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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捷报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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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在济南府一带的所谓你也铁血,我也铁血,在青州府、登州府和莱州府三地,除却招远的金矿之外,其余的都是颇为安宁。

    因为当地的大族士绅,绝大部分都是在这个私盐和商路上捞到便宜的人,李孟在这些人的富贵便宜就在,李孟若不在,他们所得就是烟消云散。这三府的高门大族的年轻子弟,在胶州营军中担任军官,士官,并且在灵山商行、屯田田庄甚至是山东盐帮、私港之中做事的人非常多。

    这些当地的豪门大族都都已经和胶州营系统利益相关,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地方上稍有风吹草动,武装盐丁还没有动弹,这些大族先是把家丁民壮的派出去了。

    在各地的府、州、县的衙门,都有这些大户人家的子弟在那里盯着,有什么异常都是立刻通知当地的武装盐丁,整个的地面都好似铁桶一般。

    至于金矿所在,那是例外中的例外,根本做不得准,大家都是为了金银财宝眼红了。

    青州军和登州军留守在当地的人马,都是在灵山私港那边,而且莱州府的武装盐丁也有四成的力量聚集在胶州附近。

    若是和平常比较起来,灵山私港处驻扎的力量甚至还要比平时多不少,驻扎在登州那边的信阳水营,船只在灵山卫和登州港这边来回的往来,陆路上也有快马的纵横往来,彼此沟通,稍有不对,信阳水营就会南下支援。

    这种严密的防备,让来往于这些港口的商人们,特别是郑家的商人们很不理解,心想你们的港口已经是修筑的好像是要塞一般,那么多门黑黝黝的大炮对着海面,还派这么多人驻守,到底是要防备谁。

    要防备的当然是和鞑虏勾结的郑家,依附于郑家,甚至是郑家某些商船的外系族人也不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胶州营这些防御的指向到底对着谁。

    不过有几艘郑家的商船行走在灵山卫港口的外海时候,曾经有去朝鲜和辽东的自家船只,让他们带过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郑家和龙头那边很亲近的族人,算是族内的骨干,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几个人按照正常的程序来到灵山私港,和普通客商一样在逢猛镇玩了一天,又在周围溜达了溜达,然后晚上又是搭上自家要离开的船只出港,回到外海坐上那几条大船,默默的南下离开。

    除却这几艘船和这几个人之外,没什么人知道这船里面都是武装的海盗,并且是郑家所依仗的嫡系武力,但这几名头目上岸观察之后,却没有看到一点自己能冲进去的可能,如果港口的那些要塞火炮轰鸣的话,港口里的船只大部分都会被击沉,而且郑家的武装海盗海战跳帮还可以。

    陆战的战力一向是差劲,和胶州营的武装盐丁比都有很大的差距,更别说这边还驻扎着胶州营的正规军。

    郑芝龙也算是末世难得的豪杰,除却脑筋在分辨天下大势的时候糊涂了些,郑芝龙在福建称雄,经营台湾,也有一支在东亚海上最强的舰队,他把自己看作一股势力,虽然没有逐鹿的能力,却也有了下注的资格。

    满天下间,郑芝龙就觉得满清是最有资格笑到最后的势力,他决定在这个上面多多下注,既然鞑虏大军南下,在辽镇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满清的兵马会尽量的朝着南边行进,那山东危在旦夕。

    既然山东会成为兵荒马乱的局面,那这私港还不如由郑家占领控制,这可是一个下金蛋的鹅,控制住这个私港,郑家的局面和财富想必还会进一步的大扩张。

    看到胶州营在灵山私港戒备森严,郑家率领武装海盗的几名头目也不会傻傻的撞上来,自有人用八闽商行的商路把消息传到济宁州和南直隶,那边的主事人接到消息之后却也是不着急,心想鞑虏大军南下,所有挡在面前的大明兵马都要被碾的粉碎,早晚山东这一切看似有序的局面都要混乱。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郑家再趁乱捞取实利,这也不晚,等着看吧!

