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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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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菡刚睡了一小会儿,又被头上的伤痛醒。她本能地朝唐秋媗的方向望去,发现林之道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唐秋媗,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盖毯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原本温馨的动作由林之道做出来之后会显得那么滑稽,那姿势就像在——捕鸟。

    忍不住笑出声来,林之道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恶狠狠瞪了林雨菡一眼。然后继续进行他的“伟大事业”,确定毯子盖好且唐秋媗并没有被吵醒之后,才回过头来教训这个偷笑的人,隔空打过来一个爆栗:“笑什么笑,半夜三更的你吓鬼啊!”

    “你是鬼?”

    “我不是鬼,你比鬼还可怕!”想起那天林雨菡血流满面的样子,确实比鬼还凄厉。

    林雨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

    “我看你现在好得很嘛,害我们虚惊一场。爸爸还特地从国外赶回来看你,连生意都顾不上。”

    “爸爸来过了?”

    “昨天在这里守了一夜呢。不管怎样,爸爸对我们还是很在乎的,你也别老和他作对了。妈都去了这么多年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淡。”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当初妈尸骨未寒的时候爸就跟狐狸精在一块儿了。”

    “唉,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那个时候爸正伤心呢,施阿姨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也算是天意吧。”

    “我说爸和狐狸精在那之前就认识了,你信吗?”

    在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的时候,突然听到唐秋媗喃喃地说了句“菡菡,别踢被子”。往她的方向一看,毯子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上。唐秋媗摸了两下没摸到毯子,很淡定地放弃了,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林之道走过去帮她重新盖好,再走到林雨菡床边:“你先睡吧,爸和施阿姨都结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男人就是薄情。”

    “这跟是男是女无关啊,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妈是亲的,爸也是亲的,你总不忍心看爸孤独终老吧。这事反过来也一样,换作是妈遇到中意的,我也是这个态度。”林之道眼珠子一转,“咝,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去搞同性恋吧!?”

    “我才不会蠢到为这种事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呢!我喜欢媗媗的原因和你一样!我要睡了,晚安啦!”说着翻了个身,留给林之道一个后脑勺。

    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唐秋媗把电脑和公司文件搬来了医院,把外间当成了临时办公室。处理完公事就陪林雨菡唠嗑。“菡菡,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

    “心态好。换作别人要是碰到这种事,估计一年半载都缓不过来,还得看看心理医生。你倒恢复得挺快。”

    “谁说我恢复了,我昨晚还做恶梦了呢!”说到这个就来气,林雨菡像只田鸡似的气呼呼地鼓着两腮,“话说,媗媗,你打不打算帮我出气啊?”

    “出气?”唐秋媗把目光投降远处,陷入思考之中,过了老半天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想我怎么做呢?”

    林雨菡最见不得大小姐叹气的样子,就算苏忆雪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毕竟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说没就没的。大小姐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外冷内热,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重感情。自己和苏忆雪闹成这样,她夹在中间最难做人。“哎,算了算了。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远离苏忆雪就好,离得越远越好!”一提到苏忆雪,林雨菡的心里就浮现一丝阴影,那个女人太极端了,天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大小姐跟她在一起铁定要吃亏。

    唐秋媗握着林雨菡的手,认真道:“菡菡,这次是我没处理好,才会发生这种事。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过了一会儿,林之道拿了吃的进来,唐秋媗很主动地拿过来喂林雨菡。林雨菡欣然接受,吃的时候不忘瞟两眼林之道,见他站在那里拼命使眼色,那脸黑得跟包青天似的。

    林之道站在屋子里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和这两个女人共处一室总有一种电灯泡的感觉。罢了罢了,这两天看她们秀恩爱也看得够多了。一个是自己唯一的小妹妹,一个是自己暗恋了很久的人,哪一个伤了心自己都舍不得。如果林雨菡的伤再重一点,没准还能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重磅催泪戏。

    林雨菡吃完饭,突然道:“媗媗,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话要跟哥哥说。”

    唐秋媗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当自己的面说。不过看林雨菡面色凝重的样子,只好先回避一下。

    林之道也莫名其妙,等唐秋媗出去之后,凑到林雨菡面前问道:“你耍什么花样?”

    “我想上厕所……”

    “噗……”林之道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你把秋媗支开就为了这个!?”

    “我要上大号,你扶我一下。”

    “你……我真想拍死你!”林之道隔空做了个拍脑袋的动作,“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俗啊!秋媗跟你在一起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林雨菡一点也不怕,反正林之道的手永远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上大号怎么俗了,你不上大号的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么?快点啊!”

    “你当初也是这么说我的。你伤的是头又不是脚,自己不会走啊。”

    “我头晕着呢……真的头晕!就让你扶一下,又没让你看!”

