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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18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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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陆家回来不过几日,朝中便又起了一番风云。

    四皇子因结党营私惹得龙颜大怒,不过是顷刻间,便使得朝中上下大动一番。若说事出偶然,实则不然,疑心既然已经在这个老帝王心底种下,伴随着一天天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早已经不可撼动。不过是差了个契机而已,一旦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便会使得当今皇帝心头的猜忌变成决堤的洪涛,淹没这么年来仅剩的那几分父子情分。

    几个皇子都每天唤着父皇,又怎不知那龙椅之上的人,不仅仅是父亲,更是一个帝王。他容不得羽翼渐丰的儿子,去越过他的心理底线,触动他的逆鳞。所以不过一日功夫下来,四皇子被圈禁,其所结党羽,纷纷被打落。又有奏折上参,列明了三皇子近几年来种种劣迹。欺压商贾良民,垄断私产,其揽财手腕行迹惹得华兴帝再度震怒。将三皇子手中的几条商线重归于内务府,缴了他这么多年来盈利的银财于国库,大门一关,再次监禁。

    不过华兴帝觉得父子之间也不得闹得太难看,故而冷脸将两人责骂一顿,喝令圈禁后,一人御赐了十个姿容上乘的美人,只说让他们回各自府上,安安生生反思去吧。至于要反思到哪年,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那些四皇子所拉结的党羽,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虽然朝中并没有伏尸百万,但却有不少朝臣跟着受了牵连,轻者被被革去官职,流放外处。重者,则是举家倾覆,送了性命。这样的雷霆震怒下,朝中一时间除了人人自危外,脑中却是对今后龙椅上的人又起了一番思量。

    在这批被处置的朝臣中,方家便是其一。叶弘自听闻消息后,便手脚发冷,捧着茶盏的手也是不稳。半晌重重掷下杯子,摇头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他们早晚都得出事!你看看方家,这几年可是得意吧?现在如何?还不是转眼说倒就倒了。”话说到这,他忽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小麻烦,还是要尽早处置了好。

    幕宾程永清在一旁道:“看来这次那两位皇子,再无翻身之时了。”

    叶弘点头道:“那是自然,圣上越是上了年岁,就越发多疑。怕什么来什么,这几个皇子,恐怕都成了眼中的沙子了。”

    “这些年来,没少有人旁敲侧击的给叶家打招呼,老爷心里头可是有了谋划?”

    叶弘闭了眼,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再等,再等等……”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头也清楚,怕是要等不得了。这次风头过去,恐怕局势便会更紧张一些,若是一步错,将来就无法挽回了。

    “对了,府上那个留不得,还得尽快处理了。”叶弘吩咐道。

    程永清点头:“放心吧,老爷。”

    叶弘心下不悦道:“若不是均儿犯浑,倒不至于惹出这个麻烦来,反而是成了他人的把柄。”

    程永清道:“老爷莫怪二公子,二公子还年轻。”

    叶弘摇头叹气,越发觉得自己这二儿子还是缺乏历练,尚且成不了事。

    程永清思量一会儿,略有疑惑道:“倒是不知道大公子如今是何意,据闻眼下与孟侍读和陈家交好,这……”

    叶弘则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他能有什么心思,那孟子玉不过一年轻后生,入朝堂还没几年,又是翰林院那种地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至于那陈家,倒是让榆儿误打误撞上的。这倒也好……陈家只忠于圣上,又是刚臣,若是与之交好,并无坏处。”在叶弘心里,叶榆倒不至于能苦心安排出这种事来,自然也不觉得他会留心朝中之事。

    程永清则是心头略有几分疑惑,只觉得事情并不像叶弘说的这般简单。可知子莫若父,人家爹都亲口这般说了,他断然也没有怀疑的道理,便暂且搁置一旁,不做思量。

    ※

    天色已晚,今个儿无星无月,风也刮的紧,瞧着倒似要落雨的模样。

    陆问薇抬手把窗子合上,外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老鸹,叫的渗人,听着格外不舒坦。

    叶榆打屏风后头出来,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发稍湿漉漉的,染着水。

    陆问薇从一旁拿了干巾子给他擦揉头发,却听他忽然道:“表哥今个儿使人送了口信,说是那边已经无事了,你也别太担心。”虽然不知道楚重华怎么摆平的,但既然能这般说,应该是无甚大事了。

    陆问薇没有应话,叶榆以为她还在因为上次的事还在担心,又安慰她道:“表哥那应是有几个好手傍身,无需太担心。你上次是没见着,你表哥他那么一招手,不过眨眼功夫,就嗖嗖从外头进来俩人……”

    陆问薇沉默不语,使得叶榆转了头去,略有疑惑道:“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陆问薇被他这么一摇,这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嗯?”

    “有心事?”叶榆问。

    陆问薇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心事,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歇息吧。”说罢抬手将叶榆长发理顺,兀自往塌上去了。

    叶榆跟着过去,抬指点了点陆问薇的额头,像数落小姑娘般,假声训斥道:“别什么都压在心里头,你这般置为夫何地?”

