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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驯兽曲之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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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夙沙世家的传说,江湖人人皆知,因此雪千寻即便在冲动之下,也未敢唤出“夙沙”二字。但锦瑟知道她唤的其实是“夙沙千寻”,并且也彻底明白了,当初在映雪阁中,雪千寻梦呓的“夙沙千寻”是谁。

    “你终于找到伴星了!”锦瑟黯然想着,深深望向雪千寻。虽然直觉曾经预感如此,然而当现实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锦瑟依然有些难以自抑的伤感。

    朱雀也听见雪千寻的呼唤,忙问身边的锦瑟道:“她在唤谁?她自己不就是千寻么?”

    锦瑟收起忧伤的神色,淡淡笑道:“你听错了。”

    “我怎么可能听错?”朱雀不服。

    锦瑟置之一笑,不再言语,移动身形,拉朱雀一道返回雪千寻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道:“怎么关心人家的样子也是这么凶?”

    雪千寻见锦瑟回到身边,莫名地安心下来,盈了满眶的泪水终于决堤,求救似地道:“锦瑟,西风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一个人的身体能有多少鲜血、多少力量?西风她透支得太多,那强大的杀伤力仿佛根本就是以她自己的性命交换来的。

    锦瑟望了朱雀一眼,见她一脸凄哀,抿唇笑道:“笨蛋,西风命硬的很。你们两个别跟给西风送葬似的。”

    朱雀道:“必须封住西风的穴道,她失去控制了!”她能看懂锦瑟的眼神,不敢说“西风真的可能死”。

    玄武公公和白虎婆婆迫于西风凌厉的杀气和破坏力,不得不暂时退回来,见朱雀这样说,立刻返身掠向西风,企图阻止她,就算受重伤也在所不惜。

    然而,忽然一团鸦群迎面飞上,阻住他们的去路,两位老人回身,狐疑地望着锦瑟。

    锦瑟道:“锦瑟去把那个醉丫头拎回来,请二位前辈阻挡白桦林中的敌人。”

    白虎婆婆担忧地道:“小锦儿,千万别逞强。”

    玄武公公道:“便是老朽,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锦瑟笑道:“我又不是孤军作战。”

    雪千寻深觉锦瑟前去必将九死一生,感激又不忍地拖着锦瑟的手腕,不说话,也不放手。

    锦瑟轻叹一声:“怎么,又要给我送葬了?”

    雪千寻睁圆了亮晶晶的黑眼睛刚要说话,锦瑟却转过头对朱雀道:“现在快要死的,好像是唐非吧。”说着,纤手一指凌波湖,“嘻,一个没留神,给他踢到湖里去了。”

    没留神?玄武、白虎、雪千寻都知道,锦瑟是故意的。但朱雀不知道,急忙向凌波湖奔去。

    “松手吧,小狼崽子。”锦瑟手腕一转,像一条滑腻的小鱼,轻易挣脱了雪千寻的束缚,接着,她从衣袖里抽出那支碧绿的玉笛,放在唇边。

    清冷的苍穹下蓦然响起清脆婉转的笛声,穿越血腥弥漫的厮杀场,宛如一团墨色中陡然提亮的一线晨曦,明亮、妩媚,还有几分邪魅的无法抗拒的蛊惑力量。

    “驯兽曲之狂徒?!”玄武和白虎齐声低呼,他们许久没听过锦瑟的驯兽曲了。

    玄武和白虎震惊的神情令雪千寻不解,忙道:“锦瑟在做什么?”