    胶州城、逢猛镇、灵山私港,这三地差不多是山东的商业和盐业中心了,济南城出来的骑马武装盐丁,有一个小队是专门朝着灵山私港而来,甚至莱州府城和登州府城的顺位都在这三地的后面。

    消息传到,胶州知州在堂上喜极而泣,满城狂欢,这个自然不必提,也有那从江浙闽粤赶来的海商,还有其他地方过来采买物品的商人,都是狂喜庆祝,消息是腊月初十送达,这时候,外地的商人大部分已经是回乡过年,酒楼之类的场所,生意颇为的清淡,可这天,酒肉的销售量猛然激增。

    整日里听见被鞑虏打败,被鞑虏打下了什么地方,今日终于有这样酣畅淋漓、痛快无比的胜利,不关和自己有没有什么切身的利益,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都要喝酒庆祝一番。

    至于胶州城和逢猛镇上下,更是人人脸上皆有欢欣自傲之色,各个都是自豪无比,觉得大帅的胜利也是自己的光荣。

    逢猛镇赌场的张大老板,更是在逢猛镇的大酒楼摆了流水席,大宴宾客,为大帅庆功,搞得热闹非凡。

    不过也有人的反应不一样,胶州营大胜的消息传到灵山私港之后,有几艘按照计划要五天后才离开的船只,当日就起帆开船,急匆匆的离开了灵山私港。

    有这样的大胜在,如果郑芝龙还要琢磨着打灵山私港的主意,那可就是脑子烧坏了,本来已经是离开济南来到胶州的八闽商行在山东分号的掌柜,抱的是鞑子打进山东,我就上船逃命,至于龙头要干什么,和我无关。

    等到胶州营大胜的消息传来,他也顾不得什么回家过年,就地在八闽商行仓库中选了些珍贵的礼物,抓紧的时间赶往济南,去济南恭贺胜利。

    在消息没有传到之前,灵山私港这边的确是暗流汹涌,在消息传到之后,一切一切都是完全的安定平静了下来。

    相对于山东的中心济南府、大后方登、莱、青三府,被当作是边缘地带的东昌府,最大的兖州府局面可就复杂了很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鞑虏南来的消息一传开,兖州的豪门大族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去拥军,而是开始走私私盐,胶州营对他们的这个反应,应对很是简单,甚至不需要做出紧急的预案。

    武装盐丁对这个活计那是驾轻就熟,凡是参与贩卖私盐的,只要是被抓东,也不用询问什么出身姓名,直接是按倒在地上砍头,干脆利索。

    这么杀了一批之后,贩卖私盐的这股风潮才算是安定下来,然后接下来还有更热闹的事情,这边武装盐丁抓住了贩运私盐的人砍头,那边居然有人把状告到了兖州知府衙门那边去,就连驻扎在济宁的山东盐政司衙门也是接到了状子,都是说盐丁横行不法,枉杀地方上的良善无辜,请求老爷们给予惩治。

    收到这状子的知府和盐运使都是苦笑,心想现在在南直隶还有几万胶州营的大军,兖州府里面还有九千多兵,凭什么惩治,这不是找死吗?

    但若是没有鞑虏来袭的这件事情,这状纸别说不会被递上来,就算是递送到知府和盐运使的手中,也会被他们直接发还或者是当面扯碎,免得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那兖州知府怎么想的,他这边琢磨了下,居然派人去询问武装盐丁在兖州府的负责人,说是问下这件事情为何。

    看到他派来的人,胶州营驻扎在嵫阳城的盐丁大队长也是冷笑,不过也不当面撕破脸,却派人给在曹州曹县一带布防驻军的兖州军游击张江送了一封信,张江迅速的作出了反应,兖州军两千兵马以维持治安为名,开进了济宁州和兖州府城嵫阳。

    看着这杀气森森的大军开过来,所有还在蹦达的济宁豪门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乱说乱作。

    济南府派出的骑马盐丁,把完胜的消息在腊月十一那天带到了兖州府,兖州府的反应也和其他几个府不同,好像是有什么魔咒一样,一个个城池一个个庄园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安静了下来。

    前面那些贩运私盐的,写状纸去的人家,都是不约而同的把家中的某个子弟捆了之后送到了胶州营这边,说是这些子弟被私盐的蝇头小利蒙了心,丧心病狂的和大军对抗,自取灭亡,我们愿意大义灭亲,把这些罪人送过来,请大人从重从严的惩处,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异议。

