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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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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偈没有料到会有这般变化,登时被吓住。那九尾狐魂魄躲在一旁,见有机可趁,急忙趁虚而入,附在了公子偈身上,暗暗地隐遁了行迹。

    公子偈不觉已被附体,依旧傻愣愣地盯着九尾狐的尸体看了半晌,而后“嗷”地一声跳起,一把抛开手中大刀,仓仓惶惶地便跑了出去,大吼大叫着“狐狸”“狐狸”。

    众人见他神色有异,好似疯癫,不由得面面相觑,连忙奔进监牢里探看,却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觉个个腿软,恐惧不已!

    一时间纣皇宠幸狐狸精,与妖物媾.和的传闻迅速地传播了开来,闻者无不大叹晦气,暗道大商离灭亡不久了!

    而那纣皇明知宠妃是只狐狸,竟然还是念念不忘,在听说“苏妲己”被公子偈杀死后,登时两眼一翻,彻底地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便是大发雷霆,竟是要将公子偈推出去砍死,为狐狸精偿命!

    一直被困在行宫中的姬昌,一见此景不觉暗爽在心头,心道如此一来,亚相比干还不恨死纣皇!日后策反这位朝歌忠臣岂非轻而易举?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能如此表现——这姬昌早在纣皇动怒下令的第一时间就扑倒在他脚下,一面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面劝告纣皇莫要为了一只狐狸而枉杀忠良之后。

    而那些个朝歌的大臣,心内其实同姬昌一般,因此见到他扑在了地上,连忙也跟上,争先恐后地跪在地上,请求纣皇,却是个个都明白公子偈杀了奸妃,纣皇是万万不会放过他的!

    就在众臣子跪在地上,哀哭着请求狗皇帝饶恕的时候,九尾狐的妹妹雉鸡精突然跑了进来,一面奔跑一面嚎哭,在所有人反应过来这也是个妖孽前,这小妖精已经一下子扑到了狗皇帝身上,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就见狗皇帝听了雉鸡精的话,一会儿便眉开眼笑起来,下一刻又黑下脸色,最后竟是怒火滔天地将手边药汤全数扫落在地,恶狠狠道:“将公子偈押上来!”而后凶神恶煞地扫了群臣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便将他们统统轰了出去!

    众人心中皆是惊讶,最后在侍卫的驱赶下不得不离开了狗皇帝的寝宫,而后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公子偈被送进了寝宫中,纷纷猜测那妖精在狗皇帝耳边妖言了什么,以及纣皇会如何处置公子偈。但是不论如何这些大臣都知道此时决不能离开,否则日后比干问起不好交代,必会被他怀恨在心,于是一个一个地跪在寝宫门前,明着是为公子偈求饶,暗地却是等着他被推出去斩首。

    哪里想到这一跪竟然就跪了一天一夜——那公子偈不仅没有被推出去午门斩首,还被纣皇留下过了一夜——这下可是叫大臣们越发糊涂了,暗道这纣皇难道伤心得神经失常了,连公子偈那样的大老粗黑胖子也看上眼了?不能吧?太惊悚了吧?

    道是不能相信,事实又似明摆在了眼前,那公子偈自从那日入了纣皇的寝宫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一连三天服侍在狗皇帝身边,直到狗皇帝能够下地为止。

    那狗皇帝一能下地,头一件事就是以护驾不力为名剥夺了西岐姬昌的侯爵名位,同时将赐封于他的西方诸侯之长的名分剥夺,以儆效尤!

    那姬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不想狗皇帝竟然这么凶狠,人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做出这般夺名去爵的行径,委实欺人太甚!可是他在姜子牙的一番分析下,知道现在西岐决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会遭来天下诸侯的共同讨伐,覆巢只在顷刻之间!

    只是姬昌虽然明白了此间道理,但是依旧气郁在胸,不能化解,只要一想到父亲呕心沥血方得来的爵位、权力,就这么败在了自己手上,就痛苦得浑身直抽抽,没得一时竟是真正地气怄到吐血,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待姬昌再醒来时,已是歪眼斜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已,竟是瘫痪在床,再不能理事!

    西岐遭逢此劫,痛失明君,如何能不记恨纣皇?却是畏惧天下诸侯势力,只能忍下这份屈辱与难堪,依旧拿一张张笑脸去应承朝歌的君臣,只希望他们能早点滚出西岐滚出周地。

    却说那伯邑考惊闻姬昌重病瘫痪,神智不清的消息,不由一愣,随即无奈地叹息一声——他非是心内不觉痛楚,只是西岐只是被剥夺西方诸侯之长的名分已是最好的结果,如今丢失了侯爵名位,对野心勃勃的西岐君臣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姬昌毕竟是他的父亲,终究做不到不闻不问,因此想要请求纣皇让巫医御七给自己父亲瞧瞧病。哪知纣皇竟是冷酷地告诉他,姬昌野心勃勃,犹如养不熟的野狼,作为君主绝不会将这样的祸害留在身边,现下他是瘫痪在床神识不清,所以可以看在伯邑考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但若真被御七医治好了,则杀头灭门的劫数指日便能临头!

