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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2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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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报告厅容量有限,我们只能站在最后面,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多少年前,他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多少次站在那个讲台上发表言论,那是青春朝气的夏叶,我无法忘记。

    曾经的距离那么近,现在的距离那么远,恍然过去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回了易南北,对他,只是思念,只是愧疚,只是想有朝一日再见他一眼。这个愿望我已经实现了,他站在那高高的讲台上,发挥着自己的光芒,好像我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我还是个懵懂的小女生,远远看着崇拜的夏叶学长。

    专家挨个发表了关于建筑业的观点,夏叶也是其中之一,小月凑近耳边说:“我听说了,夏叶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就进了研究院,看起来混得不错哦。”

    我微笑着点头,大家都过的很好,这就够了。报告的最后,咱们学校校长说了几句总结,然后提起夏专家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请他来做一些经验之谈。这时候的夏叶还不到三十岁,但身上已然有着十分成熟的味道,说话神态与当年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站在演讲台,如学长对弟弟妹妹们说话一般,并没有专家的架子,每一席话语完毕,都伴随着海浪般的欢呼声。后来有女生大胆的站起来问:“夏学长现在有女朋友吗?”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事业未就,不谈成家。”

    下面又是一片欢呼声,然后又有人问:“你在这个学校念书的时候,谈恋爱了吗?”

    他点头,台下的女生就跟炸了锅似的问:“是初恋吗?”

    夏叶的回答十分隐晦:“有初恋。”

    有初恋的意思就是谈了不止一个,同学们纷纷表示:“夏叶学长的情史还真是丰富。”

    我噗嗤一笑,小北冷着脸问我:“你笑什么。”

    呃,我笑也有错吗,小北看向他说:“我似乎听你提起过。”

    是吗?我记不清了呢,这家伙失忆了,对这些东西记得还真是清楚,我说:“你不想呆在这里,咱们就走吧。”

    小月沮丧道:“好不容易见着我男神,还没看完就走啊。”

    我说:“见都见了,你还嫌不够。”

    她蛮不情愿的“哼”一声,跟在我屁股后面往外走,还没踏出门槛,只听夏叶的声音如同从空谷传来:“在这里上学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有我最深爱的人。”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望,不知为什么,尽管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却觉得夏叶的目光正在看向我,不可能,他又不是千里眼。小北在外面催促:“你快走啊。”

    我回过神来,咬着牙踏了出去,小月气哼哼的说:“你可真是惯着他,也不想想他以前这么对你的。”

    小北委屈的问我:“陵风,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小月想说话被我拦了下去,对他摇头说:“没有,你不要乱想。”

    报告厅的喧闹逐渐淡去,小北说要回去,我就答应了他,刚走到校门,身后就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陵风,你等一下。”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转过脸的时候,看见的的确是夏叶朝我奔来,他是连跑带赶的,话语里有些急促。我震惊的瞪着他,夏叶走的近了,我居然胆怯的向后退,他便停留在距离两米之外的地方,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静静我看着我,然后注意到我身边的易南北。

    小月一蹦三尺高,连忙跑到他面前说:“学长,你们还真是有缘,陵风今天刚到这里,你就来了。”

    夏叶浅浅的笑了笑:“是吗?那还真是巧。”

    小月把他拉到我面前,我怔怔的问:“你怎么看见我的?”

    “刚进报告厅就看见了。”

    我揉着鼻子故意调侃道:“你视力还真是好。”

    他应和着笑了笑,小北在一旁面色很差,像是要吃人,夏叶向他伸出手问好:“易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北疑神疑鬼的看了看我,手放在下面一动不动,搞得夏叶有些尴尬,便把手缓缓收了回去,欣慰的说着:“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我木讷的抬起脸看他,却没有见着一丝高兴的模样,是真的高兴吗?夏叶,五年前你的离开,不就是为了我能跟他在一起,可是这其中经历了什么,你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夏叶抿着嘴对我笑,跟五年前一样,他的脸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增添了男人成熟的韵味。小月说:“学长,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他点头:“我在北京工作,过两天就回去了。”

    小月叹息道:“你们一起回来,又要各自离开,真是讨厌。”

    夏叶有些疑惑的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闭口不言,只能靠小月去解释:“你出国多年恐怕不知,当年的易总监、易总经理已经变成易氏集团的总裁了,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易南北并非是那总裁易南北。”

    夏叶听的云里雾里,小月说:“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我再跟你细说。”

    夏叶点头说:“好。”我也没有意见,倒是小北万般不情愿的说:“我累了,要回去睡觉。”

    小月拉着我说:“那好啊,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小北被气得鼻孔冒烟,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我没有跟夏叶过多说话,身边站了个醋坛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夏叶一直试图跟小北聊上几句,但他说的大多跟易氏集团有关,小北没法回答他,就随口糊弄过去。

    小月看着发笑:“学长,你还没发现吗?这个易南北可不是你认识的易南北了。”

    夏叶多半发现了一些:“那他是怎么了。”

    小月指了指脑袋,小声说:“摔坏了。”

    夏叶大惊:“怎么会这样?”

