮,除了吃饭,就一直在练着,身上的汗水不知出了几遭,她浑然不觉,仍是一下拔,一下收的反复修习,此刻听到院中平白现出的女声,才愕然一顿,看向池棠:“师兄,这是什么人?怎么声音这么近,人却看不到?”

    池棠笑道:“千里传音,武学高手的修为,没什么奇怪的。”

    董瑶一副神往的表情,昨天见识了那瞬间移身的奇妙轻功,今天又听闻这千里传音的神奇之术,江湖武林,真正不可思议,自己不知何时能有这般修为,她不知这是降妖伏魔的玄功神术,只道是人世武者的高深武艺,极有期期之意。

    此时,一阵哄哄然的嘈杂之声从院外传来,定是各院中的伏魔同道听了这消息,都议论起来,谁都知道,明ri就是锦屏公子上山之期,紫菡院既已这般传音通告,只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池棠想了一想,对院中的董瑶道:“师妹,明ri你就在此处,不可出门一步。”

    “为什么?刚才那声音不是说要我们辰时去她们本院吗?”董瑶满是好奇之心,一听池棠不让她明ri前去,不禁老大不乐意。

    池棠做出严肃的表情:“明ri有江湖邪派来此山中,我们是来相助的武林同道,你初始习剑,武艺不jing,去了无用,反为拖累。你还是在这里好好练习根基之术,往后艺业大成,这样的事多呢,何必急于一时?”

    董瑶嘟起嘴,只得怏怏的回道:“知道了,师兄。”

    池棠又对在一边观看的宝儿道:“宝儿,你明ri和你师……”言词一顿,这辈分还真不好说,宝儿ri后进的是乾家当弟子,可不算自己的徒弟,还不知乾家怎么安排宝儿呢,言念一转,继续道:“……和你师姐就在这里,紧闭院门,万不可轻动。”

    宝儿笑道:“宝儿知道啦。和小姐明天就在这里……咦?小姐是我师姐?”

    池棠转身又入屋中,避开了宝儿的问题,这解释起来太费劲,料想无食明ri在这里看着,应无大碍。

    池棠和嵇蕤薛漾在屋中各自对视一眼,意思都明白,蓄势以待,且看明ri锦屏公子之事究竟如何区处。

    再过十三个时辰,便是十二月十五ri的巳时了。

    ※※※

    丙辰年十二月十五,宜嫁娶、纳采、订盟,忌斋醮、伐木。冲羊煞东,过大寒。

    天刚蒙蒙亮,山中风动,极带寒意。

    池棠和嵇蕤、薛漾结束停当,在山道上一步一阶,步伐沉稳。

    山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同道前行,据嵇蕤介绍,有湘东鹰愁涧子弟,有庐陵铁衣门门人,而远处一行青衣之众便是鄱阳覆水庄的弟子们。

    “按照孤山先生的说法,”嵇蕤小声补充介绍,“这些都是伏魔道力宗的门派,说起来真是好笑,紫菡院求援同道,天师教五老观这些术宗大派没看到来,倒是不在孤山先生眼内的力宗门派来了好些人,若是这求援之信真是孤山先生代紫菡夫人发出的,见到这情形,不知他是做何感想了。”

    薛漾冷笑道:“所以啊,把我们都安排在别院,他们几个鹤羽门的却独居正院,高高在上,表示他们不屑与力宗门派为伍。”

    薛漾本是讽刺之意,嵇蕤听后却一怔,然后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那孤山先生就是这意思,我事先怎么没想到?”

    行不多时,池棠几人已至正院门前,“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十六个字在晨光映照下,竟有些异样光芒。

    一名紫菡院女弟子在门前款款一礼:“乾家高士,院内入座,请。”

    另一名女弟子上前,前引肃客。几人进到正堂内,池棠不由吃了一惊,堂内空出一大片空地,两旁却安置了无数案席,多已坐了人,都是来援的伏魔同道,而在两侧案席之后却是一排白裙蒙面的紫菡院女弟子按剑肃立,不言不动,仿佛雕塑一般。正座主位上,孤山先生竟早已入座,双目微闭,一副不以为意的清高模样,身后则是一众鹤羽门门人鹤氅白袍,气度卓然,神采飞扬,负手昂立。

    “连主位都坐上了,师兄推断大致不差。”薛漾看到这情形,愤愤的对嵇蕤道。

    嵇蕤做了个手势:“师弟噤声,不可胡言。”在那紫菡院女弟子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案席上。

    池棠也要跟着入座,那女弟子却道:“池大侠,你的席位不在此处,请随我来。”

    池棠一怔,顺着女弟子手势所引之处看去,自己的位子却在主位之侧,正是孤山先生右首,那是极为尊崇的席位了,池棠微笑摇手:“末学小辈,不敢僭越,就坐此处罢。”说着,就在嵇蕤身边盘腿坐下,任那女弟子如何竭诚相邀,他就是坚辞不受。

    主位上的孤山先生忽然眼一张,烁烁目光直扫到池棠这里来,而后又闭上,仿佛全然不觉。

    那女弟子没法,转身入内,片刻又出来,招呼几声,两个婢女又抬了桌案席垫过来置于嵇蕤之侧。

    “既是池大侠意思,便请此厢安坐,失礼之处,还请原宥。”那女弟子过来致歉。

    “如此最好,哪里失礼了?多谢师妹,有劳了。”池棠心头一轻,按照伏魔道的称呼向那女弟子行礼,坐这里可比在孤山先生侧旁自在多了。

    辰时还未到,堂内诸座便都坐满了人,池棠看到席位末首正是那位定通和尚,便用眼神遥遥打了个招呼,定通和尚微笑合什,还了个礼。

    堂内一片哄哄嚷嚷的喧杂之声,许多人交头接耳,说个不休,看紫菡院这番布置,今ri之势只怕极难善罢。

    主位边滴水计时的铜漏滴答作响,水位刚刚及至“辰”字刻度上,就听到紫菡夫人那意蕴悠远,低沉古雅的嗓音响起:“同道仗义来援,菡君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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