    唐秋媗在外间傻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有点好奇起来,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上半个小时啊。她起身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开门进去,刚好看到林之道扶着林雨菡从洗手间走出来,林雨菡还很得意地说着:“就算我是牛耙耙,就算媗媗要插在牛耙耙上,那也是人家乐意的!况且牛耙耙有养分……呃……”话说到一半,看见唐秋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靠着门一脸郁闷地望着自己。

    林雨菡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已经在泪奔,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俗且猥琐的一面。

    “你让我出去就是因为要上厕所?”唐秋媗很想拿高跟鞋敲她的脑袋,她发现自从和林雨菡相识之后经常会有这种很不淑女的想法冒出来,比夏薇薇十几年的熏陶还可怕。

    林雨菡也很郁闷,这个时候说是,显得很见外,而且有点小题大做。要说不是,但分明就是。一张俏脸憋地红起来,像只煮熟的龙虾。

    “你害什么羞啊,又不是没见过。”话刚一出口,感觉场合不对,林之道还站在这里呢。而且这句话很有歧义,没见过什么?上厕所的话还真没见过。

    唐秋媗不好意思地朝林之道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正不好意思地看过来,于是两人又同时瞪向林雨菡,那眼神分明在说,都是你的错!

    林雨菡赶紧屏蔽掉这两个站在一条战线的人,爬到床上。

    林之道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秋媗,这两天辛苦你了。我看菡菡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一下。”

    林之道一走,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林雨菡睡进被子里,偷偷瞅了唐秋媗两眼,发现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躺下来准备立刻睡着。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唐秋媗道:“不就上个厕所吗,至于搞得这么神秘吗?人家国际巨星还要打嗝放屁呢,你装什么女神呀。”

    汗,说得好直白,好想找条地缝钻下去。“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她承认这事做的不太光明,不过自己那个时候也没多想啊,只是不想大小姐这么个尊贵的千金大小姐扶自己去上厕所而已嘛。

    “那等我们老的时候,头发白了满脸皱纹牙也掉光了,丑得不能看,你是不是要整天躲着我了?咝,说不定到时候还得了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呢!”唐秋媗抱着手臂坐在沙发里叨念着,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呕!我刚吃完饭呢!”林雨菡拍拍胸口,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我们不会老年痴呆的!”

    唐秋媗不以为然道:“我老年痴呆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的生活习惯好。至于你嘛……据说脑外伤是老年痴呆的发病诱因之一,不知道你这一撞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啊?”

    唐秋媗发现林雨菡这时的表情特好玩,脑袋上缠着丑丑的纱布,保持着“啊”字的嘴型,整个表情傻不愣登的,里面还夹着几分欲哭无泪的情绪。于是冷不防地掏出手机,凑近林雨菡的脸“咔嚓”拍了一张大特写。

    林雨菡愣了几秒,愤怒地朝她挥了两下爪子:“喂,你拍照凑这么近干什么,脸会铺满整个屏幕啊!”又从被子里钻出来,“你拍什么照啊,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快点删掉!”

    “不删,我要留作纪念,还要做个相框挂到墙壁上去。”唐秋媗把手机举得老高。

    林雨菡见抢不到,干脆往床上一倒:“哎呀,头好痛。”

    “哎,怎么了,叫你不要乱动嘛!”唐秋媗弯下腰来查看林雨菡的伤口。

    林雨菡一把夺过手机,滚到床的另一边,找到自己照片一看,哇,真的好丑,自己至今为止最丑的照片竟然出自大小姐之手!迅速删掉。回头一看,唐秋媗正抱着手臂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这样骗人很好玩?”

    “没有骗人,头真的很痛,而且晕。”林雨菡指着额头的伤口,“你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啊,刚才碰了一下。”

    唐秋媗凑过去一看,还真流血了,纱布里隐隐透着殷红。赶紧叫来医生重新包扎。折腾了半天,唐秋媗无语地靠在沙发里,她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痛了。

    林雨菡又开始犯困,看来此次负伤流掉的血真的挺多,元气大伤。看了一眼生闷气的唐秋媗,扯起一个笑容道:“媗媗,你生气起来像只母狮子。”

    “这是什么比喻,母老虎也就算了还母狮子。”

    “母狮子很有爱啦!母狮子生气起来老可爱了!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只母狮子猎杀了一只乌干达赤羚后,突然发现了远处有一只小赤羚,是死掉的赤羚的孩子。母狮子对它吼叫想把它赶走,但是它不走,母狮子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了。猎杀赤羚是出于生存的需要,收养小赤羚则是因为本性中含着母性和善的成分。哈哈,是不是很有爱?母狮子朝小赤羚吼的时候,小赤羚肯定一点都不怕。有的时候我觉得动物比人有爱多了,爱和恨都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不会相互折磨,更不会使阴招。媗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我第一次见到苏忆雪的时候就不喜欢她。其实那个时候我既不了解你,也不了解苏忆雪,但是我的感觉让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人和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那你还三番五次气我。”想起林雨菡当初不但别扭得要死,还很凶恶地赶自己走。

    “换作谁发现自己对同性有感觉都会郁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