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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永镇广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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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不单是这些官员,丁一在做的远远不止如此。半个月以后,连广州府的乞丐在街路边晒太阳捉蚤子,都会来几句:“他娘的,广西那边,丁伯爷听说管吃管喝啊,还田,可怜只收良家仔……”

    丁一现时手头有田有地,梧州府城里那些被民众打死的附逆士绅和官吏给他提供了许多的良田,溃散的卫所军户,那些卫所的田地基本也是荒废的,连军兵都没有了,田地谁管啊?广西本地的盘族、瑶族是不太愿下山种田,哪怕派人教导他们,往往也是吃完种子粮又跑回山上去了,这种情况并不以丁一的到来而改变,他们的生性如此,或者说,山下的生活,让他们自卑,都是成人了,才来从头学种田。

    所以工场、军队的山地体能教官,才是他们向往的去处,因为在这些地方,他们可以和别人一起从头学起,甚至在军队里还能得到尊重而且干他们所擅长的事。于是,单就丁一现在控制的怀集、容县、梧州府城都有大量的田地没人耕种。

    只要家里有人能加入大明第一师,就可以分到十亩军田。当然,虽然不分男女,但不光要体检而且还得通过简易版本的户籍审查,证明身家清白才行。不过只要到了怀集和梧州的地界,就算进入不了军队,良家子一般是不会愁出路的。

    不单怀集有铁矿,苍梧同样有上千万吨储量的铁矿。所以苍梧县也就是梧州府城范围内的工场,也开始铺设,而随之而来运输、冶炼等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景泰二年的立秋以后。梧州府就象一张永不满足的大嘴,向四方八面吸收着丁壮和人口。

    “本地民众的反映怎么样?”丁一向杜子腾问道,这也是丁一所担心的问题,而杜子腾递上来的民调报表,显示了丁一的担心有点多余:一切的开始都是美好的,无论这是邪恶的或是正义的;也无论这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

    正如千百年后的沿海,民工并没有那么多抱怨。只有年青力壮的人,才有能力长途跋涉到达沿海,才有勇气离乡背井;当时的他们没有孩子入学的问题。而努力工作并且忍受不公平的眼光,所换取的报酬,足够让他们的家人在乡村里过上体面的生活。

    只有时间,缓慢而稳定流淌的时间。才会暴露出许多弊端和激化出无法调和的矛盾来。

    至少。在景泰二年的梧州府,除了丁一以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现将会有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将会出现的问题,连那些没有被丁一干掉的士绅们,那些漏网之鱼,也不再呆在家中咒骂丁一了。

    华夏人习惯把银子埋在地窖里,士绅们并非没有钱。当第一个人,依着丁一的提议开办了一个被服工坊之后。过了两三个月后,他赚的钱就比以前每年收租地的所得还要多,于是,士绅们就停止了每天的例行活动:在家中暗地里咒骂丁一。

    资本象贪婪的鲨鱼,所谓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冒着上绞架的危险,何况不用上绞架?

    很多小工坊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他们接一些丁一的工场里的小单子,比如买上几台虎钳和丝攻扳手、铁锯,然后加工一些螺丝这种完全靠人力操做的工作,尽管李匠头的徒弟们收货时的检验极为苟刻,但货到付款的痛快,与高利润的回报,仍然让士绅们乐此不废。

    而这又衍生出了怀集的机器厂和工业标尺作坊,因为有这样的市场需求,小工坊不得不购买这些东西,否则良品率上不去他们的利润就会低许多,根本就不用丁一去宣讲,市场和利润主导了这一切。

    “先生真良相哉!”被升任为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的徐珵,自内心的感叹,“若使先生治天下,则大治可期!”他看不透这其中的问题,他只为几乎每天都有新作坊冒出的梧州府,人流越来越多的梧州府,感觉到震惊。

    丁一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流入梧州的丁壮,特别这几个月里,是些什么人。大明第一师,这几月里,仅仅招收了二十一名合格的士兵,其中还有七个是女性。而流入梧州、怀集两地流动人口,至少有近乎十万人!

