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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庄诡事 第八十七章 地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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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阵势大,东垴人们看到了扛枪的人来了一车以后,都不出声了。来的副乡长又爬到了吉普车盖子上,叉着腰一顿讲话。润成心说怎么都是这个做法,赶紧早些开始寻娃娃们才是正经啊。

    总算是说完了。栓成跟领导商量完,问弟弟有什么法子。润成手摊开,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笨的法子,从学堂开始寻。道儿上每一个岔道口都要派人过去寻,当然每家的院子也都是要寻的地处。

    民兵叫分成了两队,一边都得有二三十号人。栓成带着一队,剩下的人润成带着。一开始领导还怀疑到底润成是个干什么的,栓成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后,也就叫润成带队了。两个队的人都从学堂开始寻,端着上膛长枪的民兵在前头,没有枪的就捡着棍子什么的跟在后头。从一开始,有的人就猫着个腰,跟做贼一样。

    东垴的学堂在村子的最里头,再往后就是山梁一条接着一条。润成看看山梁,想见了一件事。他寻来了学堂没有走丢的娃娃,问了几句。他寻到了大哥,从那儿叫来了更多的人。人到齐后,润成带着上了山。

    东垴的山跟官庄的山还不一样,官庄的像是人的手岔开一样。从一条梁上从来好几条梁,人们根据每条梁上地多少不一样起了名字,什么四十亩地,五十亩地的。东垴的山梁等到润成爬到了最高的地处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儿的地形,仔细想想,他来过东垴却实实在在是没有到这么高的地处来。不用到更远的地处,这东垴的地势就够叫人长见识的。

    站在最高处,朝东看。润成越看越浑身发冷。这起来下去的山梁混混沄沄就有了赤龙出水的形势。每到了夏天,满沟里油绿油绿的庄稼正好成了承托这条赤龙的滔滔深水。有风吹过,庄稼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赤龙翻江倒海。赤龙本性属火。却起伏进出在庄稼地近似水波浪的形势里。水火反倒相克相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这会跟娃娃们丢了的事情有关系吗?

    扭过身子往东垴看,两边的高高低低的窑洞夹着一条道儿。从脚下远远看过去,在绿色中有了一条白线。高高的山头冲着这条白道儿,赤龙吐金?润成返回到半山腰,朝着南北一看,心里叫着完蛋了。

    眼前的确实是个龙头的形势,有角有须,甚至水还冲出了两个圪洞。正好是龙眼的位置,有了两个圪洞。这不是就差着两只眼珠子了吗?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地势。润成还以为只是能再师父留下的书上看见,今儿居然眼睁睁看见了。后头的民兵们都抱着枪的,拄着棍子的站在那儿看他四转格拉看看,想想,谁也不知道这个后生在干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东垴最东头的这个风水格局肯定不是什么好格局,可是跟不跟这回娃娃们走丢有关系,润成也拿不准。看着山道上有群人上来了,到了近处看机明是大哥。原来大哥他们在村里也没有寻见什么,大哥也担心这边弟弟有事,就带着人上来了。

    润成跟大哥悄悄说了他看见的事情,而大哥也说有事要跟他说。

    还是关于耀宗女人的。那个女人回到家又疯起来了。耀宗闹不住她,几个健壮的妇女也闹不住,耀宗怕她出事,就求着栓成叫人给捆上了。那个女人嘴里不住得叨叨,赤龙出水,灾祸排队。天干地裂,正难止邪。耀宗用疙瘩手巾给塞上了,后头叨叨啥也没听清楚。

    赤龙,会不会说的就是润成看出来的脚底下的这条?润成想不管是不是,先动起来。走一步看一步。不能等和靠了。他叫大哥组织起带枪的人们,跟上他走。

    但凡每种风水都有个穴眼,而赤龙的穴眼不是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它两只眼的位置。两只眼,穴眼却只能有一个,到底哪只眼才是呢?润成看看龙头南北的两个草遮住的圪洞,心想肯定是有个什么道道。他决定从五行来推算,试试再说。

