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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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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似乎又进入了平静,崖儿整日在美味情缘与木材行之间忙碌。如今记帐之事已交与了青曼,青曼自去年念了书,已不似往常那么不喜,经崖儿考察之后,竟是进步不少。都说读书明理,又与崖儿处了一年多,青曼的变化是四个丫头里最大的。她褪去青涩,终是长成了大姑娘。

    崖儿合上帐本,赞道:“不错,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帐目分毫不差。”

    青曼只笑笑:“是夫人教得好。”

    银曼与她勘了杯茶,“夫人是个好先生呢,青曼有如今模样,多亏了夫人教导。”

    “你们今儿是吃了蜜么?嘴如此甜。”

    “哄夫人高兴呢,夫人少了个玩伴,整天都呆在铺子里,无趣得很。”青曼收起帐本放进书柜,又锁了柜子。

    崖儿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腰骨,“是啊,花儿走了,似是少了些什么。”他们虽已定亲,但毕竟是未经过苏家长辈同意的,苏流尘此次带孙小花回去,亦是想名正言顺。

    “是啊,孙姑娘性子柔和,去到苏府不知如何了。”银曼有些担心。

    “孙姑娘得了素卿,吃不了亏的。”因孙小花的关系,锦绣庄的人常来美味情缘买点心,一来二去,大家便都熟络了。青曼亦是识得素卿的,也颇喜欢她。素卿,小名唤素儿,是梁锦娘早年买的一个婢女,如今给了孙小花。素卿得了梁锦娘真传,看事透彻,不骄不躁,谨言慎行,外加机灵。配给孙小花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你与素卿交好,你觉得她如何?”

    青曼提起素卿,便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兴奋道:“夫人不知,素卿上至绣艺礼仪,下至厨艺洒扫,无一不精。二丫陷害孙姑娘后,她们碰见二丫一次。芊儿欲骂她泄恨。可素卿说:骂人者低劣,不若无视,你与她争。必与她同类矣。果然,二丫瞧见她们不理她,更是气得不行。不愧是锦娘子的关门弟子呢。”

    “关门弟子?她不是锦娘子的婢女么?”

    “名义上是婢女,但锦娘子从未将她当作婢女。反而一直悉心栽培,素卿是孤儿。故而对锦娘子感恩不已。此次作孙姑娘陪嫁丫头,她亦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嗯,如此说来,素卿当真不错。”

    “锦娘子看中的人。哪儿有差的?只看她中意孙姑娘与夫人便知。”银曼收拾好了书房,也不忘讨好一下。

    崖儿笑道:“每次出去,银曼都要与清水说话。指定是被她带坏了。”

    “夫人,我是说你好话呢。”

    “是。所以才坏嘛。”

    青曼也来搅一下,“夫人,下次带我去呗,我也去学学。”

    “学什么?学你姐姐一样油嘴滑舌么?”

    “这叫乐趣,不然整天肃着脸,会变丑的。”青曼说完话,怕被崖儿教训,忙跑了出去。

    崖儿与银曼相视一笑。“走吧,时辰不早了,木材行今儿收了一批木材,得去看看。”

    “是,小剑去送货了,不然也不用夫人如此辛苦。”银曼拿了单据,塞进腰袋,跟了出去。

    “我总不是无事,何况又不用我搬。”

    二人出了宅子,上了街。今儿街上多了很多小摊,甚是热闹。她们边走边看,碰见喜欢的便买了。

    刚买了一柄簪子,崖儿抬头之际,便见吴小子神色慌张地朝这边走来。

    那边吴小子不想这么快便碰见崖儿,想避已是不能。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嫂子这么早去哪儿?”

    “去木材行,今儿有货到。怎么?出了何事么?”

    吴小子目光闪烁,本就笨的嘴更是说不出话来。崖儿心里一沉,不便让她知晓的事除了闵宗海,无其他!她焦急道:“是不是相公出了事?说啊!”

    “衙门出了告示,北地盐场爆乱......死伤无数,名单也公布了,有......”

    崖儿推开吴小子,疯了一般朝衙门跑去。吴小子与银曼紧随其后。到了衙门,一群人围在公示栏那里,指指点点的有,呼天抢地的也有。崖儿不想听见那些声音,她只想知道那里没有他的名字!一定没有!

    她慢慢走了过去,心里愈来愈沉重,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了。那张白色的榜单上,第一个便是那熟悉的三个字:闵宗海!

    一阵晕眩,就要支撑不住时,银曼扶住了她。“夫人,你要挺住啊。”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说什么都是那么的无力。

    吴小子亦是急道:“嫂子别急,我再托人去衙门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崖儿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是担心了。脑子里都是闵宗海死了,她怎么办?该怎么办?

    任由他们扶她回了家,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她闭上眼睛,闵宗海义正言辞地说他不会和离......他紧张地抱她去床上,叮嘱她不许捉虫了......他抱着她,一边吻她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他吃醋时窘迫的神情......他离去时痛苦地说:若过不下去了,去寻他吧......他趴在她身上,嘤嘤地哭泣......

    不知不觉间,她在他的怀抱里,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片惨白,她不知道自个儿在哪里,也找不到出口。她恐惧地叫喊着闵宗海的名字,许久,终是有了回音,可是却听不清。她努力地听着,那声音亦是愈来愈大。

    崖儿,别怕,我在。

    崖儿,别怕,我在。

    ......

    闵宗海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愈来愈大,直到令她头痛欲裂......她挣扎着醒了过来,已是一身冷汗!

    闵宗年欣喜地回到家中,对闵老大道:“爹,北地盐场出事了!”

    瞧他的兴奋,闵老大有愰地错觉,这是他的儿子么?

    闵宗年意识到自个儿过了,忙收敛了笑意,平静道:“死亡名单中有宗海的名字。”

    “他真的死了?”

    “衙门贴的告示。”

    良久,闵老大问道:“你打算如何?”

    闵宗年凹陷的脸,不似往日暗沉,此时竟是有了光彩。“我要娶她。”对于这个答案,闵老大早就知晓,故而在之前夺铺子时,没有紧紧相逼,亦是想给自个儿儿子留一条路。

    “尤氏呢?”

    “为平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