    这种丢车保帅的手段纯属一厢情愿,武装盐丁之中很有些当年盗匪和衙门里面的差役出身的,这些人特别精通拷打和审问。

    没有用一天的功夫,就查出来背后的主使人是谁,在兖州府境地,能有这样影响力的豪族也就是两户,一是曲阜的孔家,二是嵫阳城的鲁王府。

    这两家在兖州府地界经营几百年,有许多依附和外系的豪族,单凭着高昂的盐价和严密的防卫是很难让他们不兴风作浪的。

    兖州军的张江对这件事的处理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写成公文去给得胜回师的大帅,让他做出决断,至于现在的处理方法,就是用更高的盐价和更严酷的防卫来对付,像是那些出头闹事的豪族,很多都已经算是归附,吃上了平价的私盐。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盐价陡然升到了比最高点还要高的价钱,武装盐丁把他们盯得死死的,这就好像是用一把钝刀割肉,先慢慢疼着吧!

    对于孔府和鲁王府,这两家目前还属于不能大动的,那就让他们动不了,兖州军的两个营和当地的武装盐丁以保护为名对这两家实行了完全的封锁,不准人随意的出入,所有的粮食和用品都需要严格按照定额输入。

    并且丝毫不顾什么圣人脸面、皇族的体统,武装盐丁在他们两家的院子里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不允许有任何刀枪弓箭存在,这种行为,已经等同于抄家,衍圣公倒是斯文气派,让下面的人客气和气的配合,不可有任何的反抗之处,自己关进屋里喝茶看书,一幅闷头挨打的架势。

    可那鲁王朱以派年轻气盛,那里经得起这般的阵势,手中拿着把不知道开没开锋的佩剑,被他弟弟朱以海和王府的管家死死的拉住,在他们面前,可是有十几名手持木棒的大汉,面色森然的看着他们。

    如果这鲁王朱以派真是冲上去拼命了,估计要被这些大棒狠狠的捶打一顿,打死估计是不敢的,但打个半死不活,可能性很大。

    河南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比较晚,不过那边的异动比起山东来要大的太多太多,归德这边有划归兖州军的归德军四个营,又有土豪地主武装编练的两个营,还有袁时中自己收拢自家残余兵马的一个营。

    势力龙蛇混杂,归德军的四个营都是在胶州营的体制内,吃十成军饷的队伍,其余的三个营,除却袁时中的一个营由归德屯田田庄供应之外,剩下的两个都是自筹军饷。

    从这军饷的不同,也能看出来各个势力和山东亲疏的不同,加上归德府所在的河南境地,除却开封孤城和黄河北那些小府之外,其余各处已经没有任何的大明官员,完全是流民大军和地方上土豪的势力。

    这些势力彼此犬牙交错,而流民大军,又是在这边占据绝对的优势,局面却是混乱不堪,即便是归德府内,倚靠归德军千总贾大山的地方势力,还有屯田田庄和胶州营正规军的努力,稳定下来。可归德府内的各个势力,也有很多在大明在山东在闯王之间游离不定,不知道该投向哪一方。

    胶州营势大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动,可归德府这个地界和北直隶也是相邻,鞑虏大军入寇,他们甚至比兖州府和青州府很多人都要提前知道。

    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放在这里最为合适,这归德府拿着刀枪吃饭的人里面,不少都是各地的边兵,在北直隶当兵吃粮的人也是不少,他们可是知道那鞑子兵马的利害。

    这么强悍的兵马来到山东,那一切都要灰飞烟灭了,大家还是尽快分行李跑路吧!

    先是各股势力彼此争论不休,小袁营的袁时中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贾大山此时倒是完全的融进了这体系之中,和几名嫡系的营千总在一起,不允许归德府被其他的势力渗透进来,也不允许在归德军编制内的军队离开。

    开始仅仅是争论,大家还想看看风色,等到李孟率领大军从南直隶急行军北上的时候,这种争论一下子激烈起来。

    在众人眼中看来,李孟这种急行军去攻击以逸待劳的鞑子兵马的做法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明军和满清军队大战,都是因为这种轻师冒进,被悍勇的鞑虏兵马从容击破,看来这山东的局面也玩乐。

