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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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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候,兵科给事中郝絅上疏攻劾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而且矛头直指辅周延儒,说吴昌时“窃权附势,纳贿行私,为周延儒干子。内阁票拟事关机密,而昌时事事先知”,说周延儒“多欲则不刚直,有用而无体,智足以掩过而忠不足以谋国”,是“天下之罪人”。

    紧接着,一批御史、给事中纷纷论劾吴昌时和周延儒,御史蒋拱宸还揭吴昌时勾结内监,直接在皇帝身边做手脚。

    而吴昌时是复社的第一号政治活动家,极善于钻营,当初周延儒再次出山全是靠他一手操办,在京中宫里宫外关系又极多,自然是周延儒的头号心腹。但他在周延儒再次出任辅一年多之后,仍然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礼部仪制司主事,心中颇为不平。直到崇祯十六年三月,在周延儒和东林党一派的吏部尚书郑三俊的联合支持下,吴昌时才调任吏部文选主事,代理郎中事,掌握了文官铨选的大权。

    一朝权在手,吴昌时不由得意忘形起来,在京都的官场上频繁活动,徇私受贿,一面为朋友同党安排好职位,一面对结过夙仇的人痛下恨手。

    在吴昌时代理文选郎中的当月,正值例行的科道外转,就是在给事中和御史中挑出几个人出京作地方官。科道出京照例是要升官的,但通常还是被认为是很吃亏的事,因为给事、御史不但在京中颇有势力,而且随时可能升为京卿,前程无量,而一入外官之流,远离朝廷,前途就十分暗淡了。

    何况此时正是天下多事之秋。外转为地方官,天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因此科道们全都不想被外转出去。按惯例,每次科道外转都是给事中一人,御史两人,但这一次吴昌时偏要杀一杀言官们的威风,一下子外转了四个给事中和六个御史。大多数言官为此相当愤慨,但当时吴昌时的后台太硬,只得隐忍。

    可是随着周延儒的失宠和郑三俊去职,陈演等人又正在煽动一起摧毁周延儒在朝势力的风潮,言官们的积怨终于爆出来。再加上吴昌时平日招摇太甚。得罪的人很多,才有了这次对他的集中攻讦。

    明朝的官僚向来彼此撕咬不休,但许多人共同攻击一个郎中级的小臣的事件却极为少见。崇祯皇帝正在邪火上撞的时候,见到劾书上有同辅勾结操纵朝政、与宦官暗通声气及泄露机密等重大内容,立即对这宗案件表现出病态的关注。

    在这时候。崇祯皇帝还收拾不了躲在通州大营的辅周延儒,那就先收拾周延儒的号爪牙——吴昌时吧!

    崇祯皇帝执政从来就有一个保守机密、慎之又慎的原则。最忌讳宫中与外间。内阁与部僚互通消息。平日里有关重大事宜的本章往内阁,他都是亲自密封在黄绢小匣中,亲笔在封条上写好“某日某时送阁”;内阁票拟之后,原本章连同票签再放在原来的小匣里,由阁臣密封“某日某时某臣等谨封”,再由他亲自启封。

    这一套繁琐的办法。就是怕内臣或是中书一类办事人员有意无意了解了机密,泄露出去。而这个胆大妄为的吴昌时竟然既勾通内阁又勾通太监,觊觎大密,暗操朝政。这还了得?

    为了不让手眼通天的吴昌时得到消息,他没有把攻击吴昌时的劾疏往内阁,因为怕内官见了也会走露风声,劾疏就一直装在自己的袖子里,趁着身边没人才亲自批旨:立即将吴昌时除名,听候审判。

    崇祯皇帝在处理吴昌时案时表现出的极度小心谨慎,实在有点疑神疑鬼,小题大做。但他自己却真是很郑重其事的。他平时亲自批的御旨,字都是真草相间,唯独这一次批旨全用楷书,无形中也反映出他当时的心态。

    皇帝如此郑重,这样如临大敌,吴昌时要想躲过这场灾难已经不可能了。四月,崇祯皇帝再次在中左门平台上升堂断案,亲自审讯吴昌时。

    这次审讯一派杀气腾腾,内阁、五府、六部大臣以及京卿、科道官员全部被召入,崇祯皇帝身着素服角带,更是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太子和定王也随侍在身旁。

    在此之前,锦衣卫密探已经向皇帝报告了周延儒与吴昌时狼狈为奸、纳贿营私的种种劣迹,围在崇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们也摸准了他的脉,用真真假假的“事实”向周延儒大泼脏水,因此他在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审讯不过是为了耍耍威风,出出恶气。

    没想到,吴昌时却是个硬骨头,对于所有指控一一辩解。崇祯皇帝特别痛恨吴昌时罪款中的“通内”,因为宦官内臣是他自己的家奴,却被朝臣中的小人利用,实在是情理难容。但吴昌时却说:“祖宗之法,交结内侍者斩。此法最为森严,臣虽不才,哪里敢触犯?”

