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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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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夜,各宫的哭嚎不曾停息过。

    “皇上。”凤朝宫中,齐谨元守了整整一夜。吴辅国瞅着时辰,劝道:“您都守了一天了,歇息会儿吧。长秋宫里大臣递的折子都堆成山了,昨个儿的政事,皇上您又丢下臣子们赶到后宫。先前没个解释不说,一下子就降罪六宫。这回回如此,谁也吃不消啊。”

    齐谨元没有反应,吴辅国只有继续劝道:“丞相大人虽然为一国之辅,可东北出征这等大事也是做不了主的。早朝皇上您还是要去露个面,不然难安臣心。且不说这灾疫防不慎防,什么时候传到京都来,那才真是人心惶惶,无力回天。”

    “朕会去上朝。”像是不想听人这般啰嗦,齐谨元怔道:“你们都出去,朕想再静一会儿。”

    “是。”吴辅国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慕容舒,轻叹一口气的退了出去。

    一夜未眠,卯时不到齐昭月就醒了,准备梳妆穿衣。景蓝在一旁道:“公主,离日头升起还有好几刻钟呢。”

    “后宫吵闹了一宿,可不曾看过日头。”齐昭月坐到梳妆台前,“本宫记得,昨日父皇说称病的妃嫔都贬为御女,都有哪些人?”

    “皇上说只要是称病的妃嫔都如此责罚,六嫔中足足降罪了五人。就连德妃娘娘称病,都不曾遗漏。”景蓝道:“景蓝听说德妃娘娘的贴身婢女,似乎到凤朝宫门前诉过冤。说德妃娘娘好歹诞下皇子,于社稷有功。”

    “但皇上给的回话却是,若不是念在德妃娘娘诞下过皇子,如今后宫就要多准备一门丧事。…这话其中的意思,还有最初的茶宴上,给公主使绊子的人,就是德妃娘娘暗中纵容才会让臣妻生事,与王贵妃是为一伙。”

    “这话传回宫中,德妃娘娘才有些慌张了,亲自到凤朝宫门前请罪,说自己没办好宴会,但谋害公主是为不会。”景蓝道:“对此,皇上也只回了一句,‘不要以为朕不晓得你是怎么坐上这个妃位的。’”

    见齐昭月不说话,但双眼紧闭很是不适的样子,景蓝议道:“近日后宫变故多扰乏人,公主也不用多想生恼,不妨再歇息会儿?”

    “传信给吴主,留意朝中出征的动向。”齐昭月摇头,“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景蓝犹豫道:“只是这些东西的用处,公主执意如此么?吴主有劝,说是让公主三思。毕竟自古,就没有公主上朝堂议政一说。”

    齐昭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抿唇一笑。等不及了,出征他一定会去。护国将军之子,她拦不住。可偏偏东北这个时候,不能去!

    东北的震动自古不是一两回,可唯独这次最为频繁。震初无妨大碍,二震灾疫弥漫。也怕是谁都不曾料想,东北方会有第三震,无绝处逢生之地!

    她只需要帮他延迟一个月,最起码一个月。他才不会像前世一样,因被第三震被困衣食供应缺乏,而彻底的伤了身子,如何都落下疾患,至生病痛。

    梳妆备好,齐昭月望着掌起的明火,忽暗忽明的飘渺,冥思道:“待父皇早朝,便去凤朝宫。”

    “公主?”景蓝抬眸。

    “能让女子在朝堂上开口的东西,只有凤朝宫有…且不说,有些事情,总归要弄清楚。”齐昭月起身,走出殿外,依旧繁星缀空。

    日升半响,齐谨元憔悴上朝。朝过半响,便有一位公公在殿外悄然离去,匆匆的将一根细竹木筒递往初华宫。

    “公主,朝堂有些不妙。”景蓝收到传信,见其上潦草的字迹,禀道:“朝堂上言说出征,是左统大将军,赵大将军和尤家军。兵成三路,一路护粮急救,一路查探敌情,还有一路…是探路!”

    “探路?”齐昭月侧头,面色成阴,

    东北形式,虽然有探子回报,可大都都是有去无回。更不用说身手不如精良探子的大军…出征东北本就是险路,又先去探路,再加上东北还会再震的局势,过半是去送死!

    “公主。”景蓝急道:“群臣上柬,说探路之军,须是要朝中阅历最久之将。固然赵将军首当其中,也因此…江大人也在其中。”

    “他们让探的,是东北方哪个郡县?”齐昭月起身,抢过景蓝手中的信纸,指尖轻颤的找着郡县的名字,景蓝却在一旁哆嗦道:“晋…晋县……”

    齐昭月探寻潦草字迹的目光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置信的历声偏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公主。”景蓝脸色发白,颤道:“是…晋县!东北瘟疫最盛之地……”

    齐昭月一愣,依旧不太置信的翻出信纸,可最后一页大大的‘晋’字,让她顿然失神的坐回木椅上!手中纸页失力的飘然而下,散落满地。

    晋县……

    “去凤朝宫!”齐昭月起身,侧望殿门外的宫路,长漫无踪。

    刚踏入凤朝宫,齐昭月就对着凤朝宫的人吩咐道:“母后身子骨不好,你们都不用跟着进去叨扰了,本宫想独自陪着母后坐会儿。昨日父皇降罪各宫,人心慌慌。本宫见凤朝宫后院的春花开的不错,现今你们就得个闲,去赏赏花儿吧。”

