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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要命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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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日本强降暴雪,事先毫无预兆,我跟南林同时选择了进山,可没想到的是,有另外一个人早就在我们之前已经进入了。当年是大雪封山,新雪压盖着积雪本就十分的容易发生雪崩,这种情况进山是凶多吉少。

    叹了口气,我满脑子都是那时候恐怖的记忆,我与南林失散之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快失去了控制,除了顺着雪崩的流动方向茫然的往前走,基本上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可上天就是这么有意无意的让你遇到难题,往前走的路途上,我压根就看不到南林的影子,却见到了彭老爷子。他虚弱的根本无法站立,只好躺在雪地上。

    他比我们早进山一天,在前一天枪峰山就发生了规模不大的雪崩,而他刚好遇上了,且受伤了,但因为规模太小,地处深林与山地的交界处,也没有什么人在意。可恰恰就是这样的不在意,造成了后来的无可挽回。

    我懊恼的捂着脑袋,里面负荷的回忆太多了,我早就无法承受了,恨不得此刻就立刻死掉,天知道为什么三年前的意外是一场接着一场,每次在我逐渐忘掉的时候,就要以如此危险的情形强迫我再次去接受。

    “温女士,你是不是回想起什么事情,不要隐瞒,跟我们说实话。”刘警官的声音透着一股压迫感,虽然没有明显的盘问,可我依旧忍不住内心一阵翻腾,这不是害怕,而是恶心!每次提到那时候的事,我条件反射的想要吐。

    人在饥饿的状态下,先是全身无力,继而发抖。更要命的是,当时我遇到彭叔的时候早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根本谈不上什么有力气,我的视线模糊,双腿早就发软,胃内就像火烧一样难受,还时不时的恶心反胃。

    进山之前,我已经有两天吃不下去了饭了,胃里早就空无一物,胃酸在没有食物消化的状态下,好像要溶解掉我的胃壁。那一下又一下疼痛的收缩,早就让我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南林,即便我要死,也要先找到南林,还要先救了眼前的人,可惜,事与愿违。

    “温女士,你在想什么?你认识这位先生么,你进山之前跟他有过接触么,进山之后你有没有遇到过他,遇到之后你们二人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刘警官的声音已经不像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了,他好像早就将我当成了嫌疑犯一样。我苦笑着摇头来避免自己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我细细思考了几分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终于,我还是开口说:“事情太久了,怎么说才好呢。”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认识这位先生,进山之前没有接触,进山之后遇到了受伤的他,经过他自己的初步判断,他的腿骨骨折,右侧肋骨骨折,因此不能起身,只能等待救援。”

    刘警官听我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接着质问:“是彭老先生自己说出自己骨折的事情?你遇见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明显的淤外部伤痕么?”

    “外部伤痕”我皱着轻轻重复,怎么会有外部伤痕,即便受伤的时间是前一天,在如此冰天雪地的状态下,血液流动缓慢,淤青也要超过48小时才能有初步的判断,更何况,那么寒冷的状态下,我要如何去扒开他的衣服看外部伤痕。

    我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摇着头说:“看不清,也没办法看,当时他已经伤到了,肋骨的伤是最麻烦的,不要说脱衣服了,就是呼吸都伴随着疼痛,而且我没有专业知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减少他的疼痛。”

    刘警官的表情依旧严肃认真,他低头在卡片上面记录了什么,随后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那眼神就像要把我戴上手铐一般,我低头避开他让人无法适应的视线,可避不开他紧追不舍的询问。

    “经过日本方面的检查,彭老先生全身有大面积的淤青,软组织挫伤,这意味着……”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词,我渐渐有了头绪,在我小时候,我妈妈经常被我父亲打,父亲总是毫无预兆的给我妈一巴掌,或者直接拿棍子抡过去,我的记忆中父亲就是恶人的同义词。他毫无怜悯之心,每天除了打老婆就是喝大酒,家里也是妈妈在维持。

    看到妈妈一瘸一拐的进入卫生所,还小的我紧紧依偎在妈妈身边,牵着她的衣角,看着她脸上的淤青,听着大夫说,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螺旋形骨折。我强迫自己记住那些名词,好像这样就可以让无力的我帮上什么忙。

    “温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刘警官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一种怒气,更像是不被尊重后的质问。

    我自嘲的笑了笑,低着头没有看着对方的脸,轻声说:“你们怀疑彭老爷子生前被人虐待,你们在找这个虐待他的人,而我的嫌疑最大,是这个意思么?”