    玄武公公道:“想必你也知道,锦瑟是个驯兽师。”

    雪千寻道:“是的,在不久以前。不过,我听说驯兽术是‘暗武系’的一种武功,没那么容易驾驭。”

    玄武公公道:“不错,从第十一代江湖笔南宫清的笔记上来看,近三百年来,最终达到艺成的驯兽师共计三十七人,锦瑟便是其中一个,而且,她还是其中第二年轻的一个。”

    南宫清的笔记从不轻易公布,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幸一睹,因此雪千寻并不知道锦瑟的名字被江湖笔记录过,她也不可能想到锦瑟居然如此强大。

    白虎婆婆有些得意地道:“小锦儿的驯兽曲,只是在两年前、她争夺南方护法的竞技之中才使用过,据我等所知,共有四支,《狂暴》便是其中第四,是能够突破禽兽的极限,令其发挥超负荷力量的高超技艺,这也是最容易令驯兽师遭遇反噬的一个境界。”

    雪千寻急道:“锦瑟也会被反噬?”她上次妄用傀儡术琴十三象险些因反噬重伤,这次听说锦瑟有可能被反噬,忽然焦急起来。

    白虎婆婆道:“驯兽师通常只驯服有灵性的动物,而有灵性的动物便会有叛逆御主之性,因此,一旦驯兽师命令禽兽去做送死的事,就可能让它们萌生加害御主的动机。这时候,一旦驯兽师无法驾驭禽兽的心神,会很容易陷入它们的反攻之中……”

    “老太婆,”玄武公公忽然拉了白虎婆婆的手,打断她道:“别忘了小锦儿的嘱托。”

    话音未落,两位老人忽地腾空而起,飞近战斗圈子,摘叶飞花,投石作器,掩护着西风和锦瑟,阻挡那些趁火打劫、不怀好意之敌遮天蔽日的暗器和毒物的攻击。雪千寻被冷落在一旁,身边只剩下狒狒爬上爬下,它很遵照主人的命令,恪尽职守地护住雪千寻。

    雪千寻与爬上爬下硕大的眼珠对视,心中五味杂陈,凄然自语道:“我居然沦落到需要让狒狒来保护的地步。”

    锦瑟一心只在鸦群和西风身上,迅速移动身形,一边躲避敌人的攻击,一边驾驭鸦群的行动。跌宕起伏的笛声响彻山野,有种说不出的美与厉。

    西风勉力保持神智的清醒,哪怕只能挽留一点点,哪怕因此死去,她也万万不能迷失自我、让那个邪恶的灵魂主宰她武力强大的身体。然而,她忘记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一个可靠的伙伴,也在竭尽全力地帮助她摆脱魔障。

    锦瑟一趁西风的速度略微迟缓,就陡然吹起一个高昂的曲调,其中化入了内力,使那玄妙的音波震动着鸦群的神经,令其亢奋而无所畏惧。鸦群振翅狂飞,以极快的速度向西风冲过来,势欲将她穿透一般。远处的雪千寻大惊失色:锦瑟想要杀西风么?然,当乌鸦接近西风的时候却纷纷被她的罡气所摧毁,乌黑的羽毛散落纷飞,血光四射。

    攻不进去!

    连武功不凡的人都不敢轻易接近,连敌人坚韧的暗器都被弹回,更何况是一群飞鸟。

    锦瑟不急不躁,更加凝神观察西风的举动,期望能够找寻她防守的漏洞,以便使乌鸦接近。

    如此几番“高调”的笛声过后,地上已经遍布乌鸦残碎的尸体,竟比与水月宫的人战斗时所伤亡的数目还多。但西风的意志已逐渐压制了体内那个邪恶的灵魂,慢慢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不想让锦瑟的努力白费,死伤的乌鸦越多,余下乌鸦的怨气就会越盛,甚至连那只狒狒都有可能察觉到物伤其类的意味。一个驯兽师最基本的技能,其实并不是征服,而是庇护,因为驯兽不仅仅是驯兽师的兵器,更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伙伴,接二连三地调动自己的驯兽去送死,实乃犯了驯兽术的大忌。

    只是,西风感到很累很疼,一如既往地疲乏和痛苦。因为她的身体其实虚弱之极,几乎无可透支,可是身体里两股相冲的力量都企图去控制它,使得血脉时而顺行时而逆流,对身体损伤极大。