    归德府现在这么富庶,大家都要分点东西然后再走,归德军营千总贾大山本就是归德府本地的豪族,他的家族和家业都在胶州营进驻之后获得了更大的利益,而且归德府这么安宁,让一贯守护本乡本土的贾大山也是颇为的激赏,不管是为私为公,他都是坚持站在胶州这一方。

    但其他那两个有土豪乡兵组成的营却不这么想了,他们本就是客军,心想能在这地方捞一票就走最好,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去山东抢掠,那边的便宜更大。

    现在的问题是,归德守备袁时中的表态很重要,如果他站在杂牌营那边,杂牌营加上袁时中这个营再加上外来的一些部队,最起码在人数上可以和正规军抗衡,如果袁时中坚持自己的立场,那胶州营的正规军就是绝对的优势。

    被流民大军骂成反复无常的小袁营首领袁时中,却以出乎意料的迅速拿定了主意,他要履行胶州营归德军守备的责任,坚决不会离开。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阿巴泰率领的这支军队真的在大明境内纵横千里,兵锋最远到达了南直隶的海州一带,明军纷纷的溃逃避战,最后纠集人马去阻击这鞑虏兵马的,就是这袁时中,他集合了一批农民军去作战,这才是让鞑子的兵锋止于南直隶,并没有继续向前。

    这袁时中可是个少有的心中有民族,有国家大局的流民军头,李孟带兵急行军去往北直隶迎敌,这举动在他眼中是不是明智未必,但却是为了国家不计私人得失的举动,那李孟是个野心家,袁时中也是心中有数,可鞑虏大军南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避战,保存自己的实力,然后趁势接收更大的地盘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李孟偏偏选择了最傻的迎敌,这就很说明李孟的为人和气概,别人有一省之地,十万之军尚且能如此,自己手中实力微薄,为什么不能呢!

    袁时中确定了立场之后,河南归德府的局面就稳定下来了,不过闯王和曹操都是派人来这边收拢那两个杂牌的营。

    这杂牌的营在归德军中虽说战力最弱,但如果加入闯营和曹操军就还真能算是能打的部队,而且可以带来很多胶州营独有的训练体系和方法,好处多多,所以这两边都是许下了颇为丰厚的条件招揽。

    认为山东大势已去的这两个营也不停劝阻,决意要离开归德府,去往开封府西南,那边也有闯营的兵马来接应,那边前途更是远大。

    袁时中、贾大山都是统一了意见,胶州营这边是正规军队,哪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坚决不让,这种争执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到最后肯定要兵戎相见。

    归德军中的那两个杂牌营头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若是野战,恐怕是一战击溃,他们先跑到归德府和开封府的交界处,他们知道要是逃走,肯定会被身后的兵马追上,索性是用先逃争取的时间,在边界处大肆的修筑工事,准备依靠工事守御来防守。

    那边已经和闯王的流民大军联络好了,只要是在边界这里支撑一段时间,那边就会派出军队来接应。

    归德军和胶州营的其他部队不同,他们的重型火器和攻城的装备都是极为的缺乏,这也是杂牌的两个营选择固守的原因。

    腊月十五那天,距离除夕节日还有十五天,本来归德府难得有了这两年的好年景,大家都想着太太平平,高高兴兴过个年,谁想到还是要开打了,话说回来,河南地界,也不知道多少人没有过好什么年了。

    但这个事情解决的同样是出人意料,双方就在边界处准备拉开架势开战的时候,从济宁州出发的报捷信使乘着快马来到了战场中间。

    本来这报捷的文书是先送到归德府城去的,但在那里却听到了这个消息,归德府城,灵山商号在府城分号的掌柜大胆出了个主意,说是既然处处听到这捷报都是凛然安静,那不如把这消息直接带到战场上去,没准会有好效果。

    这报捷的文书是胶州营内部的信息传递,和地方官无关,按照规矩,本来就应该传递到归德府名义上的军事长官归德府守备袁时中那里。

    几名报捷的骑马盐丁也是没有二话,直接是换了马之后朝着战场而来……

    大捷的消息被袁时中和贾大山知道,开始一片安静,然后是欢呼,然后是阵前所有部队的欢呼和呐喊,那几名报捷的骑马盐丁被袁时中安排到两军之间又是大声的宣读了胜利的消息。

    对面那两个杂牌营一片寂静……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两个杂牌营的工事中变得喧闹无比,袁时中和贾大山还以为他们忍不住要出战,纷纷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然后,杂牌营的士兵们喧哗着,把营中的十几个头目一并捆了出来,丢在阵中,然后跪下认错请降……