    刘警官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问,他抿着嘴唇看着我,明显的不悦,隔着茶桌我都能感受得到。李警官看气氛不对,他带着笑意开口圆场:“温女士,我们早就说过,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与你同批获救的七八个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承认你是见过彭先生的,这点非常重要。”

    我将头转向李警官,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两个人的性格完全极端,却搭配得到。一个严肃紧逼的问话,另一个轻松缓解气氛,这样组合办事确实事半功倍。

    我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两位警察,他们的证件还摆在桌子上,我无意识的瞄了一眼,你证件是身份证大小的黑色皮夹,正面有印花的警徽和“人民警察证”字样,我隐约察觉颜色不太对,我笑着反问:“二位是刑警?”

    刘警官立刻点头,那位姓李的犹豫了一下,看同伴已经点头了,他只好轻轻晃了一下手,代表他也是。我的笑容持续,伸手拿起桌上的证件反复的翻看,翻开后,证件上面是金黄色的警徽,下面是嵌入式人民警察证卡,上面有照片和姓名警号。

    手上不停的翻着,可脑子里面也不停的盘算,两人看我对证件有兴趣,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起身对我说:“温女士,你把证件放下,我们的询问还没有结束。”

    听到这声音,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看了看警察的工号,哎呦,这手工也不成啊,随后我抬头望着他俩,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度:“二位这么繁忙,还要跨界管事真是不容易啊,明明是办侦破案件的工作,却硬要跟派出所的民警抢饭碗。”我当着他们的面又把证件扔回去,接着说:“你们负责地方的治安管理,又要跨界搞侦查,可真是为难二位了?”

    刘警官怒视着我,指责我说:“你说话注意点,我们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我佯装同意,深以为然的点头,接着说:“说的好,正常的流程,那作为奉公守法的我,是不是也要走个正常的流程呢。”

    李警官早就察觉我的神色不对劲,他推了推刘警官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可姓刘的却不这么想,他甩了一下手,接着问我说:“你把跟彭老先生的相遇过程跟我详细的说一遍。”

    我点头安抚他,随后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二人面面相觑,我冷笑着对电话里说:“我这有两位客人,他们手里拿着证件,我说一下证件号码,麻烦你查询一下这两个人,好么。”

    “你打给谁呢?”李警官急忙问我,身子前倾的角度,差点让我以为他要抢电话,我满不在乎的笑着说:“自然是打给你们的同事了,放心,我问问而已,这只不过是正常的流程。”

    两人神色有异,急匆匆的收拾东西,招呼都不打,赶快就离开了,那姓刘的早就没有了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望着他的后背,我反倒觉得这两人不是什么正常的角色。

    我挂断了安琪的电话,随着两人仓皇的离开,安琪带着疑惑的神色推门二人,她开口问:“温姐,怎么了?”

    我摇头表示没事,可心里却盘算着,这事来得太突然,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从未告诉过和泽,就连周周我也是故意隐瞒,更别提什么杜思蕴,穆娇柔了。

    可这两人看样子是惯犯了,这装得还真像,要不是北影毕业的,还真是个自学成才的好演员。我心中反复盘算,到底是谁能猜透我心中最要命的部分。几经盘算我印象中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和泽!

    他问过我在日本那十三天被困在雪山到底是怎么过的。我自然用了一些非常人的手法,我不仅要保证我可以平安度过,我还保证了南林可以平安度过。这种状态下,我难道要说我自己是啃着雪球撑过来的么,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我印象中在那次事故中,确切的死亡人数是三人,其中两人是先受伤随后被冻死,而第三个人是活活饿死的,这也就是说,我要是说出什么不可信的理由,根本就不会有人信任我,说不定还以为我在故意隐瞒。

    可要命的是,如果我把真想说出来,又有几个人会信我呢,到时候翻出彭先生极力隐瞒的事情,那就不是我的初衷了。我真想求助上帝的帮忙,逝者已矣,就不能安心的让这些秘密埋藏下去么。

    北海道啊北海道,你可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宿敌,我祖上八辈一定跟你有着血海深仇,你才如此待我!可抱怨归抱怨,我心中还是觉得隐隐不安,如果那个人是和泽,他一定想方设法的套话。看今天的状态,对方还不知道在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下定决心要跟南林彻底分开,难道又要因为这种事情再次接触么!只要事情被掀开一角,我跟南林的接触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