    自那日发高烧后,伯邑考这还是第一次与狗皇帝碰面,不想对方竟会摆出这样一副冷酷的模样来对自己,却又绝不同往日佯装出来的冷酷,只一句话便已叫人心寒彻骨。伯邑考从没见过这样的纣皇,竟是错愕无比,一时难以是从。

    他知道纣皇方才对自己所说非是假话,而是真的对他的父亲他的亲人动了杀机,虽然明明那夜纣皇还不曾表现出这般杀意,伯邑考却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这暴君时所感受到的恐惧——甚至比那时更甚,因而不敢托大私自去找御七,请她为父亲看诊。

    原道这狗皇帝会一直这般冷酷下去,却是出了西岐之时,立即又换了面目,依旧将伯邑考唤在身边,听他弹奏长琴,时常也会戳他脸颊取笑于他。

    伯邑考见到纣皇这般变化,非但不觉轻松,反而更加郁闷难欢,终于一日连琴也无法弹奏下去,直接丢开珍爱的乐器,走下马车,徒步跟在马车后面慢慢行走。

    纣皇竟也没有去理他,只顾自己翻阅从朝歌发来的奏折。那被九尾狐附身的公子偈则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打呼噜。

    马车外,伯邑考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渐渐地从队伍前头慢慢地走到了后方。他是心事沉重,连脱离了队伍,被远远地甩开也没有察觉。待抬起头时,只见到四周里一片荒芜,那朝歌的人马已经远远地变成一小片影子绰绰地走在前方,慢慢变得渺小。

    伯邑考猛然停下脚步,突然想起那日在皇宫华亭上纣皇对自己的警告,不由得怔怔地瞧着前方,而后低下头去踹了踹脚边一颗石子,原本烦躁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他便又迈开步子向前方的队伍走去,慢慢地提高速度,但距离已经拉开,非是一时能够赶上,直到夜深之时才赶上了早已经停下,驻扎路边准备夜宿的朝歌人马。

    他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何时需要这般用双脚走过这样长的路程?刚一落脚歇下,立刻就觉出双脚已经被磨破,黏湿一片,怕是已经破皮流出了血。

    伯邑考正坐在一棵树下,将鞋袜脱了查看伤势,那御七忽然来到他身边,却不止她一人,身后还有晁田、晁雷两兄弟。只听御七一声令下,伯邑考便被晁氏两兄弟夷人一手夹住,送去了纣皇所住的帐篷内。

    那纣皇见到伯邑考被带进来,也只微微抬眼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不再理会。反是那御七虽然冷着脸,却是立即拿出秘制的药膏,也不顾伯邑考羞愧脸红一再拒绝,硬是叫他抬起双脚,亲自小心翼翼地为他上了药膏,绑上绷带,这才算了事,收拾了东西走了出去。

    待御七走后,狗皇帝才又抬起头来,瞥向伯邑考,半晌冷冷道:“你就是痛死,朕也不会心疼!”

    伯邑考闻言一愣,紧紧地抿起了嘴唇,而后缓缓低下头道:“臣子背叛父亲是因为父亲野心会祸害天下,非是因为喜欢上陛下,更不是爱上陛下,陛下又何必如此呢?”

    狗皇帝弯起嘴角,语带凉薄地讥讽道:“朕有没有告诉过你,但凡别人对朕有一丝一毫的爱意,朕便会立即察觉,半点也不会被瞒混过?”说罢他又邪邪一笑道,“比如说你二弟姬发。”

    “二弟?”伯邑考意外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纣皇,疑惑道:“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日后便知!”狗皇帝冷冷一笑道,而后下榻忽然来到伯邑考面前,附身在他耳边说道:“你说没有喜欢上朕,那便是与过去一般无二了?”说到此,他特意地顿了顿,得到伯邑考点头回答后,便低低笑了一声,道:“那今日开始你我照旧相处,恢复三日一次的约定如何?”

    却原来自那次谈话后,二者便没有再同床共枕过,因此纣皇才有如此一说。

    伯邑考知道纣皇在试探自己,心内再次不舒服起来,不禁垂下视线,咬了一下下唇后,勉强点了点头,而后抬头道:“陛下何不从今日开始,将前几次欠下的一齐还来?”

    纣皇闻言一顿,视线扫了一下伯邑考受伤的双脚,而后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大公子自荐枕席,朕难道还会拒绝不成?”说罢便在站起身时顺势将人抱在怀中,放在了床榻上,而后这狗皇帝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对方受伤的双脚,只觉心口又抽了抽,终于忍受不了这奇葩诡异的心境,不屑地说道:“朕今天没有兴致,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