    片刻之后,西风终于敛住肆无忌惮的罡气,她默契的伙伴锦瑟,敏锐地抓住那一线机会,一气调动三十六只壮硕并且最具灵性的乌鸦,使它们竭尽浑身之能量,一鼓冲破西风残余的罡气,准确地打中她周身三十六道大穴。强大的冲力将西风柔软的身体顶上天空,三十六只乌鸦尽数粉身碎骨,而以它们的生命换来的力量也顺利打入西风的穴道之中,使她再也无法伤害他人和自己。

    终于停下来了。那个飘逸的身影,终于如一道浮云般,安然停留在高空。

    “可恶!”西风又听到身体里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禁唇角一挑,邪邪浅笑:“你果然会不失时机地来镇压我的灵魂呵,龙、吻……”虽然身体依然痛苦难耐,但西风心里很愉快,这是五年来,她与龙吻的数十次对抗中,胜得最快的一次。因为有了锦瑟。她第一次发觉,她是如此可靠而强大的同伴。

    耳边的风蓦的自下而上飞过,西风的身体开始下落。而就在她即将坠地的那一瞬,一抹馨香飘来,锦瑟柔和地将西风托起,向她略带几分戏弄地笑道:“漂亮的姑娘可不该当众耍酒疯哦。”妖娆的凤眼中一如既往地带有几分挑衅和狡黠。

    “大祭司得救了!”

    血与刃交相辉映的战场上,陡然响起逍遥神教众教徒的欢呼声。

    方才这些教徒惧怕西风的杀伤力,不敢轻举妄动,而敌人有备而来,有无数花样繁多的暗器、毒物乃至其他利于远距离作战的兵器,因此,被压制得厉害,此刻,暴走的西风终于得到控制,他们可以无顾忌地冲上去与对方战斗了。

    玄武公公阴鸷的面孔终于展开笑颜,第一个跳进对方人群之中,大开杀戒。白虎婆婆不喜杀戮,笑吟吟地将迎上来的敌人尽数打晕。雪千寻的眼前再度上演血雨腥风的一幕,胃部感到一阵痉挛,数年前夙沙世家被朝廷抹杀时的惨状重现脑海。到底何谓正邪,何谓黑白?

    “逍遥神教其实是个黑暗的势力么?几乎江湖中各门各派都想置之死地……”雪千寻不禁痛心地暗问,身侧忽然清影一闪,是朱雀背了唐非回来,这时候唐非身上的伤口都被朱雀处理过,并且朱雀也以针灸术调整了他混乱的脉息。

    “太好了,他活过来了。”朱雀拭了一下额头的汗,向雪千寻疲惫地笑道。朱雀是逍遥神教中唯一一个眼中透着明媚的人,也许因为她是一个医师。

    战场那边逍遥神教教徒的声音愈来愈盛,显然敌方并未派来主力,当他们的首领发觉无力抵挡的时候,就迅速逃离了。庄王何其殊不在场,西风又重伤在身,玄武和白虎捉到的俘虏尽皆自杀,因此敌人来自何门何派不得而知。两位老人不敢轻易追击,号令众教徒撤回。

    锦瑟抱着西风回到雪千寻身边,当着雪千寻的面对西风道:“冰雕人,你也很软呢。”

    雪千寻红了脸颊,西风侧过脸去长呼一口气。

    白虎婆婆对锦瑟疼爱地笑道:“小锦儿,你没受伤吧?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锦瑟笑道:“我很好。”将西风交给雪千寻,回身抽了一名教徒的长剑,忽然腾空而起,将那群被她的笛声暂时压制住的乌鸦尽数击毙。

    玄武和白虎熟视无睹,朱雀幽幽叹了口气,雪千寻震惊地盯着锦瑟,颤声道:“为什么这样做?它们刚才一直为你拼命。”

    锦瑟向她淡淡一瞥,眼里有冷冽的光:“可是从刚才开始,它们就恨不得把我撕得粉碎。”

    “可是,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执着于杀戮?”雪千寻咬着嘴唇,眼圈湿润。

    锦瑟忽然笑了,眉眼之间云淡风轻,她轻轻抚了抚雪千寻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好像把我看得太光明了。其实在我身上,还有你所不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