    这些人是什么人?身家不清白的人!江湖人倒也罢了,里面肯定有不少路引是不对的,肯定有一些江洋大盗,而且还有举家逃债的,各地的探子,以及最为大量的就是各地的逃军,至少雷州口音和胶州口音的那数百人,肯定就是逃军无疑。

    “大治?你错了。”丁一过了良久才开口,他对徐珵说道,“我,我们,正在竭全尽力制造一个怪胎。以后你会现,今天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畸形的产业结构,带来的短期红利罢了……算了,你读书少,跟你说不明白,总之,如果能平定广西全境,必定不能这样折腾,不然的话,最后吃亏的,还是百姓。”

    徐珵真的不太明白丁一所指的是什么,丁一也没打算让他明白。

    扶着梧州府城的城墙上向外望去,许多外来人口的居住窝棚,新生工坊,已经在城外漫延出很大的一片,十字形的主干道划分开了几个区域,到处都是喧嚣的机器声、人声、号子声……

    “捉紧本地居民的民兵训练,否则一旦有变的话,根本我们就招架不及。”丁一紧皱的眉头,有着深沉的忧虑,“记住,凡是拒绝参加民兵训练的,一律不允许进入工场,也不允许建立工坊。”

    徐珵笑着点头道:“先生宽怀,工场之中,所有梧州籍的,包括所辖县的户籍丁壮,每旬都有二天进行操练,只不过李匠头对衙门不太友善,总是抱怨抽走工人让进度变慢……梧州府里的百姓,听说不操练就不给他们去工场卖吃食,老人都会赶着丁壮过来操练的……”

    开始听说管吃管喝,民兵训练倒是没问题,但后面外地人流涌入,本地百姓现挎个篮子去卖点吃食,都能赚不少,就不想去操练了,于是丁一也只好来了个民兵训练换取小贩特许经营证的办法。

    “你看着手下人,贪污的,不要手软,你要记住,现在不是财的时候,你要想财,就别在广西这地界了。”丁一看了看徐珵,突然这么对他说道,看着后者有点尴尬的神色,丁一又对他说,“不过,我会带你们去财,你放心,只是大明的土地上,在广西这块地方,连想都不要想,你要整不明白这点,只怕……”

    “学生谨记先生训示。”徐珵是个有眼色的,马上就应了下来。

    而在大藤峡的皇帝殿里,郑昂却很不解地向侯大苟问道:“阿苟兄,现时梧州城外那么多工坊,俺等领了兵去抢掠一番,等丁某人的兵出来,俺等都入了山啦!怕甚么嘛?”他对于义军自都峤山之后,就主动和容县、梧州、怀集脱离接触颇为想不通。

    侯大苟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笑着对郑昂说道:“你看过虎么?虎夜里落山去庄子里咬猪,一只肥猪二百斤,和老虎差不多重,老虎怎么把猪咬上山去的?它又无手,可以扛上肩。”

    “咬耳,虎咬着猪的耳朵,就这么拖着猪走,去到山里才把它咬死。”

    侯大苟这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不过郑昂隐约能猜到侯大苟要说的意思,于是他疑惑地开口问道:“阿苟兄是说,如果这时去打梧州,就是可能被丁容城咬着耳朵拖去咬死么?”他始终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侯大苟示意手下满上酒,捏了几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嚼了起来,摇头道:“谁是猪,谁是虎,不好说,我只知道,那片工场不是丁容城的猪耳朵,找不着丁容城的猪耳朵,就勿轻易去咬。再说,广西地界这么多州府,俺等不必吊死在梧州这棵树上,你看过食蟹猴,跑落海底捞蟹起来食么?不,它们很精,只是在滩头,捡那些被浪拍起来的蟹来食,它们要是下海去,就会被淹死。滩头这么多蟹,为何俺等要落海去捞梧州那个会害自己淹死的蟹?”

    郑昂这回听明白了,的确广西这么多州府,除了梧州那边,哪个州府不是义军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往往城内军兵根本就不敢和义军开战,而是龟缩某处等义军走后才敢出来。相形之下,在丁容城手头上,新附的义军不提了,光是老底子的义军,都死伤了大几千,的确,那只蟹再肥,会害得自己淹死的,何必去捞?

    侯大苟纵横广西数十年,甚至杀到湖广、广东地界去,绝对不是侥幸。

    没读过书,不见得就没谋略。

    所谓“坑灰未烬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欲图愚昧天下的百姓,让他们甘于接受统治。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恰恰是刘邦和项羽两个平生不好读书的武夫,坏了他基业。

    侯大苟也是不读书,却不碍他也是枭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