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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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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庄子足有三十亩地,周围都有下人看守,整个庄子看上去,颇为整齐。闵宗海与崖儿甚为满意。看来荣家兄弟确实是有本事的。

    荣开早领了所有的下人聚齐,在庄子门口迎东家老爷夫人。

    崖儿下了马车,一眼望去,大人、小孩、老人皆齐刷刷地望着她,这种感觉甚是奇怪。她叫来荣开,“这是做什么?”

    荣开笑道:“夫人头次来庄子,他们都想瞧瞧夫人的尊容。”

    崖儿碎了他一口,又对下人们说道:“我会在庄子里呆五日,你们仍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及老爷与我。我们会照顾自个儿的。若是有难事,也可来找我们。”

    闵宗海道:“好了,散了吧。”

    众人一哄而散,远远地仍是能听见他们在讨论。至于讨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崖儿只带了银曼,李五本是来的,可崖儿说宅子和美味情缘要他看着,她才安心。无法,他只得留下,到是开心了维珍。宅子只李五与青曼二人,他们无事便去铺子里帮忙了,一日三餐皆是维珍亲自下厨。

    银曼整理好包袱,便开始着手准备午饭了。她向荣开要了一应做饭物什,便自个儿收拾起来。

    “要帮忙么?”荣开立在厨房门口,问道。

    银曼回头,瞧见是庄子大管事,回道:“不用了,老爷夫人的吃食一向都是我负责的,我一人便可。”

    她拒绝了,荣开得了个没趣,转身走了。

    崖儿受不了那长裙。还是换了衣裤,美其名曰:“太招人眼了,你没瞧见那些佃户的衣着么?若我穿得太好了,就太伤他们心了。”

    闵宗海知她是在找借口,亦不想拆穿她。“想出去转转么?”

    崖儿点头,“当然!来这儿当然要到处走走。”

    今儿的天气极好,只穿了单薄的外衣亦不会冷。闵宗海牵着崖的手儿走在田埂上。一路上讲了不少的农事。崖儿虽知晓大部分的农作物。但要说出个一二三,却是不能的。她只知晓名字而已。

    “你这样的,若是嫁到那种靠地过活的人家。指不定被休了几次了。”

    “为何?我虽不懂,但也能学啊。”

    “农家的婆婆异常严格,成亲第二日若是不能下地,这印象便不好了。她还得花功夫教你。这种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学会的。她的聘礼花得不值,往后不论你如何做。她总能挑出刺来。你说,你还呆得长久么?”

    崖儿拿眼斜她,“我便是如此无用?”

    闵宗海嘿嘿两声,“你嫁到我家便是嫁对了。要种地,便买地;要做生意,便开店。你会什么。便做什么。总不会强你做不会的就是了。”

    “你尽往脸上贴金吧!”崖儿碎他一口,“贴得厚了。还可去作高手呢。”

    “为何?”

    “铜墙铁壁啊!笨!”

    “你骂我笨?”闵宗海作恼怒状,似要扑过去。崖儿吐了个舌头,便跑了,还不忘再补一句:“笨蛋!”

    二人在小路上追逐嘻戏,引来几个小孩子围观。崖儿瞧见远远的,亦有年轻的妇人偷望这里,想必是羡慕的吧。

    崖儿招手呼来那几个孩子,最大男的孩十岁,最小的女孩三岁。她望着最大的男孩问道:“你叫什么?”

    “壮子。”

    “你们每天都做什么?”

    “除草,捉虫。”

    其它的孩子听到壮子说了话,便也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掏鸟蛋、摘野菜、做饭、洗衣、带弟弟妹妹......一群不过十岁的孩子,竟然每天做的大人做的事。

    “那你们家大人呢?”

    “他们要种地,看护庄子。”

    “看护庄子?”

    “是,前段日子总有人来偷菜,荣叔就让我爹他们轮流巡夜。”

    荣开向闵宗海请示过,佃户们都过不下去了,可否买了他们。四户同意全家卖身十年,只一户不愿,便搬走了。故而,如今每户人家的事情多起来了,以致要劳累到孩子帮忙。

    崖儿望向闵宗海,闵宗海点头,“荣开与我提过,自从他们巡夜后,就没人偷菜了。放心,这不是无偿的,我给每家加了工钱,他们自个儿亦是同意的。”

    世上苦难的人那么多,她要伤心亦是伤心不过来。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池塘,提议道:“我们去捉鱼吧,然后我烤鱼与你们吃,保管你们都没吃过!”

    一声欢呼,孩子们都沸腾了,各自归家去取工具。

    崖儿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如此家境,怕也是不能读书的吧?”