    崇祯皇帝喊来揭吴昌时通内的御史蒋拱宸,要他当面对质。谁知蒋拱宸已经被周围的气氛和吴昌时的强硬态度吓破了胆,伏在地上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崇祯皇帝被气得几乎也要抖,只能大骂吴昌时欺瞒狡辩。吴昌时仍是不屈不挠,说:“如果皇上一定要以通内之罪坐臣,臣怎敢违抗圣意?处罚自当由臣承受,但要违心屈招,臣实不能。”

    气昏了头的崇祯皇帝命宦官对吴昌时用刑。阁臣蒋德暻、魏藻德抗议道:“朝廷殿陛之间,向来没有用刑的先例。请将吴昌时送法司审问。”

    可崇祯皇帝却说:“这样的奸党,神通广大,若离开此地,谁还敢按法律对他勘问?”

    两个阁臣仍然说:“在殿陛用刑,实为三百年来未有之事!”

    可崇祯皇帝恨恨地说:“吴昌时这厮也是三百年来未有之人!”

    于是阁臣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太监们在堂皇的丹陛上动刑。吴昌时被上了夹棍猛敲,不多时两条腿就都被夹断,人也昏死过去。朝廷中的文武大臣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面如死灰。

    而崇祯皇帝泄了一通,也觉得颇为无趣,这才收场。之后,他又命锦衣卫迅派人到通州大营和吴甡的家乡,将周延儒和吴甡提解到京,听候落。周延儒是在吴昌时案中受到牵连的,提解进京还勉强说得通,吴甡同此案毫无关系,也被提解,那理由就只有崇祯皇帝自己知道了。可是因为清军还在关内,全城戒严,提解的锦衣卫一时三刻内不能出京。

    而吴昌时被人抬到诏狱中,后来又多次受刑,始终没有招供。为了泄愤,崇祯皇帝就下令把吴昌时连同范志完、赵光汴等人一起处决了。

    这件事不仅证明了,小人中也有“坚贞不屈”的硬骨头,也让众勋贵心中戚戚,崇祯皇帝已经变得喜怒无常,所以在这敏感时期,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沉默了一会儿,就有位侯爷就问薛濂和吴惟忠道:“薛侯!吴侯!你们家长敬什么时候带兵来勤王?”

    薛濂立刻闭紧了嘴,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怎样回答都不好。

    而吴惟忠则沉吟了一下,接着犹犹豫豫地说道:“本侯那十四子现在汝宁,正与民匪和鞑子作战,应该无力顾及京城。而那西北李贼已成气候,依本侯之见,还是先让皇上赴南京巡视一番吧。”

    而吴惟忠提出的就是迁都江南,这也是现在的崇祯皇帝最想要做出的一个决策。

    在明朝建国的时候本来建都在南京,后来成祖靖难成功,却不愿离开自己的老根据地北平(就是北京),所以在政权稳定之后仍然回到北方,以北平为北京,但在很长时间里北京在名义上只是陪都,称为“行在”,正式的都还是南京。

    直到宣德年间,南北两京的地位才巅倒过来,北京成为了正式的京师,而南京反而成了陪都。但由于历史的原因,陪都南京一直保留着皇宫和一整套政府班子,有五府、六部、和各院、寺、科、司,甚至宦官的二十四衙门都一应俱全。各部门的长官和属员在名义上同北京各官是平级的,只是没有实权,管辖范围仅限于南直隶地区。

    明朝在南京保持一套虚拟的政府班子,本来也有预防突然事变的意思。此时北方大部分地区频遭兵燹,已经残破得几乎无法收拾,而长江以南却还基本上保持着比较稳定的局面,因而迁都南京确实是暂时躲避危险,再从长计议的最佳策略。

    这里面的道理,就连从来不过问政事的周皇后都很明白。据说一次见到崇祯皇帝为国事危急闷闷不乐,她就提起过:“我们在南京还有一个家。”

    其实崇祯皇帝自己对于这个道理更清楚,而且早在崇祯十四五年间就已经与辅周延儒秘密商议过南迁的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