    心里有了主意,他带着人朝着南边的那个圪洞爬了过去。到了跟前一看,发现在底下其实是看错了。原本以为这两个圪洞都是雨水往山下流时冲出来的,可是现在看不是这样,起码南边的这个不是。润成费了很大功夫又爬到了北边的那个山头看看,北边的圪洞倒是水冲出来的。

    真是巧的日怪了,南属火,北属水。这圪洞还真是北边的那个是水冲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只眼是属水属阴性的。那么南边的属火,正好对应赤龙属火的性状。那么穴眼就在南边,对,就是那儿。到了那边圪洞,拨开圪洞跟前的乱草,却看不见有什么日怪的地处。润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后头跟着的人围住一个圈,自然也就是看个红火热闹,看不出来。

    莫非想错了?润成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好大哥在底下问怎么样了。润成决定骗上一次人,他装着很庄重的样子,安排一部分人看着南边的这个圪洞,还告诉他们事关重大,不能糊弄。

    大哥不知道上头怎么样了,叫润成下去跟他说。润成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刚刚有些看走眼的事情,大哥摸摸下巴,说看来这事不简单啊。润成说这回再回到北边的圪洞跟前去,看看是不是能在那儿发现什么。

    润成又一回爬上了北边的山梁,走着快到了那里的时候,身跟前的草里哧溜一下,一个什么东西很快窜过去了。润成没看清,其他人也发现了,人们就都不敢往前走了。润成只好边说没什么,就是个黄鼬。他刚说完,有人就悄悄跟跟前的人说,他明明看见的是一条黑影啊。润成其实也没有看清楚。可是这个时候总得想法子叫这群人上去。他板着脸问人们,是不是党领导下的基干民兵,是不是要讲组织性跟纪律性。大道理一摆,有些人就不再敢小声叨叨了。

    没有人叨叨了。润成心里却像是有个小锣,铛铛直响,闹得他心烦意乱。是不是真的像是那个人说的,是黑的。倒是接下来的道儿上没有再碰见什么。

    为了看机明洞里的东西,润成叫人把边边上的草都拽了。上头的草就是碱草,没有什么日怪的。人们拽完了,手上就沾上了草绿色,也有了草的气味。碱草在这一带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长的到处都是。可是有人说,今天的草气味有些不一样。闻起来有些臭。润成抓了一把,往鼻子底下一送。

    人们说的不假,真的是有股子臭味。像是死水滩里头的水沤工夫长了以后的味道,闻着就叫人想吐,肚子里一圪烦圪烦的。润成扔掉手里的草。仔细看起这个圪洞来。一般碱草总是长在迎风向阳的地方,不怕晒可是不能再常年背阴的地方长着。可是润成看见的不是这么回事。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阳婆爷,觉得这个圪洞整个白天阳婆爷的光也照不进来,要是洞口还有草就更算的上时背阴地了。这就叫润成跟人们都想不通了,常年背阴的地处怎么还能长碱草。

    站在洞口边边上看了一顿,润成没看出来有什么。他决定下去,身后大哥跟了上来。他叫几个民兵跟上。剩下的人把他们三个用棍子慢慢顺到了圪洞里。

    叫踩住地上草的时候,润成心里越来越圪烦了。这洞里的草臭味比上头的厉害不少,叫人闻着不光有些圪烦,还头昏眼花的。润成看着眼前的人们影子慢慢的变成了好几个。上头洞口的人们好像是在冲着他们三个说什么,没听清楚。

    站在上头洞口的人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圪洞里的人们好像是疯了。三个人嘴里发出了喵喵的声音。趴在地上过来过去。润成不时朝着山头看两眼,呲牙咧嘴像是就要扑上来。栓成心里说了一句,坏事了,这是赖东西上身了。可是旁人要是不懂就着了道儿,弟弟不会不懂怎么也成了这样。

    他叫人们往下送他。把底下的人先拽上来。临下去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用些大叶子草塞住了鼻子。到了底下,他才发现有个问题,根本没法子把他们拽上去。刚刚是他们拽住棍子下来的,这阵他们根本就没法子爬,怎么上去。栓成叫人到村里借绳子,他先在圪洞里把三个人的鼻子给堵上了,好歹能叫他们少吸些这个臭味。