    闵宗海点头,“长一辈的人本身亦是不识字的,只图温饱,让孩子们上学堂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只要孩子平安长大,再娶妻生子便好。”

    “不读书,便生生世世都是农民,而且是只能温饱的农民。”他瞧了瞧她的神情,问道:“崖儿有什么打算么?”

    “晚上再商议。”她跑过去,接过孩子们手中的鱼网和木桶,“走吧,去捉鱼咯!”

    待午时,银曼把饭菜都做好了,也不见有人回来,她便寻了出去。

    崖儿讨好的笑道:“哎呀,好银曼,真是我的疏忽,光想着捉鱼吃了,竟是忘了你在做饭。”

    银曼哪儿受得住主子的道歉,连忙欠身道:“夫人折煞我了,准备饭菜是我的本份。”

    “不若你请了荣开荣胜去一起吃,不然便浪费了。我这儿吃鱼尽够了。”

    银曼应声去了。

    “对了,忘记拿调料了,相公你回去一趟,把盐与胡椒粉拿来。”崖儿烤了第一只鱼,才想起重要的配料未拿,便遣了闵宗海回去取。

    闵宗海回到宅子,径直去了厨房,刚至窗下,便听到银曼恼怒的声音。

    “你休要再说混账话,不然我告诉夫人去。”

    “我说什么了?只是夸赞你模样俊俏,这也有错?”此时的荣开不似平日那么沉稳,俨然一赖皮。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趁早滚出去,否则禀了老爷,请他为我做主!”

    “呵呵,去吧。我倒要瞧瞧老爷是信你,还是信我。”荣开平日的行事态度,颇为忠实老成,甚得闵宗海信任,庄子一应事物皆由他一手操办,只需按时汇报即可。

    “你!”银曼气得涨红了脸,她来的时日不多,还真没有把握。

    “我信我亲眼所见!”闵宗海气恼极了,语气颇为不好。

    荣开吓得一颤,忙低头道:“老爷,老爷,我并无侵犯银曼姑娘,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是吗?你是说我眼瞎了,还是耳聋了?”

    “不敢,小的不敢。”

    这时,荣胜从外而进,见到如此气氛,有些讶异。他先与闵宗海行了礼,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银曼在一边红着脸,被荣胜这一问,她觉得她钻进哪里躲起来才好。

    闵宗海问道:“你二人是兄弟?”

    荣胜答道:“回老爷,我们只是同村的,并不是亲兄弟。”

    “那他为人如何?你可知晓?”闵宗海指着荣开再问道。

    荣胜瞧了一眼荣开,有些为难。他忽的瞧见银曼的红脸,心下思量,如此气氛、如此问题,又想到荣开平日的行事,思量着怕是他得罪了老爷,此时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了。如此一琢磨,他便回道:“荣开在村里时有些不安正事,后来他出来做活儿,我便未见过他了。此次我们亦是在老爷招工时遇见的......不过,这些日子共事,我瞧着,他似乎有些......不公正。”荣胜说得腼腆、婉转,一幅不忍又不得说的神情。

    荣开顿时怒了,大骂道:“好你个荣胜,亏我平日里优待你,关键时刻竟是你出卖我!”

    “荣开,你自个儿做的事,心里清楚。你虽从未与我说过,但我亦是看出了端倪。当初宋叔他们的卖身钱,你亦是克扣了不少,不然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如此窘迫。”荣胜一脸的坚定,丝毫不顾荣开涨红的脖子。

    “什么?克扣卖身钱?”闵宗海简直是不敢相信,他到底是招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先是高振全泽,如今又出一个荣开,他的眼睛真是瞎了么?

    怕荣胜又说出什么,荣开急忙解释道:“没有,老爷,你别听他信口雌黄,我从未克扣任何人的钱。”

    可荣胜似乎并不放过他,大义凛然道:“要证实又有何难?只要请宋叔、刘叔他们来对质即可真相大白。”

    荣开一下子软倒在椅子上。其实在闵宗海前来之前,他已经警告过那人家,不许在东家面前说三道四,不说东家不会信他们,事后他亦是卖了他们也使得。而荣胜,只平日里未打压过他,未克扣他的工钱而已。荣开所做的事,他真的未参与过,如今要拉他下水亦是不能了。

    啪——闵宗海一拍桌子,愤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吞银两!把钱交出来!”

    荣开不敢看闵宗海的神情,低头支吾道:“都花光了。”

    “什么?都花光了?”闵宗海平复了一下气息,“二百四十两签了他们十年的契约,你克扣多少?”

    “一百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