    小北斜着眼瞅他们,没好气的说:“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叶一时语塞,便只好瞪着疑惑的眼睛看我,我不打算做解释,就摆了摆手:“发生了意外,他这样也挺好的。”

    夏叶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你觉得好就好。”

    小北吃饭吃的不开心,就去找服务生要了盘西瓜,回来的时候脚底一滑,栽了个狗吃屎,幸好是在包间,没有被别人看见,不然以他这个小性子非得别扭好多天。我要去扶他,他逞能自己站了起来,见夏叶和小月两个人又是担心又是想笑的样子,他闷着声做回桌子上,半天没说话。手一直在按在脑袋上,我刚开始没注意,他摔下去的时候明明没有撞到头,为什么一直揉脑袋呢?

    吃完晚饭,夏叶就要回自己的酒店,我们再次分道扬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恐怕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可我并不难过,其实能见他一次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不用奢求太多。临走的时候,夏叶对小北说:“我想喝陵风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那跟牛皮糖似的的小北,按道理是不肯的,但他居然点头了,我叫他呆在原地不要乱跑,才放心跟夏叶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小月走了,小北不在,我跟他两个人处在一个空间里,气氛有些尴尬。

    夏叶突然说:“陵风,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一听这话,我就忍不住的想哭,那么多个孤单的日子里,我有多么恨你离我而去,每当一个人受到委屈的时候,多么希望你还在我身边,时隔多年,我都忍了过来,你再问我这句话,就好像把我那些痛苦的回忆撩了起来。

    但我不想让他知道,便强忍着笑:“很好,劳你挂念了。”

    “陵风,”他一只手扶上我的肩膀:“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时离开你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我很怕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点头:“当我看到你跟易南北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很庆幸,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夏叶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想要哭出来,但是不行,我也回问道:“你呢?过得好吗?有没有女朋友?”

    “生活正常,还没女朋友。”

    我疑惑道:“真的没有?”

    “恩,”他轻笑:“不过我妈给我找了相亲对象,回去就见见。”

    “你早该见了。”

    夏叶垂下眼脸,不知是何意思的摇了摇头:“我一直想要找你,看见你过得好,我再去……再去……”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轻声说一句:“夏叶,对不起。”

    他说:“陵风,我能抱抱你吗?”

    我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背,如多年前一样,安心的靠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似乎就不用去管外界琐事。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默默流出了泪水,却又被他衣服吸了去,夏叶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似乎心满意足的说着:“足够了。”

    分开之后,我笑着对他说:“你一定要过的好,比所有人都好。”

    夏叶漠然转过身,对我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远离,我在心中默念: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小北站在路口等我,见我失神走了出来,也没有来扶我一把,他就一直揉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知是有多疼。那天我没有把他带回酒店,而是打车打到郊区的别墅,这个房子尘封多年,门框上爬满了青藤,我拨弄了半天才找出密码锁,按了一串数字门便开了。

    小北没有像之前一惊一乍,而是十分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是我的房子吗?”

    我点头:“这个地方比较隐秘,估计产权方没找到,所以这个是你唯一的资产。”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枯萎了,假山流水都停止了变动,我推开房门,是一阵非常浓烈的灰尘味,那天我们光是打扫就干到了半夜。还好是夏天不用盖被子,我们把凉席擦了干净,两个人挤在一张古老的床上。

    从吃饭之后,小北就出奇的话少,我以为他是吃醋了,就解释道:“我和夏叶好聚好散,彼此都过的很好。”

    小北没有动摇,只是静静的回答:“恩,他挺好的。”

    我打趣道:“你这是什么话,他好你跟他过去吧。”

    小北没有被我逗乐,斜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真的困了,我打了个哈欠随后就进入梦乡。第二天我睡得迷迷糊糊,就看见小北把所以的行李都打包好,放在床边然后叫我起来,我坐起身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你还没有想起来,这么回去不就半途而废了。”

    他躲避似的往外走:“我不想恢复记忆了,这样挺好,咱们回去吧。”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但他好像很坚定的样子,我就顺着他来吧,反正去哪里都是他说了算,我果然像小月说的,太惯着他了,就像养孩子似的。可是我乐意啊,只要他在我身边,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