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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柒章、美少女特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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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大人,您问花秀女的住处,所为何事?”

    房中沉默,良久没有回答。花忆蝶的心中却如夜江上的层层波涛,起伏不已:

    难道这伙来历不明的歹徒费尽心机,潜伏在舱房中的目的,竟不是这艘船上地位最高的选秀使大人,而是身为秀女的自己?

    秀女身份尊贵,不可轻亵,那也只是对低位者而言,无非是为的衬托皇家体面。至于真正价值,不过比宫女高上一级,这一点在那位凤执宫的表现当中已经显露无遗。

    未来,能否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仅仅是一种可能。

    因此,只要房中人开口提条件:用一个秀女来换朝廷命官。在无法开展营救工作的情况下,相信庞公公也好,凤女官抑或申金吾也罢,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办,没准还会送他们上岸。

    花忆蝶的心越想越寒:

    千万不能让他们与花贡船的高层干部直接对话!否则谈判一启,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打包送人!

    之所以插手这事,原本就是为了要拯救那位帅哥大人,现在帮别人的同时也在帮助自己,想到这里,花忆蝶更加坚定了信心,镇定地答道:

    “回大人,那位花秀女的房间是在——”

    话音未落,屋里的高大人急急抢过话头:

    “什么?你不知道?不知道就算啦,时间不早赶紧回去休息吧——哎哟!”

    一声痛叫传来,似是不轻不重地吃了一拳或是一脚。

    花忆蝶心中也在哀叹:

    唉!这个笨蛋!急得连话都不会说,长生灯会上的从容都到哪里去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个会为自身利益轻易出卖别人的人。

    “大人你怎么啦?”

    “哎哟——我,我没事。”

    “大人,花秀女就住在舱内右首第七间房,请问可要叫她过来门前回话?”

    “不,不用!”

    门内急急答道。仿佛是被人踩到了尾巴。随即里面传来几声窸窣。

    花忆蝶疑惑了不到一秒,突然灵光乍现:

    莫非他们是他派来的?

    “……那,小七告退。”

    越想可能性越大,花忆蝶当下不敢再多作逗留。随便躬下身作为别礼,转身就走。

    “嗯,去罢……”

    高大人的声音像是带着哭腔,听起来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

    回到自己房间,才一进门,一个秀女三个丫鬟就围了上来:

    “忆蝶姐姐,怎地这么久才回?急死人了!”

    “小姐您再不回来,风小姐就要冲过去救你了呢!”

    已是六神无主的秋蔷也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花秀女,敢问情势如何?大人他可有受伤?”

    花忆蝶将情况向众姝描述了一回。只略去了有关自己的环节。风霖听罢,握着粉拳奋起道:

    “既已知道贼不过三人,我等何不如即刻禀报凤执宫?只要获她首肯,嘱那申将军挑选羽林精壮之士,衔枚夜行。潜入舱内暴起击之!”

    这小妞果然兵书背得甚熟,不过看那秋蔷面露为难表情,便知道此举仍然没什么可操作性。花忆蝶鼓励性地拍拍风霖的小拳头,将它按下:

    “妹妹好勇气,不让须眉,只是一来禁宫之律终不可违,二来时间也已不多。所以我大胆设想:如能将贼人吸引到房外。仅凭我们现有人手,亦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便可成功!”

    这番话一出口,再次语惊四座:

    “花秀女,女儿家如何能与男人格斗角力?秋蔷等为主不惧生死,但即便召唤另外五位宫娥前来相助。不过是六个柔弱女子。”

    秋蔷虽不敢再次质疑花忆蝶的想法,但仍蹙着眉表示无法理解。她看了一眼风霖,又接着说道:

    “却不知,在座除了这位风秀女乃是天座山将门之后,其他还有哪位曾习技击之法?”

    估计风霖也是自忖着。若要自己以一敌三,定是力有不逮,苍白着小脸张嘴正要说话,花忆蝶止住了她,笑吟吟道:

    “却不是要各位姐妹以命相搏,只是要如此这般……”

    花忆蝶开始向众人宣讲自己的作战计划,随着她的滔滔不绝,包括秋蔷在内,所有人先是骇然,却又渐渐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所折服。单凭口述不方便,兰竹两婢早拿来纸笔,花忆蝶又是画又是写,顺便把各步骤的任务也作了一一分配。

    诸女用心牢记,花忆蝶边写边暗叹:

    神啊!我的人生,难道就非得是一出接一出的冒险咩?!

    ……

    夜色渐深,作战开始!

