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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踏破铁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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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罗族大军往边境而来?”张显愣了一下,郑国栋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也太巧了吧?这边儿刚换下楚雁南,那边儿摩罗族就来犯边?

    倒不像是要来打仗,怎么瞧着倒像是给陆天麟撑腰来了?

    帐下本是要四散开去的将领听说军情有变,也纷纷站住脚。

    “对方有多少人?谁人领兵?走的哪一条路线?”张显语气明显有些不信,方才这些人的做派自己瞧得清楚,若不是有手里这张圣旨压制,怕早就反了天了!现在又来说什么摩罗族人犯边,说不好其实是陆天麟特使得一条计策也不一定!

    再有,即便真是摩罗族来了,以为自己就会怕了吗?

    “卑职看对方王旗,瞧着应是大王子阔敏,而人数,怕是至少有七万人,他们目前已行至塔拉口处——”那斥候忙道。

    “七万人?”张显却是嗤笑一声,“怕是虚张声势罢了!摩罗族人最爱玩这一套,不过多垒些锅灶,来混淆耳目罢了。小小一个摩罗族,除非他们倾巢出动,不然,想要聚集七万兵马,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依本帅来看,撑破天,顶多也就五万罢了!至于塔拉口处,可不止是靠近咱们齐国一家,本帅记得不错的话,由那里往西南方向,便直通谟族领土,焉知对方不是冲着谟族而来?”

    张显说的头头是道,到得最后,甚至自己也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前些年,摩罗族可是吃过大亏,说是差点儿被连老窝都给占了也不差。

    因为那一次的主帅是陆天麟,自己向往已久的战神称谓也因此被他抢走。

    “大帅,话虽如此说,可万一摩罗族来意不善,卑职以为,还是快些派人去寻陆,大将军——”镇军将军钟勇犹豫片刻,还是向张显进谏,和张显早已疏远军师不同,陆帅屡次和摩罗族交手,而且从未败绩,自然对摩罗族的战术最是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时候,最好是快些寻陆帅回营。

    却不知一席话使得张显脸色一下难看之极——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作为开国功勋之后,张显心里一直都看不上陆天麟——楚雁南也就罢了,好歹也算出身名门,这陆天麟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出身于贫寒之家罢了,祖上一穷二白,听说还要靠给人帮佣过活,这等出身卑贱之人,竟也敢对战神之誉居之不疑,当真岂有此理。

    自己倒想要那摩罗族来犯呢,到时候定然割下对方的人头,也好叫天下人瞧一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战神!

    而钟勇这番话,无疑让张显以为,钟勇此言,明显是压根没把自己放眼心里!

    当下怒极反笑:

    “钟将军,这是怕了吗?无妨,你自可去寻陆将军,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便是——摩罗族来袭,陆将军便不见了人影,焉知不是已然寻好退路?”

    说着冲两边士兵喝道:

    “把这钟勇给叉出去!”

    短短片刻间,张显竟然接连处置了五员将领,其中一位还是前大帅陆天麟——

    一时众将人人侧目。

    张显一一扫过下站的一众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将士,一时踌躇满志、得意至极:

    “斥候火速去探,那摩罗族不来便罢,一旦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这等好高骛远、志大才疏之辈怎堪为帅?若摩罗族不来犯边也就罢了,真是两军对上,怕是大齐危矣!

    被人狠狠掼倒在地的钟勇悲愤交加的从地上爬起来,牵来一匹战马,径直飞身而上,往连州方向而去。

    清河镇。

    “大帅,”柳河拨转马头,有些兴奋的冲陆天麟道,“前面斜坡上有几户人家,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自从张显暂代了陆天麟的元帅职位,陆天麟就甚少回军营去,只带了这几十名亲卫并柳河李春成陈乾几人四处转悠,心无旁骛、一心寻女。

    柳河等人虽是不知道陆天麟让他们寻的小女娃到底是何等样人,却也明白,怕是和大帅关系匪浅。

    这些人跟着陆天麟风餐露宿,这些日子以来,几乎踏遍了边关附近村镇,可惜却始终无所得。

    陈乾是众人中唯一知道陆天麟要找的其实是自己女儿的哪一个,一路上又是庆幸又是忧心——

    庆幸的是老天有眼,竟还叫陆家留了条根,忧心的是万一最后证明一切只是一厢情愿,自己实在不敢想象,会给大帅带来怎样的打击!

    不觉叹了口气,摇头道:“哎,你说那个陆扶疏怎么就不是你的女儿呢?明明那个丫头生的和你极像!我还以为——”

    当初一听陆天麟说了女儿应该还活着的事,陈乾就立马想到了扶疏——原还说许是巧合,现在既知道了这一层,说不好,两人真是父女!

    听陈乾那般说,陆天麟也是激动至极,两人立马亲自去陆家附近探访,结果却是让人大失所望——

    据其街坊言说,陆扶疏确系陆清源亲女,乃其原配妻子青娘所出,和大哥陆家宝一母同胞。

    陈乾怅然良久——

    那丫头自己瞧着可是个不凡的,更难得的是雁南瞧着也似对她有意,若真是大帅的女儿,实在是再美不过的一件事。

    陆天麟却是很快振作精神,继续去更边远的地区探访——

    老天已然厚待自己,不管女儿长相如何,聪明抑或愚笨,只要她尚在人世,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最大恩赐!自己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她活着,便是丑些,惫赖些又怎样?一样是自己愿意拿命来换的宝贝!