    陆问薇怕他恼,便抬头去瞧他神色,只见叶榆倒并无怒意反倒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只是眼底似有低落,看的她心下也是一紧。

    正待开口要说,忽闻外头有动静传来,有人轻扣房门。因叶榆不喜欢房中留人,所以外间房里也就没有留丫鬟值班,这会倒是没人过去看看了。

    不过眼下这般晚了,还能有什么事?陆问薇问了句来人,只听得是玉玦的声音。

    “这会儿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叫她进来吧。”叶榆道。

    陆问薇神色略有犹豫,微皱眉道:“这么晚了,不如明天…”

    “你家丫头你还不知道,玉玦是个性子稳的,若是能搁到明个儿就不会这会儿来了。”

    陆问薇也不好再推,起身唤了玉玦进来。

    玉玦头上带着细汗珠子,脸色也不大好,见了陆问薇后也不绕弯子,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南边院子里出事了,岑姨娘没了。”

    陆问薇听完这话,一颗心反而落了地,到底还是来了,这样也好,好歹心里头有底,若是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让人一直提着难受。

    “晓得姑娘也是该睡下了,奴婢想着还是应当先来给姑娘说一声,这,这岑姨娘没得突然…”玉玦话说了一半就止了,剩下的便不必她多言了。如今家里头归陆问薇管,若是不提前有个准备,这忽然莫名暴毙个姨娘,传出去倒叫叶家面上不好看。

    陆问薇颔首道:“我心里又数了,你看好咱们院子的几个丫头,让她们都做好自己的事,不该说的别胡乱说道。”

    玉玦点头应下,这才退了下去。

    陆问薇回头去瞧,见叶榆脸色不是太好,刚刚玉玦的话也是听到了。

    “想什么?”陆问薇将外面披着的衣袍搁一旁,上了床榻,挨着叶榆坐下。

    叶榆摇头叹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他对岑菡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是个年纪不大,风华正茂的小美人。当初若非是他使了绊子,如今恐怕就成他房里人了。叶榆自然不是可惜美色,只是想当初他指了路,使得岑菡入了叶均的后院,不过才半年竟是连命都没了。

    “说是因病暴毙,所以才会这般突然。”陆问薇回道。

    叶榆看了她眼,问道:“暴毙,这是惯用词了?”宅门多阴私,十起暴毙里头有九起都是其它难以言明的原因。

    陆问薇长长叹了口气,偶尔她倒是希望叶榆能再糊涂一些,可偏不,他从来不糊涂,也不屑于跟她装糊涂。素手抵上叶榆胸膛,将他轻按在床上,抬手覆上了被子,陆问薇把额头靠在叶榆肩头,挨着他躺下。算了,既然同床,何必异梦。

    “岑姨娘没死。”陆问薇小声道。

    叶榆点了点头,侧身将她揽道怀里:“你把她送哪里了?”

    “跟着表哥手下的车队往南边去了,她说那边应是有她的家人,至于今后会如何,权看她自己了。”陆问薇侧耳贴在叶榆胸口上,听着里面咚咚的心跳,微微阖眸。

    叶榆下巴挨着陆问薇头顶,有淡淡的兰香萦绕鼻端很是好闻,不似花油那般黏腻刺鼻。这让他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发顶,将怀里人搂的又紧了些。

    “四皇子结党谋私,惹怒天颜,连带着素来亲近的胞兄三皇子一起,被圈禁各自府中。所以岑姨娘,自是留不得了……”陆问薇说着话似有些疲倦了,眼睛闭的更紧,伸手也环住叶榆腰身,更向他凑近一些。

    叶榆轻应了声,并不去追问陆问薇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他不想强迫她立刻将心头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只希望能在她能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时,将他当做可依靠可倾诉的对象,当做可以庇护她的人。而非是无关紧要,只要每天在一旁微笑就可以了的摆件。

    没有人愿意做一个花瓶,何况是身为丈夫的叶榆。

    陆问薇说话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就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睡前故事一般,却将朝中局势尽数说给叶榆听。最后她像个夫子般,提问道:“便是如方才所言,夫君觉得剩余几个皇子中谁能坐那个位子?”

    叶榆勾着陆问薇的长发,在指尖上缠绕着玩。心下随着陆问薇的提问而细细思量,太子已经被废黜七年之久,恐怕已然无望。三、四皇子如今也同废太子一样落得圈禁的下场。如此看来,今上对禁止皇子与朝臣结党一事已是十分苛刻。这三位想要翻身,怕是难了。那么剩下的几位皇子,究竟谁能登上那个普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是年纪最长的二皇子,还是母族强大的六皇子?

    叶榆想了想道:“我猜是…五皇子。”

    陆问薇有些诧异:“要知道论长,有二皇子在前,论尊,有六皇子在上。”

    “嗯,这两位确实比其他几位更有竞争力一些。”叶榆道。

    陆问薇不解:“那为何夫君以为是五皇子?”

    “五皇子跟孟子玉颇有交情,两人虽无同窗之谊,但早年里白鹭书院的褚先生曾在宫中教导过几位皇子,后任白鹭书院院长,孟子玉就读白鹭书院,两人也算是早年就有过交情的。你这般看好孟子玉,难道不就是因为看好五皇子的缘故?”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榆道:“自然是孟子玉说的,你觉得他为何会同我说这些?”

    陆问薇忽然坐起身,神色微动,半晌摇头轻笑:“看来夫君倒是得那位看重。”

    叶榆略头疼道:“还不是因为你……”

    陆问薇收敛了笑意,握了叶榆的手道:“夫君会不会恼我……”

    叶榆吹熄了一旁的烛台,将陆问薇重新拉入怀中,沉声道:“我倒是想,可恼你有用么?只盼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坦言才好。”

    陆问薇自知到底是她隐瞒甚多,只得乖乖依在叶榆身侧,点了点头。

    想着今晚陆问薇所言,其实叶榆心里即是高兴她肯对他说这些,又是对这种触摸到朝中局势的感觉而感到几分烦乱。一来二去,睁了半宿眼睛,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