    他圪蹴在地上忙,没有觉见身后的黑影从哪儿出来,又回到哪儿。倒是洞口的人们看见了,冲着底下一阵叫唤叫栓成操心。栓成没看见是什么,可是听人们叫唤知道,可能有不好的东西出来了。得赶紧上去,不能光等着了。栓成开始脱润成身上的衣裳,拴在一搭就成了一圪节绳子。上头的人也看机明了栓成的做法,也都脱了衣裳。有的人还把裤子也脱下来了,幸亏今儿在山上的都是男人。

    总算是把三个跟人奈荷上去了,寻个平展的地处叫他们垫着草草睡着。有人给用衣裳扇扇风,想着兴许能好些。栓成把他从洞里带上来的草在地上摊开,看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本来是要寻丢了的娃娃们,结果娃娃们还没有寻见,大人们还出了事。栓成觉见自己还是没有谋算好,看来这事还是往上头说吧。

    栓成决定叫人们暂时撤下山,他去想法子叫支援来。人们轮流背着三个不正常的人下了山。

    人们都集中在耀宗门口那一小片片地处,三个人放在阴凉处。村里人这个时候悄悄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看来这娃娃是没救了,认命吧,娃娃也是,是自己的总归是自己的,不是的就是养上多少年也得叫老天爷收了。栓成在人群里寻说话的人,可是看见的却是人人都紧闭着的嘴。他看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看他。就这样看多了也没用,栓成不看了 ,扭身跟领导商议起来。

    商议的结果是栓成回乡上一方面朝着县里联系,争取支援。一方面回来的时候顺便把卫生院的医生带过来,副乡长在东垴坐镇指挥。地上有个人动了动,看的人都说动了动了。栓成一看是弟弟润成,润成想着坐起来。栓成叫人赶紧扶着,弟弟却说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晕人。紧接着剩下的两人也醒了,叫人们扶着慢慢靠着石头磨盘坐了起来。栓成跟领导说说,换了营生,副乡长没有耽搁坐上车走了。

    润成跟大哥说,他下去后闻到了叫人肚子里圪烦的味道,还没醒悟过来怎么应付,就感觉见了晕人。可是栓成问他在地上爬的事弟弟却什么也不知道,栓成说就是真的,润成也相信了自己爬的事。这阵想想,很可能这个日怪的洞跟娃娃们走丢的事有关系。

    可是到底是什么眼的联系,润成却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肯定有关联,那等支援来了以后还得从那儿下手。跟前的人们都只是看,没有出声。这就显得院子里传来的声音高到了每个人都听见了的地步:谁去谁就得听我使唤,那是我的地处。听说了这句话只一遍,润成就爬起来进了院子,正是耀宗的女人发出来的声音。以往的有些想法都能连在一搭了。

    耀宗家女人身上被降的“神”兴许就是只猫,当然不是只普通的猫,而是只成精的猫。这叫润成不由得回忆起自家那只成过精后来没有再出现过的老猫,当然不一定是同一只猫。叫润成感觉从心底有股子凉飕飕感觉的不是猫成精本身,而是会不会真的跟小娃娃走丢跟老猫成精,还有东头赤龙有关系。

    而上北头的水圪洞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的黑影,会不会就是只黑猫。润成回想去,耀宗女人第一次突然发疯时,钻进人群的不就是一群黑猫。按理说,猫的颜色有黄有灰有黑,为什么钻进去的都是黑猫?东垴人家不算少,可是就算上每家有猫,也肯定不能全是黑猫。如果全村每家真的全是黑猫,这不就本身是件日怪事吗?润成怨自己上山前这么没有太注意这个事,想想应该就是耀宗女人突然的发病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去了。

    耀宗一脸害怕的颜色站在窑洞外头,一看就是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润成干脆就不问他了,直接隔着窗户问里头。里头还是叨叨那句话,听了好多遍,润成想这个什么“我”指的谁,难不成就是成了精的老猫?还是那只需要有形欠神的赤龙?

    润成问耀宗他家走丢的娃娃叫什么名字,耀宗说叫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