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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叁章、柴房杀人事件(第三话: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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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东鸾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书册,边缘露出书签上串着的一枚红线结。还好,尚在。

    花忆蝶还有些不明白:

    “这么说,无双花影就不是嫌凶之一了?”

    两人同时摇头。

    “好。”花忆蝶眯眯笑:

    “我也觉得你不是凶手。”

    无双花影无语,凝望着那两泓弯月。

    顿时,心中平稳的太玄自在,又乱了……

    下面就是逐个审讯的环节,门外的兰竹两婢,依次把人叫进来。

    彩虹是夫人的三名陪嫁丫鬟中年纪最小的,芳龄二十九。这个年龄这个年代,算是嫁不出去了。随着其他两人先后有了归宿,彩虹在内院的地位不断上升,最终成为内院女主人的随行,也就是内院总管级的大丫鬟。信任、体己、赏赐确实远高同侪,但为此付出的,却是金钱买不回的青春。

    知道是老妈信得过的人,花忆蝶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客气,见彩虹筛糠般直是战抖,想来必是为自己的失职的担忧更多过见到死人的害怕,便温言安抚着,让她先回门外继续等候。

    下一位。

    “莲婶。”

    “奴家见过小姐,见过表少爷。”

    “请坐下说话。”花忆蝶东找西找,总算从雪东鸾的床后翻出一个小凳。

    “谢谢小姐,这却使不得……”不容推辞,还是被温柔的小手按着坐下了。

    “莲婶的钥匙怎会丢失?”

    “奴家不知,只是昨晚半夜时分,依稀听到门边有甚动静,像是老鼠,我自幼胆小怕鼠,便推我那夫家起身去打,只是那汉子白日里多贪了几杯,晚上睡得昏沉,叫不动。却壮着胆下床,举火再看时,却是半根鼠毛也无……”

    “于是到天亮才发现,钥匙没了?”

    “是……”

    “钥匙平时放在哪里?”

    “惯放在门边木凳上,因平日里厨房经常需用木柴,马厩那里也不时来拨些草料,奴家屋外做工之时,怕来人匆忙,便把钥匙放置此处,以便使用,久之便惯放在哪里,入夜也是如此。”

    “这么说,钥匙的位置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是。”

    花忆蝶左右端详,这张脸实在不像是在撒谎,便好言劝慰几句,看着莲婶千恩万谢地去了。

    “不是凶手或知情人。”花忆蝶第一个下了判断。

    “钥匙是从她处遗失的,窃取者必是熟悉情况,甚至是经常使用柴房的人。”

    “所以握有钥匙的人,九成便是凶手!”

    ……

    下一个是园丁老丁,他微偻着背,点头哈腰地站在三人审讯组面前。

    “老丁。”居然没人知道老丁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花忆蝶也只得如此称呼他。

    “啊啊。”

    “我——问——你,你昨晚在哪里?”花忆蝶一边大声冲他吼,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

    “啊啊。”

    “你俩谁会手语?”花忆蝶终于放弃,颓然地问那两人。

    再次整齐地摇头。

    “回去吧。”花忆蝶无力地挥手,老丁伊伊啊啊地发表一通谁也听不懂的感谢,苦瓜脸上堆满了笑容。

    花忆蝶回笑,比哭还难看。

    “咝……”无双花影深深看着老丁离去的背影,突然口中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有点像草丛间游走的毒蛇,让人听得极不舒服。

    “你干嘛?他又听不见。”无双花影没理会,只盯着老丁看,宛如毒蛇在等待一只同样有耐心的老鼠。

    老丁走远,怪音即停,无双花影轻吐口气,扬起嘴角:

    “不错,他确实早已听不见,不然——”

    “不然,他的心血便会反激,从七窍中倒涌出来。”雪东鸾接过话头道:

    “无双六音之破羽,今日倒真是长见识了。”

    两人相视微笑,竟有些惺惺之情,留下一个半懂不懂的花忆蝶:

    “什么破羽毛来的……啥都不跟我讲清楚,还说不是捡肥皂……”

    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花忆蝶愤愤拍掌:

    “下一个!”

    ……

    结果进来的却是两人,沈萍和另一个仆妇,她叫唐娟。

    稍费唇舌便问明白,两人皆好杯中物,昨晚有人送来一壶酒,又从厨房弄到两碟剩菜,于是对坐屋里喝得天昏地暗,不觉沉沉睡去,醒来后沈萍自知失职,赶紧挣扎着爬起,给柴房里的人去送早饭,待发现桃儿已死,顿时酒都变作冷汗,出了个干净。

    花忆蝶看得沈萍与唐娟还在不住弹琴的四条粗腿:

    “沈萍唐娟,你两人平日酒量如何?”

    “回小姐,小奴们往日不敢说千杯不醉,放倒两三条汉子也还是绰绰有余,却不知昨晚怎地,三杯落肚,便开始头晕眼花,舌头发麻……”

    眼前两位,若放在前世,也是商务型的女汉子,花忆蝶一头黑线:

    “如今酒具可还在屋中?”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不用花忆蝶下令,无双花影便一闪身出了门,雪东鸾想了想继续提问:

    “沈萍,你去送饭时,那柴房门可是锁着的?”

    “是。”

    眼前一幻,无双花影已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只不大的陶壶,无视身后有两个被他如影如魅的速度吓倒在地的女汉子:

    “麻药,与饭碗中的一样。”

    花忆蝶点点头:

    “酒是谁送来的?”

    “小奴们不知,黄昏回屋后,便见桌上有酒……”

    贪杯误事,不堪大用。雪东鸾和花忆蝶同时在心中下了评判:

    但并非凶手。

    最后一人畏缩着进来,脚步轻得像是生怕踩伤了地上的蚂蚁,头也垂得低低,好像在找一粒失落的芝麻。

    毕竟不习惯白天行动,无双花影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花忆蝶不满地看他一眼:

    “花贵仁?”

    “小,小人在。”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回小姐,是前两日小人做错了事,二总管责罚的。”

    想起那个阴冷如磷火般的怪蜀黍手中拎着的小皮鞭,花忆蝶一下了然,心中涌起同情:

    “何事责罚?”

    “……”

    再三逼问,花贵仁瘦削的肩头一阵颤抖:

    “小人和,和桃儿隔着门偷偷说了几句话……”

    雪东鸾打断了他的话:

    “表妹,时候已不早,问话却才开始,你看是否先去用午饭?”

    这么好?花忆蝶才发觉自己肚子有些咕咕叫。

    “那好,我便先去,请雪表哥作番记录,回头我换你们。”

    “那二总管就……”花贵仁还在不识时务地喋喋不休,无双花影以杀人的眼神止住了他。

    “吃饭喽!”

    “小姐等等我们!”

    望着花忆蝶一溜烟跑去开饭的背影,雪东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桌子一拍:

    “贱奴!怎敢在你家小姐面前说你那些龌龊情事?!没得污了她的耳朵!”

    花贵仁吓得险些滑下小凳,无双花影邪邪一笑,拖过花忆蝶坐过的椅子,一屁股坐在嫌犯面前:

    “废话少说,只问你一句:那桃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二总管的,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