    “奴婢等多谢公主体眷。”服侍的人一一退下,齐昭月才凝眸的压步踏入殿门。

    朝仪台上的凤印沉寂,像是尘封在一堆章子里。步步缓行,齐昭月踏上朝仪台。可刚拿起凤印,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安黎。”

    拿着凤印走下朝仪台,看着那萧条的身影,齐昭月一礼就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王太医告诉你的?”慕容舒此时,竟好生站在殿门前,眉目微蹙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王太医对母后忠心耿耿,不曾透露半分。”齐昭月道,“只是母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在儿臣看来,实在太凑巧了。先说太子皇兄,就算再怎么气坏母后的身子,可却也是母后的长子。双莲姑姑不替着瞒着,反倒又是道了一番苦。甚是稀奇的是,母后刚被太医言说中毒,一搜宫便出现了承毒物的木盒,更是直接降罪贵妃各宫。”

    “其中立于不败之风的人,只有母后。”齐昭月静默道:“虽然母后看似也是被害之人,但比起其他宫,母后出事,父皇连凤朝宫里的宫女都不曾降罪。”

    “你确然长大了。”慕容舒刚起,身子还虚着却道:“拿凤印做什么?”

    “昨日太子皇兄因母后一事,怕是惹怒了父皇。”齐昭月道:“朝中三将探敌、平反、运粮,独缺皇室中人领天命行。这个人若不出意外,太子皇兄定会被点名。可东北灾情,太子皇兄娇生惯养,怕是会违反圣意。诸多事端并发,锦国在此时,不能废东宫的太子!”

    “说实话。”慕容舒不信,齐昭月也知晓,当下便正经的坚决道:“江知佑此时,不能出征。”

    “你要为了他,上朝言说这胡闹之举?”慕容舒更加不信,“朝堂上言论之事,母后的确执掌凤印,有佐明君治天下之权。可单单凤印,你却是公主,宫眷女子!”

    “儿臣知晓自己的身份。”齐昭月道:“可江知佑不能出征,他若出征,儿臣断然不会在京都喘活。”

    “你以为,江知佑是怎么成为锦国独一的军师的?”慕容舒头一回见齐昭月理所当然的倔性,阴眸道:“昔日有贼子聚集十万大军造反,朝廷派军讨伐。贼子听闻,立马攻打下偏僻险峻的山峰。绝路径,据高壁,半年无人攻下。江知佑年仅十七,就出征挂帅。布阵五十余里,以拒之。率兵佯攻,自己引奇兵潜入,缘绝谷而行,直指敌军大营,内外包抄,一战而破之!”

    “前军半年都耗着的平定,江知佑半月就班师回朝。”慕容舒笑道:“说起来也是巧,他一回来就大病一场,免去了召见,更绝了你父皇的猜疑和忧心。”

    “江知佑每每,都病的太巧。”慕容舒追忆道:“男子十八成年,世袭官爵。他自平反一战,身子就一直病者,拖了一年半分不见好。更是在加冠后一病不起,最后上折子的字迹都工整不起来,说要将世袭的官位,让给昔年与其父一同出征保家卫国的赵冶乾!更是推辞自己无将军之资历,不似赵冶乾一般出生入死,身子更是病患,无法担当大任。”

    “也许他平日里你所见的弱不禁风、温怜相待都不似全真。这样聪慧难测的人,怎会让自己有事,而你,就当真了解他么?”慕容舒沉眸问着,“了解到为他可以跪棘请朝,不惜己命?”

    “儿臣不能让江知佑立马出征。”齐昭月重复着原先的话,半分不动摇。

    “世间又不止他江知佑一个男子!”慕容舒迫眉,“你又与他好感几分?”

    “世间的确不止他一个男子,可世间只有齐昭月一个女子,致死都离不开这个男子。”齐昭月道着。慕容舒却笑道,“你离不开?你离不开又有什么能耐插手朝堂之事?他若死了你又能如何?”

    齐昭月抬首:“只要儿臣有法子,儿臣就不会让江知佑有事。他若有事,我死都要同他死在一起!”

    “你欲要去的可是东北,灾疫弥漫有去无回之处!!”慕容舒听罢怒极,见齐昭月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啪’的一巴掌想也没想就挥了过去!“为了一个男子,你给本宫清醒些!”

    这一巴掌扇的整个凤朝宫甚是响亮,慕容舒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看着女儿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抽红了一道红印,奈何的唤道:“安、安黎……”

    齐昭月摔至一旁,缓缓的扶着脸起身。咬牙忍着痛,可素日里娇生惯养的身子,是经受不住那居高临下、没有轻重的一巴掌的,眼泪瞬间泛了出来的抖着。

    “母后。”齐昭月泪眼勒珠,音色沙哑道:“我太清醒了!我一生,怕是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清醒。江知佑不能马上出征……”

    慕容舒身子一颤,就见齐昭月跪下,叩首敬全礼,“安黎生来便是皇后嫡出的皇公主,高傲一生,从来没有三叩首的求谁。如今安黎求母后,成全安黎吧!”

    作者有话要说:晋县,哇哈哈,*真是不好意思,之前实在是想不出名字,借用一下。话说*总抽,跟文文中那地儿很相宜得章啊,动不动就震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