    初更时分,花贡船上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舱廊中一片昏暗,只有两名小宫女在值夜更。她们依足宫规,一提灯笼,一握铃杖(天启禁宫守夜用器具,木制短杆,杆首为花苞状铁器,可作为武器使用;但对于不会武功的宫人和太监而言,最重要的用途,是在危急时拧动杆尾一节,铁花苞便会自动打开,里面安装的铜铃会随轻轻摇动发出响亮声音,作为警铃),在防止舱外有人擅自闯入的同时,也监视舱内是否有人不遵规律,夜间走动。

    不过此刻万籁俱寂,前甲板上巡夜的羽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岂会有哪个冒失鬼胆敢闯进来?除非他不想活了。

    至于舱内,更是静悄悄。白日里擦洗后甲板的辛苦劳作,让丫鬟们全部累到趴下,也让各位千金大小姐惕然自省起来——按凤女官的说法,就是“小狐狸”们纷纷收拾起高傲态度,夹起尾巴作人,免得在入宫之前平白无故地多吃苦头。

    花贡船里外戒备如同宫中森严,两名小宫女百无聊赖,刚准备开始打呵欠,廊中阴影处,秋蔷不知从哪间房溜出来,来到舱门前,轻咳了一声:

    “两位妹妹——”

    “啊!”

    饶是这般。于静谧之时忽闻人语,也把两个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一个胆小些的先轻叫了一声,再看是秋蔷。便拍着胸低声嗔道:

    “秋蔷姐原来是你,半夜不睡却来此作甚,可真教吓煞人了!”

    另一个也是好一通埋怨。虽然秋蔷比她们等级高出一截,也并非在一处做事,但因为年纪相仿,又温和亲切,所以交情倒是甚好。

    “你两个死妮子好没良心,亏我得了好处先来寻你们,哼!”

    秋蔷鼓嘴,伸指点她们的额头:

    “傍晚时有位花秀女的丫鬟来报。说自己的主子食欲不振,正巧让我听到,便额外吩咐船伙在鱼汤时滴了些香醋,本以为是举手之劳,结果起更前那丫鬟竟来道谢。又送我一盒花糕——”

    秋蔷还未说完,那两人的倦意已然消散不见,四目炯炯发光:

    “花秀女?可是那太寒山的花家?”

    “花糕?可是那花家的特产:芙蓉花糕?!”

    “正是。”

    “哇!”

    两个小宫女抚掌,乐得眼睛眯成四条缝,吓得秋蔷连忙提醒她俩噤声,休惊了房中贵人。她俩却意犹未尽:

    “那可是贡品,只有官家和几位娘娘才能享用得到!”

    “秋蔷姐。好姐姐!且分我们一块可好?”

    “我把你两个傻丫头!”

    秋蔷抿嘴而笑:

    “若非想请你们吃糕,我却冒险来这里作甚?难道我倒是皮厚肉糙,不怕被凤执宫数落么?”

    “姐姐玩笑了,凤执宫虽是内廷执事,又能奈何得了你?你可是——”

    “好了好了。”

    秋蔷不欲与她们多说,只接过灯笼铃杖:

    “且去我房里吃糕。我为你们守着这里。记得咀嚼时须轻声些,留神惊了隔壁的主子。”

    “是,姐姐真好。”

    两个小宫女感动得几乎红了眼圈,秋蔷心中有愧,打发她们离开。见两人走远。才舒了一口气,转头试了试舱门关得紧牢,便提着灯笼向一间舱房走去,心中暗想着:

    花秀女的计划中,吩咐给自己的事已完成,接下来就是……

    ……

    当灯光在某间房门后消失不久,另一扇房门悄然开启,一个窈窕身影赤足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走到选秀使高卓的舱房前,俯身向门缝里塞了一张纸,再吐着小舌头,踮足提裙快速走开。等她身形刚隐没在黑暗中时,高大人的门也跟着打开,一条健壮的身影窜了出来,疑惑地看着送信人离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便猫着腰向舱内右首第七间房走去。他的动作轻灵敏捷,抬足落脚皆无声,比起方才那位吐舌踮脚犹踩得廊内地板一路喀吱作响的狼狈模样,不知要高明多少。

    他来到花忆蝶所居房前,却停下,侧耳贴在门上,先细听了一会里面动静,再轻推门。得知已从里面被闩上后,点点头,反手从袖中掣出一柄形状奇特的薄薄利刃,摸黑找到门闩位置,熟练地将刀插入门缝,一拨复一挑,摆弄了两下,再推门,门随手而开。

    他迅速将刀衔口中,闪身进入房中,一手接稳挂在门后摇摇欲坠的门闩,另一只手反转将门带上。这几下如脱兔,似轻鸿,端的是轻巧无比,显见是做惯了这种鸡鸣狗盗,撬门拧锁的营生。

    随即里面传来一声压得低低的惊呼:

    “长生大神啊!”

    ……

    与此同时,最先秋蔷所进入的那间舱房门再次无声打开,那个窈窕身影二度出现,提着一盏无光的灯笼,眼中闪动着睿智,却又有些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