    “主子,主子——”柳河从一户人家探出头来,神情颇有些兴奋。

    “有线索了吗?”陆天麟心里一喜,忙一夹马腹,匆匆往那家人而去。

    那户人家人口倒也简单,一对老夫妻并儿子儿媳和一个小孙子,看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明显很是害怕的样子。

    倒是那小孩子有些好奇,不住的想往前凑,却又被母亲死命拉住,拼命想往房间里拽。

    柳河笑嘻嘻的抓了一把饴糖递过去:

    “来,小弟弟,这些糖给你——”

    他们身上带了好多零食——说起来好笑,这些小孩儿们爱吃的零嘴,全是陆大帅吩咐大家买来的,甚至大帅还亲自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一路随身带着,听陈伯的意思,竟是给那个他们要寻的小姑娘准备的。

    实在难以想象,戎马半生素以铁血无情而著称的大帅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大家简直有些等不及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了,竟能把大帅这么一块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娘,虎子想吃——”小男孩瞧着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死命抱着门柱,不愿往房间里去。

    可怜巴巴的样子令得随后进来的陆天麟心里一酸—

    自己的女儿也就比这小家伙大上两三岁吧?平日里可是有饴糖这样的零嘴吃?

    怔愣片刻,索性接过来抓住男孩的手,把糖放在男孩的小手里:“给你,伯伯这儿还有很多,待会儿再给你拿些好不好?”

    小男孩顾不得说话,捏起一颗一下塞进嘴里,乐的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就想去抱陆天麟,却被母亲趁机抱着转回了屋,却是能听见孩子因吃到了少见的饴糖而咯咯笑个不停的愉悦声音。

    瞧见陆天麟对自己孙子如此和善,那老汉惶恐的神情明显褪去了些。

    柳河指了下陆天麟道:

    “老伯,这位就是我的主人,能不能麻烦您老把刚才说的话再同我家主人说一遍?”

    明显感觉陆天麟气度不凡,老汉忙让儿子多搬几张凳子来,又亲自给几人斟上茶,然后才道:

    “……这清河镇原也算富庶,只是这里距离摩罗族的领地太近了,隔个不久啊,就得遭一次劫,瞧瞧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说着拭起眼泪来。

    旁边的儿子顿时有些尴尬,忙小声提醒道:

    “爹,您不是说见过那块玉佩吗?”

    “奥?是,是,看我都老糊涂了。”老汉忙擦干眼泪,拿起陆天麟递过来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遍,“好像和这一块儿差不多。”

    又举高了认真看了一番,神情益发肯定:

    “应该就是这一块儿——”

    陆天麟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强抑住内心的狂喜:

    “老伯,您,可记得,有这件玉佩的那家人,姓甚名谁?”

    “这个我倒不晓得。”那老汉却是摇了摇头,“不瞒您说,老朽看到的并不是实物,而是一张画像。应该就是八年前吧……”

    老汉记得很清楚,当时儿子儿媳一起上山去了,家里就自己和老伴。然后突然就进来一大队人马,那些人身上穿的衣衫都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然后他们就拿出一张画,问自己有没有见过上面的玉佩,还随手给了自己十两银子打赏。

    自己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赏钱,也就看的无比仔细,甚至这之后,因为拿了人家十两银子不踏实,老汉还时常在脑海里回想那人画上玉佩的样子,想着什么时候真碰见了,就帮他们找。

    也因此,才会一听柳河说了玉佩的大致样子,马上意识到,怕是和自己从前在画上见过的玉佩是一块儿。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找到了我——”陆天麟声音都有些抖,“那个孩子,被他们带走了吗?您可还记得,为首之人姓甚名谁?”

    心里却是无比惊骇,怎么这世间,竟还有人如此熟悉自己的家传玉佩,还有凭玉佩来寻自己的孩儿?

    难道是宁儿?却又旋即苦笑,自己一定是魔障了吧?宁儿若是活着,怎么会不来寻自己?

    可不是宁儿的话,又有谁会如此熟悉自己的家传之物?

    “他们倒没有带走孩子。”老汉摇摇头,续道,“当时因为这附近也就我们一户人家,他们倒还在我家住了一段日子,我也听他们说了些,那孩子,怕是,不好了——”

    “不好了?”陆天麟脸色顿时一白,“您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不瞒爷您知道,”老汉叹了口气,“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在清河镇上一户姓陆的人家,可惜的是,就在半年前,一股摩罗族匪徒忽然来犯,一夜之间就把清河镇杀了个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也因此,那帮来寻人的,明明看着极有权势,可即便翻遍了这清河镇每一寸土地,却依旧是全无所得,到得最后,只得铩羽而归,自己听他们的言下之意,那拥有玉佩的人,九成九,是不在了。

    “不是——”陆天麟却忽然红着眼睛道,“拥有玉佩的人还活着,她当时逃了出来——”

    不然,这块玉佩怎么可能重现人间?只是那样的兵荒马乱中,自己的小女儿又该受尽多少苦楚?

    “真的吗?”那老汉眼睛也是一亮,“要是还活着,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了!就是没有办法告诉那些来找人的人了——”

    自始至终,人家也没告诉自己他们的姓氏并来历……

    “也就是说,对方应该确信,她,当时是在这镇上生活过了?”还姓陆,但不知是循了自己的姓氏呢,还是收养了她的那户人家是姓陆的?

    忽然起身冲老汉深深一揖:

    “老丈,您后来可又见过清河镇的人?”

    “哎哟,这位爷,可不敢当。”那老汉吓了一跳,忙去搀扶陆天麟,皱眉思索良久,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我倒知道,连州城里有一个姓董的人家,好像叫,对,董朝山,”

    “当初,我和他也算认识,曾经借给他一两银子,结果他也没还,人却不见踪影了。我前些天有事去连州城,正好碰到他。爷若是方便的话,不然就去寻他问一番,说不好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