    这么看来,归德府上下应该是能过个不错的肥年了,当然,在战场宣布捷报的时候,归德府城和黄河北岸的那些区域,已经开始庆祝。

    相比于李孟可以完全掌控的山东境内,还有相对弱小的河南归德府,南直隶的各处可就闹哄哄的厉害了,但这个闹,在军事层面上却没有什么波澜,陈六率领的淮杨军、流民军队的革左五营、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南直隶官兵,还有马罡率领的青州军犬牙交错,彼此牵制威胁。

    这种相对平衡的势力对比,让这里的局势很难发生什么变化,在这个时代的落后条件下,一些消息却依旧是传播的很快,比如说鞑子的大军已经到了北直隶,比如说李孟带着大军急行军北返迎击。

    种种都是对山东兵马不利的消息,革左五营在这两个消息流传开之后,动向和动作明显是有了变化,本来他们要进攻南直隶的兵马,在李孟撤退之后,保持着不起大战的原则,可小规模的骚扰必须要进行。

    但不管一方如何催促,革左五营完全不动了,好像是个缩头乌龟一般,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是回缩到营盘之中。

    却派出使者到胶州营淮杨军的营中乞求,说是军中发现疫病不能出战,还请宽限几天,登恢复过来再做打算,不过随后陈六就从山东盐帮的密探那边了解到,革左五营的老回回马守应派出了亲信,携带厚礼去求见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去商谈什么倒也不言自明。

    大帅率军去往北面迎击鞑虏,马罡和陈六这等亲信大将倒是没什么太担心的,可这毕竟是个变数,还是要按照计划原地待命。

    尽管革左五营的小动作不断,但淮杨军和青州军,还是保持着相对的安静态势。

    南京镇守太监率领的几万兵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和副将黄得功却在寿州城中跳脚大骂,话说回来,自从太监卢九德领军出战之后,好像没有大骂的时候反倒是少。

    朝廷没有一丝一毫的军饷给山东兵马,可这山东兵马为何是不缺粮草,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运来的,那些两淮的豪商怎么一点也不顾全大局,这淮水和运河上大批的运货船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骂归骂,一分力气也是用不上,南直隶军队正当面是敌军,背后是比敌军还像敌军的友军,想要派兵去阻拦运河上的运输船只那是千难万难,而且害怕自己这种举动,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安静局面。

    南直隶的兵马可比在凤阳府南边这个区域的所有兵马都需要休养生息。

    实际上,在凤阳府南部的淮杨军和青州军,他们目前的给养已经不是两淮盐商们共同的供养了,而只是扬州的方家一家在供养。

    对于李孟急行军北上抗击鞑虏,两淮盐商自以为见惯了风浪,自以为看到了结局,本来还是在灵山商号的组织下,通过水路,把大军需要的各种物资输送过去,可这件事情一出,各个都是撂挑子不干。

    本来方家的二公子已经是在家中取得了继承人的地位,可被打发回去看守祖坟的方老大在族中却又有人提出来大老爷也有他的优点和长处,这么被打发开革,未免有些不公平。这时候方老太爷,却体现出来了他风风雨雨领导两淮盐业这么多年的养出来的智慧。

    所有人都等着他拿主意的时候,他老人家却“病”了,另一方面,却说目前主事的方家二公子事情太多,未免有些忙不过来,特意的安排方家老三帮忙,自己贴身的老管家也是要参与进来。

    能独立支撑几万大军的军需,一来是两淮和兖州的屯田田庄还有那些仓库兵站的供给和运转,而来的确是需要富可敌国的方家补充,原来李孟率领大军在南直隶的时候,方家人人以为自己或许能称为次一等的吕不韦,怎么花钱也是愿意。

    现在眼看这个山东兵马的事业如同昙花一现,这花钱的劲头立刻是弱了下来,就算是方家二少准备豁出去赌一次,方家老三和其他人也不愿意花钱给出去,在各项费用上层层的审查克扣。

    灵山商行在两淮的负责人已经是急上了天,大军在前线,后勤补给稍微跟不上那就是大祸,事到临头,一切以保证军需为主,这名分号的掌柜把屯田田庄和几个盐场的地契都给拿出来了,作为抵押交给了方家。

    这些田庄和盐场差不多是两淮地面上的金矿,的确是有足够的价值,有了这足够的担保,方家终于可以继续给大军输血了。

    腊月十五那天消息到达了扬州,腊月十八那天消息到达了凤阳府寿州一带,当然只是通报的和胶州营相关的方面,南京城和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这边反倒是不知道,腊月二十那天,革左五营对南直隶官兵,已经沉寂了快一个月的小规模攻击骚扰,又是重新开始。

    在扬州盐商首领方老爷子,在临近过年的时候,他的病终于是养好了,出来重新理事,对前段时间自己三儿子和管家在府中“胡作非为”的勾当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并且做出了一定的惩罚。

    方老爷子亲自去灵山商号那边和一个小小的分号掌柜赔罪道歉,而且还退还了所有放在方家的地契和凭证之类的东西,方家族中那些为方老大说话的人,则都是被发回了老家的庄子,去那边看守祖坟。

    刚刚冷淡下来的两淮豪商们,又是满脸笑容的贴了过来,每一名豪商都是许下了大批的免费物资,都说是前面这段时间,因为年节将到,物资周转不灵,眼下已经没有这些难处了,可也耽误了大军的使用,这几批的物资就当作补偿吧。

    在一个月之前,李孟率领大军来到南直隶的时候,这些配合胶州营运送物资的商人们已经是获得了李孟的笑容,尽管他们现在的主业是盐场,并且目前和胶州营的山东盐业有某种程度上的竞争。

    但他们的收入实际上在这期间是有略微的上涨,因为胶州营通过自己的战斗已经是把除却鲁盐和淮盐之外的地方上小私盐都给彻底的赶出了市场,自从崇祯年间大乱以来,许多地方因为变乱,盐路断绝,导致行销天下的淮盐市场逐渐的萎缩,盐商们的总收入实际上一直在减少。

    目前这些盐商之所以没有这种感受,只不过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吞并弱小的,靠着夺取他人的市场份额来补充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减少的,这样的弱肉强食,自相残杀之下,存活下来的盐商,还感觉自己的份额和收入是不断的上涨。

    而现在,胶州营差不多实现了南直隶、山东和北直隶大部分区域的安定,并且用强大的武力保证胶州营庇护下的商队和各项生意都能顺畅的进行。

    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两淮盐商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就不用担心来自山东私盐的竞争,因为盐业这块蛋糕对于目前这些商人来说足够的大,而且胶州营还可以让他变得越来越大,大家发财。

    这仅仅是盐业,这些获得了李孟笑容的商人们有资本有经商的经验,在胶州营将来的商业构思中,他们也属于得利最大的那一阶层。

    但在鞑虏入侵,李孟北上,人人避之不及的这种态度中,现在和将来的所有红利,都将距离他们远去。

    很多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李孟率领大军进入南直隶,接到急报紧急回转,随军的非战斗官员,特别不是胶州营系统的那几位,都是被留在了山阳城,也就是淮安府的府城。

    淮安府虽然是江北之地,但毕竟也算是南直隶的一处,也是江南士子,东林文人的影响所在,这些士子文人对在漕运上收取厘金的李孟都是深恶痛绝,此次鞑虏大军南下,很多人不是为国忧心,反倒是幸灾乐祸,大有李孟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意思。

    人都说爱屋及乌,众人厌恶李孟,连带着这身为东林名士却毫无风骨的山东巡抚一并厌恶上,颜继祖就是被留在山阳城的那批人之一,一时间成为淮安文人的众矢之的。

    腊月初一早晨,山东巡抚颜继祖的下人在宅院门口的墙上发现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代山东总兵李某巡抚山东及南直隶地方都察院副都御史”这后半部分没有问题,可前面的代,若是有提及,则都是“代天”,也就是代替天子巡抚地方的意思。

    而这挂牌子的人则是写成了“代李孟”,这分明是讽刺颜继祖身为文官名士,却甘愿做武夫李孟的奴仆,全无脸面体统。

    看见了这个块牌子的巡抚颜继祖,脸色铁青,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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